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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九章 須拚一醉

  若然決定扭轉這個局麵,飲了十六觴:“盧兄,這第九句還要請你賜教!”


  果不出若然所料,盧絳吟出《長恨歌》的詩句:“九華帳裏夢魂驚。”


  若然飲了十八觴,隨即吟道:“十歲去踏青!”


  林嫋嫋看出若然滿麵紅光,似乎已有一些醉意,畢竟高粱乃是白酒。雖在琬兒看來,這酒並不純正,但酒精度是騙不了人的。而盧絳也好不到哪兒去,他本是有病在身,此刻咳嗽更加劇烈。


  於蹊憂心忡忡:“老爺,下麵的酒讓小的代你喝吧!”


  若然笑道:“倘若能代酒,老衲帶著這麽多的弟兄,個個能飲,還怕你們不成?”


  盧絳推開於蹊,端起羽觴,一連飲了十觴,喘了口氣:“十一月中長至夜!”


  若然飲了十一觴:“十二學彈箏。”


  盧絳飲了十二觴,忽地酒氣上湧,身體搖搖欲墜。


  若然笑道:“盧兄,你現在認輸還來得及,何必強出頭傷了自己的身體呢?”


  盧絳微微一笑:“十三初學擎箜篌。”


  若然飲了十三觴:“十四藏六親。”


  盧絳扶著桌邊,飲了十四觴:“十五泣春風!”此句也是出自剛才李商隱的那首無題詩。


  若然暗暗著急,夾帶雙位數的詩句可比單位數的詩句少了數倍,自己拚著被罰酒,就是要搶到“十”、“十二”、“十四”這三句已經明朗的詩句,不想“十一”、“十三”、“十五”仍是無法難住盧絳。


  若然飲了十五觴,肚皮已經漸漸鼓了起來,琬兒開始數拍,若然冷汗涔涔。林嫋嫋不禁暗歎,尼瑪,這哪是在拚酒,而是在拚命啊!幸在盧絳和若然酒量不差,又有內功壓製酒氣,若換作其他人,早就仆街了!


  琬兒數到十拍:“老和尚,你行不行?”


  若然思緒混亂,一拍桌麵:“十六拍兮思茫茫!”


  琬兒淡淡地說:“此句出自魏晉蔡文姬的《胡笳十八拍》,不算唐詩,罰酒三十二觴!”


  小二看到桌麵的酒已經不夠,忙去搬了一壇二十斤的高粱上來,又偷偷望了掌櫃一眼,他們喝了店裏這麽多酒,不知給不給錢。而掌櫃卻在擔心,他們這麽喝下去,要是把人喝死就麻煩了!


  若然怒道:“詩就是詩,為何偏要唐詩?”


  琬兒冷笑:“說了是‘唐詩數目字飛觴’,自然要用唐詩,你若答不上來,趁早認輸,這酒也不必叫你喝了!”


  若然強自運功壓製酒氣,端起羽觴,喝到第三十觴,腳步開始虛浮,琬兒拍手叫道:“快快快,就差六觴了!”


  若然又飲了六觴,忽然醒悟,勃然大怒:“混賬,明明隻差兩觴,為何你說六觴?!”


  琬兒裝模作樣地掰著指頭數了一回:“噢,對對對,是我數錯了,你隻要罰三十二觴就夠了,而不是三十六觴!”


  “老衲今日就結果了你這胡說八道的小賤人!”若然一掌襲向琬兒。


  琬兒急忙藏到林嫋嫋的身後,林嫋嫋看到若然蒲扇般的大手掌正往自己胸口拍到,嚇得魂飛魄散,就連逃命也忘了。盧絳一見不妙,箭步衝前,一掌襲向若然後心。若然聞得身後掌風綽綽,當即舍了林嫋嫋,回身自救,與盧絳交了一掌,身體立即向後一個趔趄。再看盧絳,身體晃也沒晃一下,隻是不住咳嗽。


  琬兒從林嫋嫋身後鑽了出來,朝著林嫋嫋一蹺拇指:“哇,林大哥,你真是英雄,老和尚打你,你竟然躲也不躲!”


  林嫋嫋露出一個柯南式的冷笑——嗬嗬,尼瑪,她不是不想躲,而是雙腿發軟,根本躲不了。


  盧絳朝著若然略一抱拳:“大師,你也是江湖有頭有臉的人物,如今對一個小姑娘動手,是否有失身份哪!”


  若然也是暗叫慚愧,似他這麽行走江湖之人,最重要的就是聲名,當即便向琬兒宣了一個佛號:“多有得罪!”


  琬兒大度地擺了擺手,表示不以為意,又向盧絳道:“老頭,到你了!這句詩你若吟不出來,可要連飲十六觴!你若吟得出來,這老和尚罰酒三十二觴!”


  盧絳剛才已經搜腸刮肚,就是想不出什麽詩夾帶“十六”二字,卻見李從嘉拿起一隻羽觴去問阿瞞:“欸,阿瞞,你看這羽觴是瓷的還是陶的?”


  阿瞞心知公子在這緊要關頭問起這種無聊的問題,必定別有深意,老老實實地答道:“自然是陶的。”


  “這陶器與瓷器不同,瓷器要日日常新,才顯光華,而陶器最好置於舊宅,經受歲月滌蕩,方知古樸。”


  “公子言之有理。”


  若然見到李從嘉和阿瞞一唱一和,顯然是為提醒盧絳什麽,喝道:“你們現在隻是賭注,給我閉嘴!”


  但盧絳經過李從嘉的提醒,早已想到白居易的《訪陶公舊宅》,當即吟道:“著為十六篇!”


  《訪陶公舊宅》不算白居易的名作,若然沒有讀過,這句詩又尋常之極,若然隻當盧絳杜撰,笑道:“盧兄,敢問這句詩出自何處呀?”


  琬兒鄙夷地望了若然一眼:“白居易的《訪陶公舊宅》,昔常詠遺風,著為十六篇。你沒聽說過嗎?——來,三十二觴,不用客氣,喝吧!”


  若然從未覺得喝酒是這麽痛苦的事,看到桌麵密密麻麻擺滿盛滿高粱的羽觴,胃裏早已翻江倒海,若非自己內功精湛,強自壓製酒氣,隻怕早已當著眾人的麵狂吐不止了。


  琬兒調侃:“老和尚,你不是說能喝死一頭猛虎嗎?我看,你隻能把自己喝死!”


  若然吹胡子瞪眼,惱恨不已,喝道:“走!”悻悻走出客棧,那些大漢帶著受傷或者昏厥的同伴跟在後麵。


  盧絳朗聲道:“多謝大師!”


  琬兒意猶未盡,衝到門口大喊:“老和尚,別走嘛,你的酒還沒喝呢!”


  林嫋嫋忙將琬兒扯了回來:“姑奶奶,你真是唯恐天下不亂,萬一老和尚再殺回來怎麽辦?”


  “怕什麽,不是有你在嗎?林大哥,你會保護我的,是不是?”琬兒輕輕拉住她的雙手,秋水盈盈地注視著她。


  林嫋嫋被她看得好不自在,別過頭去,“我酒量可沒那麽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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