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而此刻譚書禮回到臥室,聽了譚柳氏說著白日發生的一切,反而一副豁達的表情。


  “你這什麽樣子啊,雅然那麽好的一個姑娘,可惜了。”譚柳氏連連歎了好幾口氣,白日裏在韓雅然那裏,她不好表現的那麽明顯,但是回到自己的房間,還是覺得兩家不能結親,著實可惜。


  反倒是譚書禮安慰她道:“你啊,也別太在意了,寬寬心,我之前就與你說過,這是兩個孩子的事,我們不能過多的幹預,再說了,就算雅然同意了,澤兒的意見你問過了嗎,澤兒是和雅然關係很好,但是並不一定就想著要娶雅然吧。”


  “這自古婚姻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我與你不就是這樣的嗎。”譚柳氏反駁道。


  “是是是,我的夫人,但是我們不能就必須把這個也用在孩子身上是吧,退一萬步說,就算兩個孩子奉父母之命成了親,以後不幸福怎麽辦,這不是害苦了兩個孩子嗎。”譚書禮笑道。


  畢竟譚家曾經就是因為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害了那兩人的,而他那時沒有能力阻攔,現在怎麽的也要攔著,不管如何他不想那樣的悲劇再發生一次了。


  “我們不幸福嗎?”譚柳氏反問道,“我跟你說,早知道你要納小妾,我當年就不該嫁給你。”說道這裏譚柳氏突然一下憋不住了,一下子把這麽多年的委屈說了出來。


  即使這麽多年譚書禮依然把她放在第一位,但是隻要譚府那兩房小妾在,譚柳氏心裏就不安逸。


  雖然譚柳氏知道那兩房姨娘一個是醉酒後犯了錯才納的,而另一個姨娘朱氏則是從小一直照顧譚書禮的丫鬟,那丫鬟早已傾心與他,譚書禮與她畢竟這麽多年,感情還是有的,所以經過譚柳氏的同意便抬她做了姨娘。


  不過好在那個胡姨娘譚書禮早已不喜,而朱姨娘則老實本分,處處低調,譚柳氏也就當她們倆不存在。


  結果今日扯上譚澤的事,心裏竟委屈了起來。


  譚柳氏的話一下子讓譚書禮有些心虛了,這兩個姨娘,譚書禮一直覺得內心有愧於譚柳氏,但是自古男人三妻四妾是很正常的,剛開始他到覺得沒什麽,但是後來慢慢的還是覺得心中最在乎的人是譚柳氏,所以除開剛開始那幾年,現在譚書禮是越發不往妾室那處去了,基本上每晚都歇在譚柳氏的房裏。


  “好好的,說我幹什麽。”譚書禮一時無奈,他這夫人啊,就是容易多想。


  “我難道還提不得了。”譚柳氏委屈道。


  “能,能,我的夫人,你就是與為夫說上一整夜,為夫也洗耳恭聽。”譚書禮哄著譚柳氏。


  譚柳氏差點被譚書禮逗笑了,但是還是故作淡定的轉過了身子,不再理他。


  譚書禮搖搖頭,一臉無奈,也跟著轉過身去抱著譚柳氏。


  這女人啊,不管什麽年齡都是要哄的。


  而門外本來打算要去他母親譚柳氏那裏探探口風的譚澤則默默地離開了。


  他這爹著實讓他酸了一把啊。


  這狗糧吃的,真飽!


  嗝……


  而此刻韓雅然躺在床上,摸著手腕上的佛珠,一臉若有所思。


  成親,她到還真沒想過,若不是今日她舅母譚柳氏提出來,她根本就沒想過這事,她記得上輩子死的時候,好像還是一枚單身狗,而這輩子不過才十六歲不到,要是換做前世,這年齡最多也就是個高中生,還在沒日沒夜的寒窗苦讀呢,雖然在炎國,女子及笄後便可以談婚論嫁,但是韓雅然想到了這裏,覺得還是算了吧。


  畢竟現在的她連葵水都沒來,就算後麵必須要成親,那也得等身體發育好了才行吧。


  韓雅然不知道炎國其他的女子身體發育情況,就連她的好友林將軍之女,將軍府的大小姐林芝,也是在去年才來了葵水的。


  韓雅然記得,那日林芝神神秘秘的拉著她,跟她說了這事,說完平日裏一副大大咧咧的林芝竟臉紅了。


  韓雅然倒是沒多大反應,畢竟她是一個曾經經曆過的人,但是林芝不一樣,炎國女子思想還是很傳統的,所以這事對於她們來說就算是大事了。


  韓雅然過後也沒放在心上,直到後來有一次林芝問她來了沒,她才發現自己已經快十六歲了,卻還沒有反應。


  她也安慰過自己,說不定現在的自己隻是發育緩慢些而已,過段時間就好了。


  今日譚柳氏一提孩子,她才發現自己依然還是個小姑娘啊。


  哎呀,韓雅然拍拍腦袋,想什麽呢,這事急也沒用,還是想想放榜那天吧。


  也不知道她能不能通過了,因為還差幾個月才及笄,所以她才找譚書禮幫她報名的,不然到時候沒通過,那豈不尷尬了。


  想到這裏,韓雅然又開始惆悵起來了。


  想著想著,屋裏則漸漸得安靜了下來,燭光搖曳,剛才還惆悵萬分的韓雅然此刻卻呼吸平穩,顯然已經睡著了。


  遠處的魚肚白拖著上升的太陽,照亮了整個世界。


  一早就去大理寺當值的衛雲鄰走在門口卻停了下來,因為大理寺門口站著一人,今日的他,穿的依然是一身不同於昨日的粗布麻衣,但是卻還是幹淨整潔。


  在大理寺門前,那人一身樸素的衣物和衛雲鄰的官服形成了強烈的對比。


  此人就是歐陽睿。


  他一早就過來了,告訴門口值守的官差,要找中樞史大人,可是官差告訴他,史臣大人還沒到,讓他等待一下。


  歐陽睿也不急,便站在門口等著。


  衛雲鄰走過去,微微笑道:“跟我進去吧。”


  “好。”歐陽睿一副不卑不亢的樣子,說完便跟上早已經往前走的衛雲鄰。


  這是歐陽睿第一次來大理寺,畢竟曾經的他也沒有機會,穿過幾處拱門,終於在一處很大的院子裏,衛雲鄰停了下來。


  “這就是中樞令在大理寺當值的地方,覺得如何?”衛雲鄰問道。


  “很好。”歐陽睿看著眼前的屋子,確實氣派輝煌。


  “進來吧。”衛雲鄰推開門,坐在椅子上說道,“目前中樞令就隻有我一人,所以稍微冷清了些。”說完又指了指旁邊的椅子,讓歐陽睿坐下。


  歐陽睿淡定的坐了下來,便看見衛雲鄰把手中的一個紙包放在了桌上,然後打了開來,瞬間一股油香味鋪麵而來。


  是油條,歐陽睿看著那焦黃色的油條,聞著那油香味,竟不直覺的咽了咽口水,為了省錢,他早上依然還是隻買了祖父的早膳,想的是中午一並再吃,所以他一大早隻喝了兩大碗白水,就前往大理寺了。


  當然他這著個小小的舉動沒有逃過衛雲鄰的眼睛。


  “這是徐齋記的油條,據說很好吃,所以我今日便沒吃早膳就出門了,專門在半路上買了這個。”衛雲鄰拿起一根,遞給歐陽睿。


  歐陽睿沒有接。


  衛雲鄰見狀,無奈的笑道:“你若不吃,到時候怎麽在我中樞令當值。”


  “你知道我來這裏的目的。”歐陽睿微微有些吃驚。


  “不然你來大理寺幹什麽,找我聊天的嗎。”衛雲鄰也拿起一根,咬了一口,果然名不虛傳,油香四溢,外麵酥脆,裏麵軟糯。


  “嗯。”衛雲鄰又把手上的油條遞了遞,這次歐陽睿沒有推脫,伸手接了過來。


  “多謝。”歐陽睿說道。


  “不謝。”衛雲鄰嘴角微微一翹,其實他也是挨過餓的,以前在冷宮,宮人們克扣他們的飲食三餐,為了能讓衛雲鄰吃飽,吳嬤嬤甚至把自己的那份給了他,可是衛雲鄰那時正在長身體,吃的本就多,所以沒過多久便又餓了,他不想再讓吳嬤嬤去禦膳房受氣,隻能把冷宮裏那口水缸裏的水舀了一碗又一碗的喝下,直到喝到撐才肯罷休。


  “若是我來這中樞令,一年能有多少俸祿。”歐陽睿把油條掰成兩根,吃著其中一根油條問道。


  “你進了中樞令,便是正七品的官職,年俸的話大概一年能有六十兩白銀,當然還有米,布匹這些。”衛雲鄰說道,這些還是他昨日專門跑來大理寺詢問後才得知的。


  畢竟想要讓歐陽睿進中樞令,就得投其所好,而歐陽睿目前最在意的應該就是銀子。


  歐陽睿聽完衛雲鄰的話,若有所思,六十兩銀子,是不少了,他以前在成州大戶人家做手下的時候,一年不過也就才二十兩白銀而已,而且還是屬於成州的高行列的年俸了。


  “而且若是能立功,應該還有賞賜,當然,這賞賜在中樞令,是誰立的功,便是誰領。”衛雲鄰對這些倒是不在意,他深知想要打動一個人,就得給出最大的利益才行。


  上司太摳的話,手下的人怎會忠心!


  “好,我願意。”歐陽睿給出了自己的回答。


  “好,爽快。”衛雲鄰笑道。


  “對了,還沒自我介紹呢,我姓衛,名雲鄰。”


  姓衛,歐陽睿喃喃的道,好像當今陛下也姓衛。


  “衛大人。”歐陽睿把另一半油條放在隨身攜帶的深色手帕裏,然後放在懷裏,站了起來,給衛雲鄰行了一禮,“以後就拜托大人了。”


  “無妨,以後我們就是同僚,當然要互相幫助。”衛雲鄰此刻一臉笑意,許久沒有如現在這般高興過了。


  “不過我有一事想要請教一下。”歐陽睿說道。


  “你說。”衛雲鄰擦擦手,點了點頭。


  “這中樞令隻有我們兩人嗎。”他從剛才就一直在觀察,從剛才開始整個中樞令真的如衛雲鄰所說就沒有其他的人出現。


  “就為這事,放心,他們應該也快到了。”衛雲鄰站了起來,看著門口。


  而歐陽睿也順著他的視線看去,從遠處走過來四個人,此刻他們背著陽光,模糊不清。


  待幾人走近,歐陽睿才看清,內心驚訝,這些人他都認得,這全是前幾日武試考試參賽的學子,其中還有人他們是打過招呼的。


  “正好,人都到齊了,就互相認識一下吧。”衛雲鄰此刻依然一臉笑意,這笑卻深入眼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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