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鄔庭靜悄悄的站在外麵的桂花樹旁,他一來,就看見那個女子打開門頭也不回的走了,臉上看著一點也不高興。


  這是咋了,吵架了?


  鄔庭悄悄的伸頭,往裏麵看進去,延頡正拿著那碗粥吃著。


  這弄啥呢?鄔庭十分好奇, 酒樓一向是不供應早膳的,所以早晨隻做酒樓夥計們的早飯,一般隻有鹹粥,沒有甜粥,


  這粥是延頡一早在廚房轉了一圈後沒有尋到,現熬的,滿滿當當隻有那一盅,當時鄔庭起床後突發奇想也想去廚房弄一碗早膳,便看見了這盅粥,想著讓延頡分他一碗吃吃,直接得到了對方的一句滾。


  鄔庭苦笑,果然有了媳婦兒就不要兄弟了。


  太陽已經升到了正空中,地麵一片灼熱。


  韓雅然看著大理寺裏不停走來走去的李昊。


  終於忍不住出聲道:“李昊小朋友你能不能不要在那邊走過來,走過去,我頭都快暈了。”


  聽見是在跟他說話,李昊一臉懵逼的停了下來,無奈的看著韓雅然。


  韓雅然來到大理寺後已經一個時辰了,從進大理寺後她就一直坐在那,用手撐著臉,表情呆呆的,不知在思考著什麽,到現在硬是沒有挪過窩。


  “頭兒,現在正在大掃除。”李昊可憐兮兮的說道,想他一心向往著中樞令,這進來了過後才發現,大掃除的時候都比想象中那威風凜凜與他國細作鬥智鬥勇的日子都要多。


  沒錯,這就是他來中樞令八個月時間裏的感悟了。


  “哦,那你繼續掃吧。”韓雅然換了一隻手撐著臉,還是剛才的表情。


  董書柏拍了拍李昊的肩膀,搖搖頭,一副一看頭兒心情就不好的表情。


  李昊隻能做了一個閉嘴的動作,點點頭表示自己知道。


  韓雅然那樣子隻要不是瞎子都看的出來心情不好。


  終於大掃除結束,董書柏還是上前提醒了韓雅然一句,現在是午飯時間。


  韓雅然點頭,表示她知道了。


  一說到午飯,韓雅然才想起來她真的餓了,早上的那碗粥她沒吃幾口的。


  想到這裏,韓雅然便站起來,就往大理寺專門供應午飯的膳堂而去。


  “頭兒,這裏。”剛進膳堂門,郭奇就朝韓雅然揮手喊道。


  韓雅然看著不遠處的那明顯的不能再明顯的郭奇,直接走了過去。


  “坐坐坐,飯我都給你盛好了。”郭奇急忙拉凳子。


  “好。”韓雅然也不客氣,便坐了上去。


  “誒,郭奇我的呢。”隨後走進來的孫策看著桌子上的兩份飯,問道。


  “你吃你自己打去。”郭奇翻白眼,“你一個大男人還要我幫你啊。”


  “誒,你……”孫策還想說什麽就被李昊打斷了。


  “孫哥,我給你打好了。”李昊把兩份飯放到了桌子上,一臉笑意,看看還是他好吧。


  “李昊,你皮癢了是吧。”孫策咬牙切齒,他已經聽見郭奇他們的笑聲了。


  “策哥,饒了我吧,看在我上有八十歲的老母,下有沒斷奶的孩子的份上。”李昊立馬變臉,一把鼻涕一把淚,他可沒忘記當初剛認識的時候叫孫策的那聲孫哥,孫策覺得怎麽聽怎麽別扭,最後實在想不通,直接追著他叮囑了許久許久,讓他以後不要在叫孫哥,不然就大刑伺候。


  可是李昊一直覺得聽著不別扭啊。


  “好了,你策哥我呢今天心情好,不跟你計較了,飯呢?”孫策輕輕的敲了敲桌子上

  “這呢。”李昊趕緊把飯遞上去。


  孫策接過,也不客氣,大口吃起來。


  “小昊昊啊,你這沒斷奶的孩子是啥意思,你小子不會誘拐無知女子吧。”一直不出聲的葉楊努力憋笑實在沒憋住。


  “你說什麽呢。”李昊急忙堵住他的嘴,看了看周圍,剛剛把頭轉過去的那些人又轉了回來。


  “說,啥情況?”葉揚沒打算放過他。


  “我說,我說,就是前兩天我家的旺財生了,有四隻小奶狗呢,這不就是還沒斷奶嗎。”李昊舉著雙手急忙說道。


  “那還差不多。”葉揚點點頭,原來隻是狗啊,嚇了他一跳。


  “那我可以吃飯了嗎。”李昊小聲的問道。


  “吃吧。”一直沒出聲的韓雅然笑道。


  這個孩子是這裏麵最小的,完全就是個小孩子的樣子。


  “好嘞。”聽見韓雅然發話了,李昊就跟吃了定心丸一般安心。


  而周圍的大理寺的其他人當然不會忽略他們這桌的歡聲笑語。


  “別看了。”一個大理寺官員對著另一個說道。


  “他們就是中樞令啊。”他是今年才進大理寺的,對這裏麵還不是很熟悉。


  “對啊。”那人點點頭。


  “他們真的那麽厲害嗎。”


  “不然你以為,不厲害能進中樞令,就他們幾個人,沒點特長和能力,根本沒機會的,好多人擠破頭都沒進去,看見那個女子沒有。”那人指著正在埋頭吃飯的韓雅然說道。


  “看見了。”另一個人點點頭。


  “她可是中樞令的中樞史,你說讓一個女子做中樞史,還的管理一群男人。”


  “為什麽?”


  “聽說過以前的中樞令嗎。”


  “以前的中樞令?”另一個人思索了一下,想了起來,“那不是六年前就……”他剛到的時候聽人提起過。


  “她不僅是當時中樞令唯一的女子,而且還是那次事件過後中樞令唯一活下來的人。”


  “唯一。”另一個人還在咀嚼他的這句話。


  “誒誒,先不說了,他們過來了。”那兩個官員趕緊埋頭吃飯不在言語。


  夏日的氣息已然濃鬱,樹上的蟬鳴聲已經早早的響起,然而炎熱的天氣中還是透著一股初夏的涼爽氣息。


  延頡看著窗外已經暗下來的天空,不知何時天下起了雨來,豆大的雨滴滴在瓦片上,響起了叮叮咚咚的聲音。


  沒用多久,這個房屋外便早已積了許多水,形成了一個又一個的小水坑。


  延頡把麵前空著的杯子倒滿,上好的雨前龍井,湯色明亮,滋味甘鮮,與今日正適合。


  茶還沒喝上,門外的枕知便打開了門,一個粘染了些許雨水的人走了進來。


  他穿著一身深灰色的衣袍,腰間一塊醒目的綠色玉佩,隨著他的走動而晃動,衣擺下卻有些微微的濕潤,想必是剛才過來的時候在院子裏沾染了些許這剛下的雨水。


  他進了屋,便把那把漆黑的油紙傘放在門邊。


  枕知體貼的關上房門,隔絕了門外的雨聲。


  “你何時到的帝都。”他走了過去,直接坐在了延頡的對麵。


  延頡放上一個茶杯,拿起那壺剛泡好的龍井,為他斟了一杯茶。


  “今年剛采摘的上好的雨前龍井,嚐嚐。”延頡把那杯茶放到了他的麵前。


  他端起杯子,輕輕的喝上了一口,“確實不錯。”


  “過來有幾日了,”延頡說道,臉上沒有任何多餘的表情。


  “雖然事情已經過去那麽久了,但是在帝都認識你的人還是有的,所以還是不要太過於招搖,不然到時候上麵那位知道了,會是一個大麻煩。”那人看著延頡,目光如炬。


  “他知道了反而更好。”延頡嘴角微微一翹,他知道了,這出計劃才會更加有趣。


  讓獵物一步步的看著自己是如何被困陷阱,撕咬殆盡的。


  “你啊。”那人搖搖頭,“不要掉以輕心。”


  “你放心。”延頡站了起來,走到了窗邊,伸出手,雨水打在了他的手上,直到滿了後才溢了出來,“我自會有分寸,這才剛開始,怎能就讓他那麽早的就知曉一切呢。”


  延頡把手收了回來,剛才截斷的雨水又連成了一條線。


  他就像剛才伸出去的那隻手一般,要在這平靜如流水一般的地方,截上那麽一截的。


  “有什麽需要,可以找我。”那人看著窗戶邊的延頡,一臉真誠。


  “若是真有需要,我會通知你的。”延頡轉身看著那人,點點頭。


  “再喝一杯吧。”延頡走過去,往他麵前的杯子裏又滿上一杯。


  “不了,這茶珍貴,喝多了嘴就刁了。”那人搖搖頭,站了起來,看樣子是打算要走了。


  “還有,那個孩子你可知道。”那人想起了什麽事,轉過去的身體又停了下來。


  腰間的玉佩隨著他的轉身大幅度的晃動了一圈。


  “我已經見過他了,很可愛。”延頡沒有把下麵那句說完,而且長得真的很像很像。


  “那就好,畢竟……唉,不說了,我該走了。”那人歎歎氣,又搖搖頭,走到門邊拿起那把已經濕潤的油紙傘,撐開,頭也不回的出了門。


  延頡看著他的身影越行越遠。


  雨中的一把黑傘依然遮蓋不住他有些落寞的身影。


  那人把傘遞給駕車的小廝,徑直的鑽進了馬車。


  雨越下越大,仿佛沒有要停的趨勢。


  是時候該結束了。


  延頡放下茶杯,也走到了門口,目光注視著遠方。


  “主人。”枕知看著一言不發的延頡,有些擔心。


  “上次的人可處理好了。”延頡問道。


  “處理好了,落水而亡。”枕知回答道。


  “好。”延頡又安靜了下來。


  枕知見他又不說話了,便自覺的站在他的旁邊。


  遠處的馬車在雨裏奔跑著,漸漸地便沒了蹤影。


  雨幕裏,路上的行人匆匆而行,不知有幾人是為了歸家,有幾人是為了生活而忙碌。,還有幾人是無家可歸,無活而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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