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九章 蟬殤（下）
“怎麽這個時候來了？”王允皺了皺眉，對這個來訪的劉大人明顯的不悅，他看了看我，又看了看蘇聽雨，一臉的糾結。
“就說我有事，讓他改天再來！”
“可他說有要事！”無雙答，可以加重了要事那兩個字。
“這……”此話一出，王允明顯猶豫了。
“要不你就先去吧！”蘇聽雨善解人意的道，見王允依舊沒有動作，又道，“她跟我在一起我也不會吃了她！我保證你回來的時候她還完完整整的待在這裏！”
這句話稍稍有些分量，王允似乎放了心，“那玥兒就麻煩你了，我很快就回來！”
很快就回來？說好聽點是不想麻煩蘇聽雨，說難聽點，明顯就是不放心她。話說完王允急匆匆的跨出門外，無雙原本是跟著他一起離開的，不過沒走幾步又一個人折了回來……
“一道道的，從我進門開始他就不放心我呢！”蘇聽雨看著門外的無雙道。
“……”
“不過他的不放心倒也正常，我確實失了準！”蘇聽雨道。
失了準？失了什麽？
“我確實想殺了你！”蘇聽雨嘲諷的看著我，對上我的茫然又證明一般的補充了幾句，“若是說剛剛沒看到他出門那瞬間，從我身上搜走的匕首和毒藥，喏！那現在立在門外的無雙你總該是看見了吧？”
匕首？毒藥？後背涼嗖嗖的，我還真沒看見，至於無雙？
無雙定然也沒想到蘇聽雨會突然提到他，下意識的反應便是逃，他嗖的竄了出去，卻還是被我們兩人看到，蘇聽雨絲毫情麵也不給的大笑了起來。
“我倒是真的好奇了，究竟是有過什麽樣的過往才讓他對你如此的念念不忘？”蘇聽雨攪著杯盞裏的粥，“君子遠庖廚，可為了你，他卻心甘情願的想要跟我學習怎麽做粥，王玥……你還真是無所不能。”
我能感覺到蘇聽雨的視線一直停在我身上，那包含了一個女人對另一個女人的嫉妒與怨恨的目光帶給我一種如芒在背的感覺，即使我垂下頭，也無法視而不見。
“子師有一副畫，珍惜的不得了，用絹包了一層又一層，不僅不讓人動，還用用楠木盒子裝著藏了起來。我不知道木兮是怎麽知道那盒子藏匿的地方，不過有一次他卻是趁著子師酒醉之際將那畫偷偷翻了出來……”大概是想到魚木兮那副囧態，蘇聽雨不可遏製的輕笑了一下。可這笑容也僅僅隻是那麽一下，她很快收斂了臉上的快樂，“我們從來都沒有紅過臉，可是，那次木兮卻跟我大吵了一架，很凶很凶的一架，現在我還在想我們友情的裂紋或許就是從那時候形成的……”
一幅畫竟然引起了這樣的軒然大波？被她這麽一說我還真的好奇了，可現在她跟我提起這件事，自然少不了我的幹係。我心裏一個咯噔，想著還是不要知道答案的好，可天不遂人願，蘇聽雨看起來也頗喜歡這種自顧自說話的遊戲。
“他說，那畫上是一個杏花樹下嬌笑的女子，而那女子眼角有一顆如血的淚痣！”
蘇聽雨話音落地的時候，手中的勺子也一道脫了手，勺子撞上杯盞的邊沿，敲出嘭的一聲響，我從凳子上猛地跳了起來，心髒跳得失了節奏。
“畫上的女人眼角有一顆如血的淚痣……”蘇聽雨伸出手按在自己的眼角，黯然道，“我多希望一切就如同木兮猜想的那般，那畫上的女子是我，隻是可惜，即使位置一樣，顏色一樣，那畫上的人也不可能是我！”
碩大的淚珠滴落在桌子上，也滴在了我的心髒上……
“蘇聽雨，你不要傷心了，我……”安慰的話瞬間就出了口，可我卻說不下去，說什麽呢？在蘇聽雨麵前，我不管說什麽，語句出口自己都覺得矯情的不得了；勝利者與失敗者，我於她，即使她不說，在她心裏看來，也隻怕都隻是炫耀。
“不傷心，說的確實輕巧，可放眼天下又有幾個人能夠做到？”蘇聽雨仰著聲調說話，忽的一抬手直指我的鼻尖，“你麽？”
我？我也做不到！這勸人的話從來都隻是對別人說的，若是自己告訴自己不傷心，就真的能不傷心，天下間又要少了多少麻煩？
“你可知道，當他忘情的看著我卻是通過我看你的時候我的心有多疼？你可知道他抱著我卻喚著你的名字時我的心有多疼？”
蘇聽雨撰著我的手腕，力氣大得幾乎捏斷我的骨頭，她痛，所以要我感同身受麽？可她完全沒必要如此，因為我突然就記起綰心閣裏杏花林裏的偷窺到的那一幕……
王允像是魔怔了一般，抬手撫上蘇聽雨的臉，拇指在那顆鮮紅的淚痣上摩挲著，一雙美麗的眼睛也漸漸的染上了異樣的泛著情愫的光，他慢慢眯了眼睛，低了頭……
蘇聽雨的身子猛地一顫，不禁睜大了雙眼，一滴晶瑩猛地滾出眼窩，但她沒有避開，反而迎了上去，緊緊環住了王允的腰身，那張傾城的臉上雖然是悵然失落，但卻笑的如花燦爛…
那滴淚直直的砸在了王允的手上，他一個激靈，仿佛被燙了一般，猛地睜眼，一把推開了蘇聽雨，語調微喘，“對不起！”
“你沒有對不起我！”蘇聽雨有些無措，“我願意的！”
“可你不是她！”他說。
“你還是忘不了她麽？難道我連一個替身也不可以嗎？”蘇聽雨終於失控，“我不介意的……我……”
真的不介意！哪怕是她的影子，哪怕隻是一個替身，隻要能留在他身邊，哪怕是死，她都願意！
“可我介意！”王允毫無轉寰的開口。
………………
“我曾經跟你說咱們倆相似的除了眼角的這可淚痣之外就是性格了，可如今看來這相似之處又豈止這麽兩點？”
也不知蘇聽雨是何時擺脫了箍住她的那個咒，不過她終是鬆了手回歸平靜。
“同樣愛上王允麽？”
“所以我們隻能是對立的！”蘇聽雨沒有回答我的問題，隻看著窗外，也不知道她看到了什麽，“你可有見過采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