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八章 龍冼之死
“所以呢？”我看著近在咫尺的龍冼的臉孔。
“所以就找到你嘍！”他的語氣依舊半真不假，可這次卻給人以無限的壓迫感，他是認真的。
“王姑娘！”這感覺喻天壽應該也察覺了，他伸了伸手，似乎想要幫我。
我和龍冼認識，他是知道的，可具體什麽情況他不知道。龍冼出言禁止他稱呼我玥兒，就這一點足見我們有些幹係。所以他的這聲王姑娘出口就有些怯。
“你還真麻煩！我們倆這麽久不見好不容易說幾句貼心話，你來添什麽亂？”龍冼手指一動，彈出了個什麽東西剛好砸在喻天壽腦袋上，許是砸上了什麽穴位，輕輕地一下，他就暈了。
暈了也好，很多事情他知道了未必好。
“那你就說笑了，我可不是一個人，而是兩個……”我稍稍錯開跟龍冼之間的距離，給我的肚子留了那麽一點距離。
我，早不是一個人！
“哦！一時激動，把它給忘了！”龍冼摸著下巴，慢慢蹲下，視線對上我的肚子，“怎麽讓你消失呢？”
消失？龍冼雖然惡劣，可這麽殘忍的話還是我第一次聽他說出口，一時間有些接受不了。
“你說什麽？”
“算起來也沒幾個月，我想一碗墮胎藥的分量應該綽綽有餘了吧！”龍冼再次站起來，對上我的眼睛，解釋。
“墮胎藥？”我咬著唇，“你可別忘了，曹昂可是你的主子！”
“對啊！他是大人的兒子，自然也是都尉的主子！”龍冼聳聳肩，一副無所謂的樣子，不過這表情在他現在這張臉上顯得異常不合適。
“可如果我不是都尉了呢？”龍冼接著道，“他還要用什麽資格來命令我？”
“答應幫老爺的事情都辦妥了，我留下來也沒什麽用處，反而走了來的灑脫！”
龍冼黑眼圈之中的那對瞳仁明亮非凡，像是拭去黑塵的明珠，熠熠發光。
“走吧！”龍冼撇了撇腦袋，來拽我，“咱們得趕緊找個地方，讓我換了這張臉！”
“郭軍師還真是摳，作了這麽張麵皮，每天都得摘下來，這連著趕路好幾日，大概臉上已經捂出瘡癤了！”
“早知道就不破壞馬車，放走那匹馬了！”龍冼懊惱的說，一打手直接將我抱了起來，“龍都尉的懷抱，可不是每個女人都有機會……”
“噌！”破空之聲響起，一縷頭發落在我的臉上，有什麽東西貼著龍冼的鬢角擦過，帶出一道血痕……
“既然這麽珍貴，怎麽不好好留著？”冷冷的聲音從不遠處傳來，一個人從陰影裏慢慢地走了過來，“這麽珍貴的東西，龍都尉送給我未免可惜！”
“好東西都不怎麽好還，還有一點就是，和龍都尉一樣，壞毛病也是不喜歡別人隨便碰我的東西！”說話的人的臉孔終於暴露在了月光之下……
是曹昂！
他怎麽會在這？不是說曹操的軍隊與張繡的軍隊戰於宛城麽？雖然這裏離宛城也不算太遠了，可他的父親身為主將，他又怎麽會在這？
“少爺？”龍冼自然也是疑惑，可這兩個字說出來沒有疑問。
“話說您不在那邊收拾勝利果實，怎麽這麽有閑心來這邊轉悠？”
“我也想！”曹昂手裏的弓拉的滿弦，一支箭附在上麵，那樣子隨時打算射出來，而那箭尖對著的，正是龍冼。
“隻是相較於那些已經在手的死東西，我更在乎的是你懷裏的她！”
“你說……”龍冼壓下身子附在我耳邊，“你說，我要不要冒險試一次，看看究竟是他的箭快還是我的輕功稍微勝出一程？”
輕功和弦上箭比嗎？曹昂練習弓箭多年，百步穿楊從來不是難題，更何況我們現在的距離極近。或許龍冼的功夫不錯，可他連呂布都打不過，輕功是什麽樣子我實在猜不到。
再者，我覺得他完全沒必要把這個玩笑玩的這麽大。
“一直以來，我都認為你是個能權衡利弊的人，”曹昂道，“究竟什麽最重要，我相信，不用我多說，你都是知道的！”
“是啊！自然知道！”龍冼表現在那張屬於水淼臉上的笑容讓人的內心不由有些發苦，“可是知道了並不意味著就可以不發傻！”
他看著懷裏的我，似乎在期待，似乎在等待……
可我隻能做的隻是挪開眼睛，我不喜歡他，從未！
“傻子也不是你想當就能當的！”龍冼撒了手，輕輕地鬆開了我，“如果她不願意，不開心，那麽我做這一切又是何必？”
“我又一次放棄了老天爺給我的機會，你說他會不會生氣？”龍冼低著聲音附在我耳邊道，“宿命！果真……”
龍冼的話並未說完，因為他的眸子突然大張，他甩開劍套，將手裏的利劍朝著曹昂的方向擲了過去……
“小心！”我大喊。
曹昂也是學武之人，眼觀六路耳聽八方，動作身手自然不比我慢，他的箭在同一時刻射了出來，直奔龍冼……
劍本來就重，即使用力射出，力度與精準度都與箭沒有可比性……
箭入龍冼的左胸，寂靜的夜裏傳來兩聲悶哼……
弓落在地麵上，也不知撞到了什麽，弦上發出嗡嗡的轟響。
“曹狗！沒殺成你是老天爺不長眼！”一個被血糊了滿身滿臉的人慢慢到下，倒是沒死，不過血流了那麽多看樣子也活不長久。
………………
曹昂看著眼前的人，並沒有廢話，隻是將那已經插入那人心髒的利劍又朝前送了那麽一截，成功的斷了那人口中的謾罵。
“你還真是腦子有病！”曹昂走到龍冼身邊，想要幫他止住流血的穴道，可龍冼搖了搖頭，笑著揮開了他的手。
“百步穿楊還真不是浪得虛名！”龍冼嘴裏吐著血沫一邊笑著說，“還說試試呢，如今看來隻是我的不自量力。”
曹昂的臉上罕見一絲悔恨，“你是蠢物麽？”他問。
當你得知這樣一個真相，自己親手殺了自己救命恩人的這樣一個事實，你會是怎樣的模樣？震驚？悲痛？
我要曹昂小心並非是要他注意龍冼，而是看到他身後不遠處已經看不出模樣，滿身鮮血的二小。可曹昂的注意力完全集中在我們這邊，他一定以為我在提醒他注意龍冼，所以才鬆了拉緊的弓箭……
“沒想到懲罰來的這麽快，難得老天爺今天沒有打盹，竟然聽到我的話，這還真是可喜可賀！”
“胡說！”手裏粘糊糊的，應該是粘了龍冼的血，“老天爺那麽忙，哪裏有時間聽你的廢話！”
“也對！”龍冼蒼白的臉孔上掛著一絲勉強的笑容附和我的話，“否則他怎麽可能永遠也聽不到我的願望？”
龍冼的願望？他會有什麽樣的願望？那是關於誰的？
“得了！去找華佗，他一定救得了你！”曹昂伸手來拽龍冼，“我不想欠著你！”
“算了吧！”龍冼笑，目光轉向我，眼神已經開始迷離，“你會幸福的吧？”
我用力點了點頭。
“其實我沒想真的給你喝墮胎藥，要是可以，讓他認我做幹爹吧！”
………………
“醒了？”床邊立著個女人，可逆著光，我看不清她的臉。
“嗯！”我揉了揉發脹的腦子，坐了起來，“這是哪？”
你會幸福的吧？你會幸福的吧？你會幸福的吧？
那樣一張蒼白的臉孔在我麵前晃蕩，無休無止的重複著這樣一句話……
“龍冼呢？龍冼呢？”我捉住床邊的女子，問。
“龍都尉已經去了……”女子解釋，“老爺給了追封，說是……”
後麵的話我沒仔細聽，不過大概是個大官，可如果人都死了，還要那些個虛名幹什麽？沒有太多的意外，我隻想知道個結果，流了那麽多的血，華佗自然也無力回天……
我籲了一口氣，“你家少爺呢？”
“少爺剛剛走！華神醫來看過您，少爺說是怕吵著您，就帶著他出去了。”
“那……郭嘉呢？”
“是軍師麽？”丫頭先這麽問了一下，見我不反駁接著解釋，“應該還在跟大人研究作戰的方案！”
“作戰的方案？”
“對啊！”小丫頭晃了晃腦袋，“小姐難道不知道這裏是宛城？”她似乎有些詫異，又補充了一句，“也不知道大人率領的曹軍與張繡帶領的黃巾軍決戰於此？”
小丫頭像個話匣子，嘚啵嘚啵一開腔就沒完沒了，她似乎很久沒有暢所欲言，而我無疑是一個最佳的傾訴對象。
“我睡了多久？”我終於有些不耐。
“多久？”丫頭眨巴眨巴眼睛，“不知道！少爺抱著小姐回來的時候您就在睡，之前睡了多久我不知道，不過少爺回來的時間倒是不長。”
“那他……可好？”
“他？誰？”
“郭嘉！”
“軍師啊？怎麽想到說他了？整天扳著一張臉，愁眉苦臉，似乎別人欠他多少錢不還似的……真要說他的話還不如說說少爺！”小丫頭一臉花癡樣，“姑娘，你究竟是誰，你喜歡我們少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