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八章
入夜,今夜的相國府與往日完全不同,因為今夜的相國府注定是熱鬧的。
小子睿白日在相國府裏玩的太累了,這不吃完晚飯就睡著了。
韓雅然把他抱著放在床上,摸了摸他已經有些淩亂的頭發,然後才輕輕的走出去,現在的相國府還沒有完全安靜,韓雅然趁著月光,慢慢的在這相國府裏走著。
直到到了一處才停了下來,韓雅然看著那亮著燈的書房。
她的父親還沒有睡,他也或許是在等她。
突然咯吱一聲,門被打開了,韓雅然看著站在門口一臉笑意的韓逸風。
“哥哥,你怎麽會在這裏。”韓雅然疑惑。
“父親讓我來的,進來吧。”韓逸風說道。
“好。”韓雅然點頭,便跟隨著韓逸風進了屋。
此刻的韓翊鳴坐在書桌前,正在專心的看著一副畫像。
“父親。”韓雅然走過去一看,畫上畫的是一女子,穿著水粉色的襦裙,頭戴珠釵,手裏拿著一株月季,不知是出自誰的手筆,這畫像上的人栩栩如生,搖曳生姿。
但是那模樣,那眉眼,卻與韓雅然有那麽幾分相似。
韓雅然看到這裏心裏一驚,這畫上的人定不會是她,那就是說這畫上的人是……
“她是誰?”韓雅然看著桌前的韓翊鳴問道。
韓翊鳴抬頭,看著韓雅然,慢慢的說道:“她就是你們倆的母親,我記得,她的閨名喚作汐顏。”這是許久的事情了,久到韓翊鳴都快忘了這個人的名字了。
韓雅然聽到這裏,立馬上前,看著這個畫像上的女子。
這就是她的母親。
她從來沒見過麵的母親。
這個給她的童年帶來無數流言蜚語的人。
他們說,她其實沒死。
他們說,她其實是她的母親背叛她父親而生下來的孩子。
他們還說,……韓雅然記不清了。
這些流言蜚語從小便深深的影響著她。
這天下沒有不透風的牆。
有些事情隻要發生了,就一定會有人知道。
雖然相國府裏沒人敢傳,但是外麵呢。
那些想看相國府笑話的人怎會不逮住這個機會。
韓雅然也不知道,她曾經聽見的這些事情裏麵有沒有添油加醋,但是也一定說明這些事也不可能完全沒有發生過。
韓逸風是見過他的母親的,所以此刻沒有像韓雅然那般驚訝。
隻是這畫像上的人與他兒時的記憶裏想比,多了一絲溫柔,少了那麽一絲的不耐煩。
在韓逸風為數不多的記憶裏,他母親永遠是落寞的,即使他當時高興的搖搖擺擺的跑向她,她也不會想其他母親那般微笑著一把抱起他,隻會有些不耐煩的看著他,然後讓芸姨抱他。
所以在韓逸風的記憶裏,他的母親抱他的次數屈指可數。
“我剛入仕的那一年。”韓翊鳴看著那副畫像慢慢的說起來,這畫像從那年開始他就再也沒有拿出來了,一直壓在箱底,這麽多年,他覺得自己似乎已經忘了她了。
若不是今日,他還會繼續把它壓在箱底,有些事失望透頂,便不想在提及了。
韓雅然和韓逸風都看向了他們倆的父親,看著他父親眼裏透出的淡淡的不易察覺的哀傷。
那年韓翊鳴剛入仕,以秋闈考試第一名的資格,也是那一年,他散值的路上,遇上了韓雅然的母親。
那一日韓雅然的母親正在街上拉著丫鬟閑逛,而那丫鬟不是別人,就是芸姨,而她的本名則叫芸娘。
韓翊鳴看著那個人群中仿佛閃著光的姑娘,一時之間便失了心。
他急忙跑去,想認識那個姑娘,就怕一個不注意,就在這茫茫人海裏把她弄丟了。
而韓雅然他們的母親,看著眼前這個玉樹臨風的男子,並沒有興奮異常,反而有些無奈。
“公子,你……”譚汐顏看著眼前的那個公子,隔著擋在前方芸娘問道。
“小姐,若有冒犯,我這廂給你賠不是。”韓翊鳴看著那個姑娘,一臉帶笑的說道。
譚汐顏看著眼前那個雖然笑著,但是卻沒有一絲不敬的男子,微微搖搖頭,表示沒事。
“敢問姑娘是何人。”韓翊鳴覺得今日的自己一定是瘋了,竟然像個下三流一般的在大街上攔著人家姑娘,問人家是哪的人。
但是這也不能怪韓翊鳴,他這麽多年基本上沒有怎麽接觸女子,所以今日一見到讓他動了心的姑娘,怎麽也要知道是誰。
“大膽。”芸娘看著那個男子,雖然嘴裏的話聽著像個二流子,但是那行為舉止卻處處透著教養,一時間就讓芸娘有些懵了。
這登徒子她見得多了,但是這個知書達禮的登徒子還是第一次見呢。
“這位姑娘,你別誤會,我就是挺喜歡你家姑娘的,就是想認識認識呢。”韓翊鳴看著前麵那個像老鷹護小雞的姑娘,有些失笑的說道。
“我家小姐名諱能是告訴你的。”芸娘有些不耐煩了。
“我……”韓翊鳴突然意識到自己可能有些唐突了,所以便不再追問了。
“公子,我姓譚。”譚汐顏慢慢的說道,她會告訴眼前這個人自己的姓,隻是不想在這裏呆著了。
因為他們幾人的這般情景已經引起了一些路人的駐足,他們指指點點的看著這裏。
“在下姓韓,名翊鳴,多謝姑娘。”韓翊鳴伸出手行了一禮說道。
譚汐顏看著眼前那個男子標準的禮節,隻想趕緊離開這裏。
韓翊鳴看著那個姑娘逃一般的離開了這裏。
後來,帝都發生了一件不大不小的事情。
朝中新貴韓大人要成親了,一時之間,整個帝都還沒出嫁的姑娘哀聲遍野一片,就連結婚了的也是愁眉不展,看著自家那不過十歲出頭的女兒,還以為她家姑娘能趕上這人人看中的朝中新貴呢,現在看來是沒機會了。
再後來,帝都聽說這韓大人要娶的乃是一商賈之女,又是一片不滿之聲。
畢竟韓翊鳴什麽身份,韓太傅之子,而且現在他自己也在朝中如魚得水,想娶什麽姑娘沒有,偏偏選了一個商賈之女。
而此刻譚府裏。
譚汐顏傷心的坐在自己的閨房,淚眼婆娑。
而此刻大廳裏,韓翊鳴正在和譚汐顏的父親,也就是韓雅然的外公相談甚歡。
譚老爺子對韓翊鳴那是十分滿意,這年輕人他可是聽說過的,所以當前些日子這年輕人突然拜訪,譚老爺子也是受寵若驚,趕緊親自熱情的接待。
當聽到人家的來意的時候,譚老爺子當時雖然思考了一下,但是還是當場就同意了。
而這事就是韓翊鳴到譚府來,因為想求娶譚府貴女譚汐顏。
譚老爺子是什麽人,如此好事擺在自己麵前,那能錯過。
即使知道了韓翊鳴和自家女兒隻見過一麵的時候,譚老爺子還是當場就拍板決定了。
而韓翊鳴一看老爺子同意了,心裏也就放心。
彼時的韓翊鳴,一路順風順水,再加上是朝中新貴,那想法就和別人不一樣。
他認為既然喜歡,那就隻能屬於他,而娶回家則是最好的辦法。
所以今日韓翊鳴到此便是來下聘禮的。
在炎國,婚嫁之娶,一般都是族中長輩下聘禮,若是新郎自己來了,那就說明是這新郎對這家姑娘的重視。
不僅是女方,就是街坊鄰居也會很羨慕。
特別是那些還未出閣的女子,羨慕之餘也希望自己未來的夫君能這般對自己。
不過這次除了女方滿意,整個帝都的女子都不是很滿意。
畢竟誰也不願自己看中的男子如此這般對待另一個女子。
譚老爺子那是滿意的看著這滿院子的聘禮,隨即便叫人挑好了日子。
而此刻韓翊鳴則一臉期待,完全不知道後院裏那個傷心的女子。
鞭炮太吵,熱鬧非凡。
韓翊鳴意氣風發的坐在馬上,一身紅衣,而後麵的那八抬大轎裏,譚汐顏一臉憔悴的坐在裏麵。
這些日子任她如何哭鬧,他的父親依然沒有改變主意。
不僅如此,還告訴她,若是不嫁,那麽她一直愛慕之人便會流落街頭,落魄不堪。
畢竟現在的譚老爺子想把家族生意做大,而韓翊鳴這送上門的機會,他怎麽輕易放走。
譚汐顏聽見譚老爺子的話,雖然心裏依然不願,但是卻不在哭鬧,而是讓芸娘想辦法,她想出去一趟。
去見她心愛之人。
而最後幫她出去的則是自己的哥哥譚書禮。
他們父親的決定誰也不能違抗,譚書禮本來想勸勸自己的父親,看能不能不讓妹妹嫁了,可是話還沒說出口,就被自己的父親警告,做好自己的事情就行,其他的少管。
彼時的譚書禮才剛剛接管了家裏的生意,但是有譚老爺子在,他也基本上沒任何決定權。
而他的父親則是一意孤行的人。
所以在這件事上幫不上忙。
出府的事情,譚書禮還是能做。
譚汐顏在譚書禮的幫助下離開了譚府,來到了一處名居。
這裏有她從小的玩伴,也是她從小就愛慕之人。
那人一看譚汐顏立馬把她拉進了屋。
兩人許久未見,緊緊的抱在一起。
“君瑞,我要嫁人了。”譚汐顏哭著說道。
“我知道,我知道。”被喚作君瑞的男子緊緊抱著她。
“我多希望那個能娶我的是你。”
“汐顏,對不起,要不我們離開這裏吧。”
“好。”一聽愛人這麽說,譚汐顏想也沒想,就立馬點頭答應。
當然後來他們沒有走成,因為譚老爺子帶著家丁找到了這裏。
不僅帶走了譚汐顏,還狠狠的教訓了那個男子,任憑譚汐顏在馬車裏如何哭鬧,也無動於衷。
譚老爺子看著躺在地上的那個滿臉都是傷的男子,一臉不屑。
“想娶我譚家的女兒,你也配。”譚老爺子吐了一口唾沫,便帶著譚汐顏揚長而去。
後來,譚老爺當然是命人死死地看著譚汐顏,直到成親那人,被人精心的打扮了一番,蓋上紅蓋頭,推上了花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