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不請自來的蘇聽雨
“真要跟我好好算嗎?”我拿勺子攪著碗裏的粥,歪著腦袋看著采薇。
“說到底,那也是你和墨白救我在先,”采薇思索著,垂眸下眼眸,“我終歸是欠了你!”
“為什麽不說是緣分呢?”我道,舀了一勺粥送進她嘴裏,扭曲著五官跟她做鬼臉,“好啦好啦,整天這麽想東想西的還沒老就要變成老太婆了!”
“可……”采薇吞下那口粥還要說話,我急忙又送了一口,“我彈曲子給你聽可好?”
話說完將粥碗塞進她手裏,不等她反應又站了起來,一把揚了蓋箏的布,緩身下去,微撥箏弦開始彈奏。
采薇熟門熟路的擺上香爐點了香,我閉了眼,在這無限熟悉的氛圍裏漸漸舒緩了神經。
“其實,我不叫笑笑!”我道,“我失憶了,我也不知道我是誰,我醒來的時候有個人叫我王玥,可對於過去,我沒有半分的印象,我是幹什麽的,家裏還有誰……我統統不清楚,當初遇到你們也沒想著會怎麽樣,不過是臨時起意,順嘴那麽一說,就給自己起了個笑笑的名字。”
第一次跟人談起我,這些壓在心裏連曹昂都沒有告訴的事情,在這時說起,卻也不是特別困難。
“你說你欠了我,可是你又何嚐不是填補了我生命中的空白?遇到你,我才是那個幸福的人!”
我依舊閉著眼,可手下的箏弦,卻突然被扼住,曲子戛然而止。我低頭看去,一隻如玉的手附在箏上。見我睜眼,采薇鬆了弦走到我身後,環住我的脖子,低低的道,“我知道!”
“你是我妹妹!”她說,將下巴擱在我的肩膀上,“我知道,你是我妹妹,是我在這世上唯一的親人!”
不管我是貧窮或富有,也不管我究竟是誰,我都還有一個身份。伸手握上采薇的手,我卻不敢開口,生怕她聽出了我聲音裏的哽咽。
“我說呢,那麽好的曲子,怎麽突然間就斷了?”蘇聽雨道。
說話間她走了進來,一如往昔的掛著滿臉和善的笑容,她的身後跟著紅杏,那丫頭如今沒有以前活泛了,倒顯得成熟了好多,隻是這份成長來的過於滄桑,至於什麽緣由,我心知肚明,終是我對不起她。
蘇聽雨看見我和采薇接著道,“原來是你們姐妹倆在說體己話,我倒是來的不是時候。”
采薇聞言站直了身子立在我身側,我微低了頭悄悄拭了拭眼角,“哪裏的話?蘇姑娘若是想來什麽時間不行?”
“這就好!還想著是不是耽擱了你的事情。”蘇聽雨道,扯了凳子,直接坐了過來,“前兩天我買了幾匹緞子還買了幾樣首飾,看著不錯,倒是合適妹妹!”
“紅杏,你帶了采薇去取了來,算是我送給妹妹了!”
正所謂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蘇聽雨這一上門就是莫名其妙的送東西,弄得我誠惶誠恐。
“還是不要了!”我道,無功不受祿。
“哎……”蘇聽雨拍了拍我的手,“我看著合適,你就不要推辭了,好歹是我一份心,就收下吧!”她堅持著。
采薇沒動,蘇聽雨站了起來,推了她一把,“趕緊去取了來!正好讓笑笑看看喜不喜歡。”
蘇聽雨絕不會無緣無故的這麽做,采薇紅杏一道,她自己還留在這,想必也不會有事,我放心不少,就想著先看清她葫蘆裏賣的藥,也就沒攔著,讓采薇跟著去了。
“蘇姑娘究竟有什麽事想要跟我說?”采薇紅杏一出門,我開門見山的問。
蘇聽雨看著我,這次倒是罕見的猶豫了。
她慢慢地踱了回來,伸手扇了扇香爐裏的煙,眯著眼睛嗅了嗅,“最近睡的不好,妹妹你這香倒是不錯,我聞著心裏舒暢了許多,隻是不知在哪買的,下一次我好讓紅杏也替我買些!”蘇聽雨想要跟我說的,自然不是想送我首飾禮物,自然也不可能是我的香打哪買的,她在組織措辭,我不著急,安心隨了她,靜等著她的下文。
果然,很快地,她就再次開口,“笑笑覺得呂布此人如何?”蘇聽雨道,坐在了我的對麵。
她突然跟我說起呂布,倒是著實讓我詫異了一下,腦子裏不由懸起幾天前她跟我打聽呂布時的情形。
“不過萍水相逢罷了,若真的要評頭論足似乎還不夠了解!”我道,又接著說,“不過,話說回來,世風日下,人心不古,表麵上再怎麽存樸,背地裏怎麽樣誰也不好說!”
“他不是!”蘇聽雨攥著拳噌地站了起來,連表情都有些緊繃,她似乎有些急著替呂布辯解。我被嚇了一跳,險些摔了手裏的杯子。她的反應會這麽激烈是我沒想到的,我詫異的看著她,佯裝不解,故意道,“蘇姑娘如何得知?”
蘇聽雨回了神,自覺失態,尷尬的勾了勾唇,又坐了回去,“前幾天無意間遇著了,他還幫了我的忙。倒是多瞅了兩眼,看他那樣子大概不會!”
蘇聽雨的目地我還不清楚,就隻能見招拆招的跟她打哈哈。
“哦!”我點了點頭,做恍然大悟狀。
呂布究竟是什麽人?一個從五原來尋十年不見媳婦的會武功的青年?
“我媳婦眼角有一顆淚痣,就跟笑笑那個一模一樣!
“我媳婦是天底下最好看的女子。”
腦子一熱,猛地就想起呂布的話。
眼角有顆淚痣?我看著眼前的蘇聽雨,難道……她……
“任紅昌!”我突然喊了一句,我記得呂布的媳婦是叫這個名。
蘇聽雨的表情瞬間僵硬,她尷尬的笑了笑,“笑笑你說什麽?”
彎唇,我了然的看著眼前的蘇聽雨,她就是那個她,那個呂布一直找尋的人。
大概是覺得強辯下去也沒什麽意思,蘇聽雨終是低了頭,選擇了沉默。
“他很喜歡你!”良久她開口,卻是說了這麽一句話。
“他喜歡的是他的媳婦。”我答,“可我不是他媳婦,也不是任紅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