卷二023 冥王 （上）

  楊曦的問話凝固在了空氣裏，蕭瑤不回答，也不說話，更不說離開。她帶著雛菊站在那裏，對麵站著的是冷著一張臉的楊曦，斜著眼的虞喬，不知情的還以為這裏正準備開戰似的。


  “那好”


  再等了一會兒，楊曦也不指望蕭瑤回恍然夢醒的回答他那無關精要的問題，於是換了個溫和點的話題問。


  “反正本王今晚要去落銘院，不如你跟本王一起，到時候一道回去”


  楊曦說出這句話的時候眼裏沒有多大的情緒，但不同於往常，某一個瞬間，蕭瑤在他的語氣裏還找出了當時在玄湖的那種感覺，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錯覺。大概是晚上漆黑一片的看不大清楚的關係，自從跟楊曦有了某種約定之後，她都不覺得楊曦說出的話有不存在目的的。


  蕭瑤本想拒絕楊曦這難得的“好意”，但無意間看到虞喬那稍縱即逝的不情願，她一個轉念就不想成全虞喬的小心思了。楊曦成天都忙得忘乎所以，想著虞喬今天能有機會跟在楊曦身邊，花下的口水心思必定不會少到哪裏去，就這樣讓她得逞，從來都不是蕭瑤的作為。


  找了個說服的了自己的借口，蕭瑤眯起眼，假裝想了想後點頭說好。


  對於自己這種惡意的趣味，換做是看著是其他人這麽做，蕭瑤一定是最先不恥的。


  楊曦走在前麵，蕭瑤理所應當的要走在他的身邊，虞喬走在楊曦的右手邊，看向蕭瑤的眼神都能感受得到理應含有的厭惡。虞喬費了那麽多時間放在楊曦身上，難得今天天時地利，怎麽都讓她沒想到的是突然冒出了個程咬金打亂了她的計劃。


  楊曦夜夜都去落銘院，雖然王府暗地裏都沒有傳出什麽話來，但不代表就不會有人在自個兒房間裏咋舌，虞喬的耳目算是靈的。虞喬的危機感空前強烈了起來，以前可沒見過蕭瑤對楊曦有這麽大的魔力，也不知道這個女人是用了什麽方法將她的王爺給蠱惑住的。


  想著想著，虞喬暗地裏咬起了牙來。


  雛菊走在他們的後麵，虞喬的表情無一遺漏的全看在了她的眼裏。注意到了後麵被人盯著，虞喬返過頭去狠狠的瞪了眼雛菊，嚇得雛菊趕忙收回了眼神，將頭低下。


  鎮北王府的花園裏種著的植物種類繁多，但由於不都在一個季節開，所以大多看上去都隻是一片綠意。


  忽然空氣裏一陣芳香襲來，惹得蕭瑤鼻尖一癢。蕭瑤對花的氣味比較敏感，一旦花香過濃的話她的鼻子就會有點癢癢，雖然這樣但卻不屬於過敏一類。


  “這是什麽花香？”


  “曇花”


  淺淡開口，楊曦跨過一塊小石頭快速走了幾步，然後將腳步頓了下來。


  後麵跟上的蕭瑤幾人也都走快了些，站在了楊曦身邊。


  順著楊曦的手指著的方向看去，隻見花園裏專門在一處擺放了幾個大花架，上麵用墨綠色的景盆種了些枝葉翠綠的花。就著這月光，綻放在蕭瑤眼前的白色花朵猶如雪片，異常潔白，仔細一數每朵花大概都由20多片花瓣組成，花筒向上翹起，姿態秀美，頗為瀟灑。


  第一次親眼看到曇花盛開，蕭瑤覺得特別新奇，以前常聽別人說曇花都在晚上盛開，刻意去看還真難得機回見。


  “真幹淨”


  看著那白衣勝雪的模樣，蕭瑤沒由來的就說了一句這樣的話，也許是一時腦子裏找不出恰當的形容詞出來。


  “曇花甚美，清純高潔，但卻不長久”


  楊曦指著一朵看上去相比其他開了的曇花小很多說道“它的花期不長，也許馬上就要凋謝了”


  蕭瑤朝著他手指的那一盆望了過去，果然沒過多久那雪白的花瓣就慢慢的收攏了去，不久便消失在了他們的眼前，獨獨留下綠葉青枝，空給人觀賞，仿佛剛剛什麽都沒有發生過一樣，不留一點來過的痕跡。


  看著花的凋謝，蕭瑤不住的感歎曇花短暫的生命，忽而想到自己也如同曇花那樣凋得早，莫名的就襲來了一陣憂傷。


  “曇花一現芳華盡，莫道銷斷路人魂，盡管展現自己的時間不長，但就在這短短的幾個小時裏讓所有的人都知道了它的存在，並渴望為之一睹，也就難得了”


  出奇的，楊曦一次說了這麽多的話。


  蕭瑤看向楊曦，此刻楊曦也正好轉頭望向蕭瑤，兩人相視，各自了然於心。


  花已賞，人將乏，這話一點兒也都沒說錯，這才剛說完曇花凋謝沒多久，蕭瑤就沒了繼續看下去的念頭。再美的事物逝去了也都隻適合短暫的惋惜，如若時間久了，難免看著做作。顯然虞喬對這點就不懂，等到大家都不再繼續曇花凋敗這個話題的時候，她仍舊一個人在那兒傷春悲秋，裝作一個細惜花之人。


  蕭瑤鄙夷的望了虞喬一眼，眼尖的居然發現虞喬那臉上不知道什麽時候竟掛上了兩行清淚。


  這是一個什麽狀況？

  蕭瑤懵了，疑惑的看了看一直站在身後的雛菊，朝著她比了個“怎麽回事”的眼神。


  把心都放在了曇花上麵，雛菊哪兒會有時間管著虞喬在做什麽，她搖搖頭，表示不知情。


  越哭越傷心，虞喬最後索性借勢就往楊曦的懷裏撲了過去，嗚咽了起來。蕭瑤看得腦子一頓渾水，完全就不知所以，下一刻，她打心底的佩服起來虞喬這裝模作樣的勁兒來。照她這樣下去，換做一個時代，估計最佳演員獎不歸她拿都是評委沒開眼。


  蕭瑤見過裝.逼的，像虞喬這樣裝也不用腦子裝的，她倒還真是第一次見到，算是大開眼界了。


  楊曦拍了怕虞喬的後背，當做是給以的安慰。蕭瑤幹瞪著，楊曦看到了還以為蕭瑤是吃了飛醋，於是臉上揚起了爽朗的笑意，他拍著虞喬的手霎時間放了下來，鬆開虞喬，然後走到蕭瑤的跟前。兩人的身高不成比例，蕭瑤不得不抬頭去看楊曦。隻見他低垂著頭，微微彎下了身子，湊近了蕭瑤，聲音低沉的說道“這個表情，絕對不會是沈蕭瑤能有的，不過，本王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