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5章 零號歸地
…
天空之城。
自從宗旬將聯合會議的內容傳遞回來，天空之城就處於高度的戒備狀態。
首位上，端坐的正是天空之城的掌權者，奧尼爾?卡修斯。一頭金色的長發，很有貴族的氣質。
而陪坐一旁的，是零號實驗室的的所有人，也包括零號。滿頭白發，鬆弛的皮膚如同梯田一樣堆在臉上。
比較怪異的一幕發生了，跟隨零號想要歸地的大部分人，都在卡修斯左側，而那些背棄零號和天空之城的原居民就坐在右側。
針鋒相對的氣場從開始就持續到現在，哪怕雙方自始至終都沒有開過口。
零號在等首位的卡修斯說話，而卡修斯作壁上觀不準備如零號所願。
但是總要有人開口的。
坐在零號對麵的，就是六號。也是從外界吸納而來的那麽一個棄子，是二號要塞的棄子，被視為異端學說的董正。
雖然進來的不太早，但是在這個沒有約束的地方，異端學說才真正有了用武之地。連一號都曾感慨，自己比董正強的，也就是早生了那十來年。
零號評價他：不知所謂所以沒有敬畏。
兩個字，輕狂。
就是這份輕狂，讓董正在這個希望鉗製零號實驗室的天空之城，得到充分的信任和權力。
卡修斯培養他，就是讓他不服就去鬥，去發揮自己的天賦，讓零號實驗室明白，他卡修斯並不是沒你們就不行。但卡修斯真正希望的，還是零號實驗室能夠繼續留在這裏。
當初上幾代簽訂的平等條約，不得以任何條件和形式束縛零號實驗室。
在卡修斯看來，簡直是無腦。這麽大一塊蛋糕，就是被挖空了也不能丟給狗吃。所以卡修斯一度拿出極具誘惑的條件去說服那個老東西，零號。
直到卡修斯百思不得其解，不明白為什麽零號非要回到地麵。所以卡修斯表麵上答應遵守約定，但是將目標轉移到了實驗室的成員身上，除了一號，卡修斯全都試過來一遍，也僅僅拉過來四個人，還有一些中立的，最後還是選擇跟隨零號。
足足有十六人要跟隨這個人走。
卡修斯盡力了，阻止不了也好過一拍兩散。但是宗旬讓宗向帶回來的消息，卻讓卡修斯意識到了什麽，有什麽他沒有掌控的貓膩，發生在零號實驗和地麵要塞之間。
再結合下地最多的人，托玥！以及不久前她還出去一趟，加上黑暗禁區內部混亂，暫時封閉。
三號要塞發瘋了一樣要肅清和整頓，王邢林死了，信任執行官上任，神明國度計劃，零號實驗室歸地，以及解散聯合會議等一係列舉動，全都爆發在這一段時間。
到底多少是刻意遮掩，是煙霧彈？
卡修斯縱使身居高位多年，也沒能從中拆解出來。這好歹是上官疏雲、加王邢林、加王博士、加燭老…這群人的謀劃，卡修斯也很釋然。
所以他要取一點攻破，取哪一點呢？眼下不就有一個現成的嘛！
所以才有了今天的會議，商定零號實驗室歸地是否延期。
主持會議者，監察司司長宗向。見證人，奧尼爾?卡修斯。
與會者，零號至三十七號實驗室成員，共二十名。
首先開槍的，自然是董正：“零號，這些年來，你為零號實驗室做過什麽？除了簽發實驗項目，搞搞研究，你對實驗室根本沒有什麽貢獻！
而天空之城最為東家，不僅仍然支持你坐在這個位子上，還不遺餘力的推動新的項目開發，我看你不配！”
對董正的諷刺，零號的耳背早都習慣性忽略了。人老了，各項身體器官都不太好使。
一號可沒聾，自然不能讓董正這麽張狂。
“零號實驗室至今按照合約行事，天空之城本就沒有權利和資格參與到實驗室人員配置上來。零號願意和卡修斯大人商議，自然是看在這麽多年的合作上，尊重天空之城作為東道主的身份，但也不是你這條舔狗能汙蔑的。
更何況你已經被實驗室除名了！”
這讓輕狂驕傲的董正麵色鐵青，他們這邊五個人，除了他幾乎都不敢說話。而零號的無視，更是無聲的嘲諷，說他董正不夠資格！
卡修斯在上座聽的真切，甚至聽到一號說董正是舔狗時，還輕笑出聲。對此，也不發表什麽看法。
宗向筆挺的站了出來，“二位，我們不是來吵架的。”
等雙方的氣氛緩和一些，宗向繼續說：“歸地的計劃，我們拖到現在，一直也沒有一個另雙方都滿意的結果。”
停頓三秒的時間，宗向掃過大殿，將每一個人都盡收眼底。
“鑒於其餘五大要塞，以及聯合會議的聯名文書，催促此事。我司決定，將以董正和其餘科研人員成立新的實驗基地，仍然延續零號實驗室的名字。”
仿佛是為了防止零號聽不清，宗向又用洪亮的聲音重複了一遍。
一號身後的成員都忍不住想衝上去揍這個道貌岸然的家夥。當初來實驗室獻殷勤的人，現在落井下石，就該打！
但一號攔住了他們，這裏畢竟是大殿。對這個名頭最舍不得的人都不說話，一號自然也不覺得有什麽需要爭取的。
“除此之外，所有的實驗設施，項目，計劃內容，依然保存在零號實驗室內，將由新任零號接手，第三任零號，董正，你聽清楚了嗎？”
明明是對著董正說的，可落在零號這邊的耳朵裏，仿佛就是衝著他們在說。
“當然，宗長官。新任零號，向您和卡修斯大人報道！”董正從座椅上起立，有模有樣的單手背身行禮。
一號的拳頭都攥出青筋，零號察覺到一號的異樣，衝他笑著遙遙頭，然後繼續保持沉默。
眼看自己最敬重的長輩，居然受到如此大的屈辱，一號眼眶通紅，還是選擇聽從零號。零號對他來說，亦父亦友。
“好，請坐吧。”宗向回禮，示意董正回去。然後轉身對著零號道：
“老先生，您看，哪裏有需要補充的嗎？”
尊敬掛在宗向的臉上，讓一向光係不錯的老皮，感到為難。他知道宗向是真心尊重零號的，但是宗向是天空之城的人，必須這麽做，以天空之城的利益為先。
但自己周邊的同伴都厭惡極了，感染的皮魯修也有些反感宗向，其實真正的決裂會更痛快些。
零號想了想，出乎卡修斯預料，“應該還包括那些實驗產品和研究數據才對。”
天空一聲驚雷，大殿鴉雀無人吭聲。
宗向麵帶笑容的表情都不知道該怎麽收回，隻好硬著頭皮點頭稱是。
零號輕顫著起身，絹衣素冠，正冠修身。微微一拜，“第七任城主，我們就此作別。”
卡修斯起身回禮，“第二任零號，就此作別。”
零號轉身，帶著自己的學生，跟隨者離去。
…
大殿外，有護衛持槍包圍。
零號嗤笑道：“能給的，我都給了，怎麽還要明搶，真是的。”
“老朽，就想回個家，親眼看一看，當年我栽的銀杏樹，是不是還在那。”
零號扶正自己的素冠，他以古人的學宮為鑒，將自己的下屬當作學生，弟子，忘年交去培養。
他說吾日三省吾身，早中晚都要聽聽別人的謾罵諷刺，董正尤為之多。
他說時間久了人會忘，但向著光明的心不會。所以在黑暗中，他不用眼，用心去看。
他說吾愛有三，絹衣、素冠和櫛節，所以每天都要穿上這一身去他工作的地方。
如今這裏已經不會是他那個需要穿過長長走廊，遇見很多學士的地方了。青磚綠瓦，紙筆硯墨，超算科技……他穿著這一身，徑直的對上槍口，哪怕那個守衛因為氣勢後退，也沒放過。
“麻煩讓讓，你擋著我帶我的學生們，回家了。”零號平淡無奇的話語，充斥魔力，守衛實在是承受不了這種注視，默默退開了。
當零號走出包圍圈時，離開大殿的卡修斯出聲道：“先生讓我寒心啊。六號要塞難道不是你的家嗎？”
眾人心中一凜，殺人誅心！
零號頓住腳步，歎息聲久久不散，“吾愛吾鄉，鄉是歸途。”
卡修斯一句話，讓六號要塞所有人都對零號失望至極，零號一句話道出心聲，也給跟隨他的學生一個交代。
清光閃過，零號實驗室所有歸地成員，落地成盒！
卡修斯冷眼回身，冷漠道：“宗旬準備好了嗎？”
宗向剛鬆的一口氣，又提了回來，“準備好了。”
“嗯。行動吧。”
宗向望著零號離開的地方，久久不語，但信號早已通過智能管家發送過去。
保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