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此時夜已深了,在帝都的驛館裏,延頡手中的杯子早已破碎,杯子殘渣紮進肉裏,血順著他的手往下滴落,而他此刻眼神狠厲,絲毫不在意手上傳來的疼痛感。
秋仲瑾一看,哎喲一聲,立馬過去扳開他的手,小心的取出殘渣。
邊取邊讓人趕緊取金創藥來。
“你說你,跟自己較什麽勁。”
延頡沒有回答他,秋仲瑾自知自討沒趣,便安安靜靜地給他上藥。
延頡想著今日白天的那一幕,她就那麽落寞的跪在那裏,看著她的無助,當時延頡恨不得抽自己兩巴掌,為何要出這個主意,到頭來卻害的她受如此大辱。
雲帝,挺好,他確實低估了雲帝,看樣子那個思諾公主雲帝是寶貝的很啊,不惜得罪韓相國也要保住她。
既然你有你寶貝的人,當然他也是有的。
所以今日她所受的屈辱,來日,他一定會讓你老人家加倍償還的。
“你啊,也別想那麽多,畢竟從一開始的計劃是想讓我娶那個什麽思諾公主的,結果那雲帝老兒看著這麽豐厚的娉禮都沒動心,死活不同意,還非讓娶什麽丞相之女,我都一時不知道該如何是好啊,我這閑散王爺當久了,哪能鬥得過這天天勾心鬥角之人呢。”秋仲瑾給他裹好最後一點布,說道。
延頡抽回手,看著手上,當時她一定會更疼吧。
“不過你說我這次雖然沒按原計劃進行,但是最後讓你娶了她,不正合你意。”秋仲瑾一副我都明白的表情笑道。
“難道我還的謝謝你安王殿下。”延頡不想理他。
“當然。”安王自信的點點頭,接著說道,“你不要以為我不知道,你從進去開始就一直看著人家,你不在乎她會一直看著她嗎,你當我傻啊,而且你當時在我耳邊說的話我可是都照辦了的。”
“誒誒,還不承認。”秋仲瑾看著站起來的延頡追上去說道。
“不過你喜歡人家就說嘛,我們雪國赫赫有名的穎南王什麽時候這麽害羞了。”秋仲瑾打趣道。
延頡沒有說話。
她不會喜歡他的,或者說還想殺了他吧。
延頡想到那一日她用筷子抵著他的喉嚨,那一臉恨意。
“誒,不過,她真的生了孩子呢,就我們這關係你告訴我是不是你的啊。”安王想到那個炎國官員的話,可是第一時間就想到了是不是延頡禍害的了。
延頡沒有回答他,打開窗戶一躍而下。
秋仲瑾看著眼前空無一人的窗戶,一臉無奈,幹嘛不走門啊。
隨後又想到現在走門不安全,還是走窗戶方便。
便默默地關上窗,爬床上睡覺去了。
而延頡當時隻在安王秋仲瑾的耳邊說了兩個字而已:“我娶。”
韓雅然回去的時候,小子睿已經睡了,而等著她的芸姨,看著一臉憔悴的韓雅然,一臉擔憂,忙問著出了什麽事,這明明進宮時都還好好的。
韓雅然擠出一個勉強的笑容 ,告訴芸姨沒事,便催促著芸姨去睡覺。
再加上林芝一直在旁邊附和著,芸姨便半信半疑的進了屋。
而芸姨進屋後,韓雅然便把林芝也趕著回家了。
林芝無奈,也隻好離開。
整個帝都早已陷入沉睡,隻有打更人和巡邏的守衛在街上遊蕩。
延頡躍過一座又一座房的頂,在帝都的月光下,宛如一隻悄無聲息鬼魅,讓人無所差察覺,
他輕功是很好的,所以在巡邏的守衛的頭頂躍過,依然來去自如,當然這些距離是完全不在話下的。
直到到了帝都一間不起眼的小院裏,延頡才停了下來,而延頡到的時候,韓雅然屋裏還亮著燈,他靜悄悄的站在院外的哪棵樹上,看著屋裏蠟燭的光照射在窗戶紙上的人影。
韓雅然坐在桌前,思緒萬千,手中的筆不知何時已經停了,而紙上要寫的內容早已偏離主題。
韓雅然輕輕的歎了一口氣,她怎麽也想不到進一次宮,竟然讓人把自己給嫁出去了。
韓雅然有些哭笑不得。
雖然她從未考慮過自己會嫁人,也從沒想過要嫁給什麽樣的人。
但是目前看來她不需要考慮這些了。
而雲帝為了讓她嫁出去,竟在宴會結束後就已經把賜婚的聖旨擬好了。
速度之快!
韓雅然當然也不傻,雲帝如此做,不會是因為她一個小小的中樞史,唯一的解釋,便是那個她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父親了。
聖旨已下,就是鐵板釘釘的事情了,反悔就是誅九族的事情了。
窗外的微風吹過,院子裏的那顆老槐樹,發出沙沙的聲音。
宛如一聲聲哀歎聲
韓雅然站起來,打開窗戶,外麵漆黑的一片,今日的帝都格外的安靜。
或許白日的熱鬧喧囂早已盡興,現在隻剩下孤寂。
而剛才的地方,早已空無一人。
韓雅然並未察覺。
“誰。”韓雅然叫了一聲。
屋頂上有點響動,雅然望去。
一隻貓從屋頂上跳下來,揚長而去。
自從上次的事件後,韓雅然對貓這種動物著實喜歡不起來,便由著它離開。
延頡站在屋頂上,看著伸出頭查看的的韓雅然。
接著月光,延頡看著韓雅然,此時的她有些憔悴,看來白日的事情對她影響有些大的。
見沒有人,韓雅然退了回去,關上了窗戶,沒過多久,屋子裏的蠟燭便熄滅了。
延頡看著那黑暗的屋子,又靜靜地坐在了樹上。
翌日,天微微亮,隔壁大嬸養的雞便已經打起了鳴。
院子裏也早早的就響起了芸姨忙碌的聲音。
韓雅然還沒醒,迷迷糊糊的聽見院子裏有人談話的聲音。
韓雅然聽了出來,一個是芸姨。另一個韓雅然一時沒聽清楚。
突然,韓雅然睜開了眼,思緒一下清醒,另一個人是韓逸風。
韓雅然急忙打開門,看著門口和芸姨一臉談笑風生的韓逸風。
兩人都在她打開門的時候看向了這邊。
“雅然,逸風早就過來了,”芸姨說道,“你們先聊,我去準備早飯。”
芸姨說完便進了廚房。
“你怎麽來了。”韓雅然問到。
“我早就過來了,見你沒醒,就沒叫你。”韓逸風說道,他回京了每日必上早朝的,今日結束的早,便出了宮就往這裏來了。
“進來吧。”韓雅然說完便進了屋。
韓逸風立馬跟上。
“丫頭,今早父親,便告了假。”韓逸風說道。
父親沒有告訴任何人,而是今日早朝上,雲帝告訴眾人的。
明白人心裏都知道是怎麽回事。
大家隻是高呼萬歲,沒人敢問韓相國為何告假。
“什麽。”韓雅然驚呼。
“此事你別管,父親既然這樣做,自然有他的理由的。”韓逸風說道。
“我知道。”韓雅然點點頭。
“好有。”韓逸風從懷中掏出一個東西,放在了韓雅然的麵前。
韓雅然一看,是哪個盒子。
“這東西我查清楚了,你猜他是哪裏的東西。”韓逸風故作神秘的說道。
“快說,我不猜。”韓雅然白了他一眼,這人還是老樣子,什麽事都要逗上她一逗。
“誒,好吧。”韓逸風一看沒得逞,隻好一五一十的說出來:“我找人問過了,這東西出自雪國皇宮。”
“什麽,雪國。”韓雅然吃驚的叫了出來,她猜到過這東西必定來曆不凡, 但是沒想到竟是雪國之物,還出自皇宮。
“對,那個掌櫃的告訴我,她曾經在雪國做過生意,有幸見過這個一模一樣的盒子,所以我把這個盒子拿出來,她一眼便認出這東西來自哪裏。”韓逸風說道。
“你這東西哪來的。”雖然現在炎國和雪國表麵上和睦相處,但是背地裏,爾虞我詐的事情不會少。
所以有著雪國皇宮之物,身外朝廷官員,現在又是敏感時期,若是被有心人利用,扣上一個私通他國的罪名也不足為奇
“是有人給子睿的。”韓雅然拿起這個盒子,若有所思。
“子睿。”韓逸風一臉疑惑,“他怎會接觸到雪國人。”
“這我還不清楚,但是有一點我們可以肯定,他必定不知道對方的身份,他告訴我,是一個好看的叔叔給他的,而且還答應別人要幫他保守秘密。”韓雅然說道。
“還有這事,什麽時候的事。”韓逸風問道。
“從子睿的話裏可以知道應該有段時間。就好像,就好像……”韓雅然一下停了下來。
就好像那個人出現後的事情。
“好像什麽?”韓逸風看著一臉沉思的韓雅然,急忙問道。
這事可大可小,萬不能讓其他知道。
“這事你別管了,我會處理。”韓雅然說道。她拿起那個盒子,站起來,走過去打開衣櫃,把盒子放了進去。
“誒,為什麽。”韓逸風好奇的問。
“你照做就行了,問那麽多幹什麽。”韓雅然給了他一個眼神。
“哦,好嘛。”韓逸風隻好無奈的點點頭。
他這妹妹,自小就有主見,他身為哥哥,也隻能尊重她的。
“陛下今日可有說我的婚事。”韓雅然突然問道。
“陛下已經著內務府準備到時婚禮所需物品了,”韓逸風想到陛下今日看的出來心情特別好,但是他也看的出來陛下的急迫,那種差點寫在臉上的急迫。
“看樣子逃不過的。”韓雅然冷笑一下,她的出生注定了她會身不由己。
“丫頭。”韓逸風有些擔心的說道。
這事他沒有辦法的,陛下是鐵了心了。
“沒事,我不怪你們,陛下若想打擊韓家,有的是法子,而且這個對我來說不算最壞的。”韓雅然安慰他笑道。
韓逸風不知道該說什麽,這事其中的利害,他是明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