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王邢林之死
突然冒出的三人都是吾歌沒見過的,但吾歌肯定,即使不是代權者,那也會是退權者!
又要來暫代天權這一手嗎?
卻見其中一人剛落地就飛速趕向唐凡的必經之路!
“你們,是不是太托大了一點?”陰沉著臉,吾歌很生氣。
沒有給那二人機會,提劍撩來,被避開後順勢收劍刺向空間縫隙。
這留下阻擊吾歌的二人原以為目標是他二人,躲過這一劍還暗自雀躍,但沒成想,吾歌這一劍取的卻是最不可預測的空間縫隙。
為什麽?
自然是因為直覺,一個需要付出代價維持的空間縫隙,隻傳來三個退權者?吾歌才不會信,如果不是代權者出現,那就隻有一個可能。
異獸!而且還要是八級異獸!
正如吾歌所料,刺進這一劍後,空間縫隙內傳來一聲咆哮。暗黑色的火焰竄出來,打了吾歌一個措不及防。
收劍後退,繞步轉切那沒緩過的二人,逼的兩人連連後退,苦不堪言。連暫權儀式的機會都沒有,如果不是身上的銀液流淌,這會隻怕已經躺在血泊裏了。
力量、反應、速度。全麵壓製,那怕沒有解放,不動用天權,也比他們這些退權者強的多。
但好景隻是一刹,黑炎的源頭出現了,兩隻爪子扒在縫隙上,硬是撕裂出一道口子,一個頭、兩個頭,三個頭擠了出來!然後是身子。
這搖頭晃腦的姿勢,嘴裏還呲呲的冒著黑氣。怎麽看都像潑了墨的三頭二哈。
地獄三頭犬!
地獄圈養的惡魔野獸,看守地獄進出口的使者。但實際上,有沒有地獄還是另一說。
長滿獠牙的血盆大口,除了眼神是空洞的,沒有一處不是凶悍至極。燙嘴的黑炎鋪向吾歌,滾滾而來。
正切著二人的吾歌來不及回身格擋,隻好繼續進攻,一劍斬開二人配合,從他二人讓開劍的空隙中,箭步而過。
黑炎可沒有導航定位的功能,身為隊友也沒有豁免的權力。無辜躺槍的二人在悲傷中接受了洗禮。
地獄犬可不會理會兩個不在意識飽有存在感的人物,另外兩個頭接著噴出同樣的黑炎吐息,隻是相對於上一發,這一發要更快也更凶湧。
吾歌閃過二人,回身格擋。用伏闕劍吃下這一發。
出奇的是,觸碰到黑炎沒有滾燙的感覺,反而自己的妖火有著暴走的衝動。這意味著黑炎的本質代表著混亂。
急於脫身的吾歌,發現妖火可以吞噬黑炎時,就放開了妖火,緊他吃。暫時的失控還是撐得住的,尤其是在嚐試過解放二階天權。
多種淩亂的氣息充斥在五髒六腑,即使經過妖火洗練一次,也還是給吾歌帶來了不小的麻煩。
發現黑炎吐息奈何不得吾歌時,三頭犬暴躁起來,甩開二人直奔吾歌而來。
獠牙撲麵,吾歌九踏向雲中,又俯衝砸向三頭犬,洞穿一座樓,在城市砸出巨大的坑洞。還好韓明煦不在,不然非得控訴吾歌的暴力拆遷。
跳出坑洞,吾歌扭頭就要奔向王邢林那邊。
眼瞅著似乎就要得救的王邢林,吾歌內心頓時不安起來。一切好像有點太順利了。
那邊正和張司令拚命互攻的王邢林,氣勢猛然一頓,轉瞬就被凶狠的張司令壓了下去。是不行了嗎?
當然不是,王邢林不希望吾歌來救他。所以他選擇了避讓,故意露出破綻,放給張司令一個空當。
痛快的話,現在自己就要倒地了,然後吾歌收拾殘局,就是這樣。
張司令看出來了嗎?他沒看出來,雖然有些狐疑,不過不妨礙辦眼下的事。隻見張司令壓下氣勢,卻沒有一鼓作氣,而是打了一個結印指令!
卻在下一瞬,所有人都不會想的到,液態原型炸裂,銀液如漿迸濺。
“質禾!”一聲呐喊從結完印的張司令口中喊過。
“不好!”王邢林揮匕就要割來,卻被一股恐怖的壓力鎮在當場。同時被鎮住的,還有吾歌。
吾歌的體會就更深刻了,伏闕劍頓時就比原來沉重了好多倍,身上凡是有金屬的地方都出現了異樣。這就是質禾!
本就沒有解放的吾歌,突然遭受到一方大佬的注目,真是倍感壓力。
救援的行動無限期延後,那頭地獄犬已經爬了出來,渾身上下一點傷都沒有。
…
黑白光罩內,橘紅色的光芒充斥其中,燭老的胸膛衣襟大開,露出精瘦的肌肉,內癟的胸膛中有溫和的橘紅色光芒映出。
一條銜燈台的龍紋活了過來,從後背繞到胸膛,又對準光芒的原點鑽了進去。
整個過程,燭老不發一樣,究竟是不是需要幫助,黑白二老也不確定。隻能是尊重燭老的選擇,那釋放的威壓,以他們兩人現如今的實力去抵抗都頗為吃力。
更何況是處於中心的質禾!
本來還相當收斂,被壓製的質禾,突然清醒了一樣對抗燭老。炸裂的金光宛如人形太陽,轉眼間就撕裂了橘黃的光芒,凝成一束,在誰都沒想到的瞬間,射了出去。
黑白光罩一陣激蕩,即使得到黑白二老及時的補充,也還是被衝破了一次。
也正是這一次,短暫鎮壓了吾歌。代價是液態原型的引爆,觸發質禾暴走。
但畢竟隻是一個液態原型而已,能吸引到質禾的注意,還得多虧了喚醒質禾這份功勞在。
現在,燭老麵對的,是清醒的質禾!
圓孔形的瞳孔轉變為了豎狀,燭老被橘紅的光芒托浮到半空。
威嚴,莊重,親切,柔和。
四種不相符的元素糅合到一起,就連黑白二老都不覺得違和,仿佛生來如此。
“質禾。”回音遊蕩在光罩之中,奇怪的是,聲音依然像穿透了光罩。要塞的每個人都聽的到,或者說是心靈感受的到。
所謂福靈心至,就是如此吧。
隻有韓非露出苦笑,“燭老…”
“質禾。你該繼續沉睡了。”親切的就像一位老朋友,時隔多年再次相見。
質禾好像很迷,眼前這個鶴發童顏的老人,他不認識。但這個聲音,又像是聽過很多次,從零星的記憶中碰撞出來。
“你是…誰?”別扭生澀的語言,暴露出質禾與現存世界的脫節。
燭老向質禾漂浮而來。“我是你的朋友啊,質禾。”
“我是燭。”
“燭?”質禾疑惑的問號,卻猛然激動了起來,遠比剛剛還要激動,但索性是沒有發生什麽不快的事。
害的兩位上了年紀的老人,平白無故的增血壓。
“你、你還活著?”
這話說的,燭都不想搭理他了。
燭老的內心世界,“喂喂喂,你行不行啊。人都以為你死了,忽悠的住不?”這是燭老的聲音。
“哼,別嗶嗶!看老子怎麽說教他。他奶奶的,睡一覺就當老子死了可真行!”這個聲音和外麵的聲音,是……一致的吧,這語氣,怎麽還傲嬌上了呢。
燭道:“質禾,你才死了呢!”
說罷擼起袖子就要一拳頭砸來,誰料質禾竟貼了上來。
“你?狀態很差!他隻是繼承了你核心的一部分,是…燭台還是燭燈?好像都有。”質禾貼著燭老的臉說道。
“我能感受到這裏還有另一部分你的氣息,怎麽,不拿回來嗎?”
燭沉默了,似乎也在打量質禾,“你覺得,我還需要嗎?”
質禾搖搖頭,“不需要,如果你還堅持你的想法。”
“好久不見了,沒想到再見是這番光景,謝謝你讓我清醒了那麽一會。被人利用的滋味不太好,麻煩你,讓外麵的小家夥們懂點規矩。”
質禾收斂光芒,回身就走。
“還想睡嗎?”燭,還是問出來這個不合時宜的問題。
“當然…,不想!”質禾停下來,回眸一笑。
“但你不會讓我醒著吧。難得見見老朋友,總不能就這麽把你打死。不太好。”
……
條件允許的話,燭想一巴掌拍死他。
“給老子滾!”氣急敗壞的樣子,真不符合剛出場的形象。
質禾笑了,笑的挺開心的。
“放心,老朋友。你知道的,我喜歡這裏,葬在這,就夠了。”
“我還是,懶得動。”
光幕散去。
…
麵對退權者,唐凡也是有力使不出。對方遠比她擁有更多的戰鬥經驗,盡管退權後隻是位三檔覺醒者。
滿眼焦急的唐凡,抽身而退,看向王邢林那邊。
脫離鎮壓後,那一刀終究是割了上去,血花飛濺。張司令用逼退吾歌,就必須要承受這一擊。
慶幸的是銀液守住了要害,隻是脖頸露出的部分被割傷了。
稍稍後退了半步,就要給王邢林上死刑。卻沒想到有了後顧的王邢林,比脫韁野馬還瘋!
吾歌的救援,讓王邢林必須要堵上一切的攻擊。
他不是一個刺客,也不可能成為一個刺客!但現在的舍命一擊,卻比一個刺客還要純粹。
這一擊刺的是心髒,戰鬥了這麽久,王邢林早就判斷出張司令心髒的位置,在左邊!
有銀液的覆蓋,張司令雖然揪心,但也放心。看出王邢林搏命一擊,豈能讓他失望!右手刀依樣畫葫蘆,捅來!
“撲哧!”刀穿出身體的聲音發出來。
是王邢林!
眼瞅著就要刺入,後仰的身子仿佛越來越遠。失敗了嗎?唐凡心想。
又是“撲哧!”一聲,是張司令!
他呆呆的低頭看著自己的心髒,是小妖的手帶著匕首穿過了銀液!
“怎麽會?”難以置信的表情,讓張司令難以瞑目!
王邢林右手抓住捅入身體的刀身,左手穩穩的刺進心髒,又紮的更深了一下,甚至還在攪動。
“你輸了!”王邢林淡淡道。
“嗬,你也沒贏。”兩個身體同時後仰,張司令閉目了!
機關算盡,後手用盡。他還是死在這了。為什麽要反叛呢?
張司令說不明白,他太失望了。他隻想過平平淡淡的日子,被人推著上了會議室,當了司令。
有人說他僥幸,有人罵他無能,有人服他不爭。
他不開心。他想結束這一切,那些爾虞我詐,生死別離,都是罪!哪裏來的圖存?一群貪生怕死之輩而已。在這樣的目光中,他接受了六號要塞釋放的好意。
為什麽六號要塞獨獨對他釋放好意?十三年前,他平平無奇的父母在死前,告知他說:孩子,不要往上爬,爬的越高越危險。
他的父母本就是六號要塞安插在三號的眼線之一。隻是那些年,這二位明哲保身,不上不下的尷尬境地反倒沒有讓人盯上他們,一直留存到十一年前。
隻是一切,都結束了,張司令最後心想,可以安穩的睡個好覺了。
臥底的孩子,就還是當個臥底吧。
…
吾歌背對撲來的三頭犬,眼睜睜的看著王邢林被捅上一刀!
有那麽一陣的茫然,吾歌覺得頭暈目眩,他要死了?
假的吧…
這一瞬,吾歌忘了身後的危險,忘了自己的使命,忘了老師的囑托。
他仿佛回到了那一天,血雨腥風中,他一個人柱劍而立。地麵全是血,周圍盡是異獸屍體,最大的三頭赫然是王級異獸!他的對麵,有狼狽的家夥正在遠離…
“我在哪?”喃喃的自問。
“吾歌,如果有一天,你誰都信不過了。就去找王邢林,他會幫你的。”
…
“有什麽事,就找你王叔,包辦!”
…
他不是老狐狸嗎?怎麽拚的像個老虎一樣,你幹什麽!狐假虎威的老東西…
“滾!”
聲波衝散了三頭犬的咆哮。
猶如實質的殺氣,化作劍光肆虐在周身三丈!踏進一步者,死!
已經在殺氣中化為血水的一隻頭就是佐證。
渾身的血光,伴隨著轉身的搖晃,顯得那麽可笑。但那二人就是怕的跌倒在地上也要不住的向後退。
起雨了。
誰下的呢?濁九陰,還是這天地所謂的意誌?吾歌抬頭仰望,淡漠的眼神似乎不屑這一份安慰。
垂下頭來,吾歌上抬的眼神對上地獄三頭犬,現在是兩頭了。
地獄犬的咆哮越來越弱,甚至弱到像在哀鳴。那一眼,殺氣侵入凍結了它的血液。地獄犬眼巴巴的看著吾歌,像是不聽話的孩子知道錯了。
這一刻,它才不像個工具犬。
隻是,連天權都沒有解放的吾歌,卻散發著至上的氣息。誰又來,平息這一份“殺神”之怒。
踩在腳下的地獄犬,依然隻能哀鳴,不住的哀鳴。連唐凡都有些不忍直視。
可吾歌聽不到,它太弱了。不該挑釁一位,繼承自地獄的存在!
沾血的黑皮靴,擰在地獄犬的頭上,吾歌俯身瞰著它。
隻一眼,地獄犬就不再出聲,它垂頭魂喪。踩在腳下的頭瞬間爆碎,吾歌踏著靴子,走向那恐懼的二人。
“跪下!”
救生的兩人就欲跪下,卻化為了血霧散去。
吾歌抬頭上看,一團陰影籠罩上空,已經要離去。
隻是想來就來,想走就走,也太隨意了點吧。衝天的煞氣拔地而起,一道血紅的光柱捅向陰影,撞個稀碎。
一塊塊碎石砸落地麵,陰影光速逃竄掉了。
做完這一切,還能做些什麽呢?吾歌閉上眼,不欲再想。
王邢林要死的,他知道了。從小妖連救治都沒有,吾歌就明白了。
他想把遲來的虧欠,還給吾歌。
…
燭老出現在吾歌身旁,“小子,不要硬撐著。”一隻手就要落在吾歌肩膀。
但殺氣直接彈開了老人的手,沒有分毫情麵。
“燭老,我有分寸。這種感覺,很好!”吾歌依然閉上眼,像享受這份感覺的餘韻。
燭老表麵穩的一匹,內心慌如老狗。
“燭,什麽情況?你被人打了!麻死老子了!”燭老呐喊。
燭:“我怎麽知道,我是殘廢,你讓我怎麽辦?”
“話說,這小子有點意思啊!隻是,你們這麽看好他嗎?他的情況也不是很好呀。”
燭老沒好氣道:“不看好他看誰?指望你嗎?燭”
“欸,也不是不行啊。你拚一把,集齊我身體的所有部分,那鐵定強啊。”燭說著說著,怎麽還有點發虛呢。
燭老:“不一定打的過他。”
“不一定?”燭剛想叫囂兩句,卻吃了悶虧,燭老關閉了會話。
細細想想,好像確實是。
權值八十上開,就能和全盛的青龍蒼鬥上一鬥,燭自然也不會比青龍蒼強多少。想到這小子初始權值沒封,二階解放就直逼八十,初始權值封上不得八十五上開啊!
老臉呐,丟人!
關閉了會話的燭老,發現吾歌已經走到了王邢林那裏,而王邢林還沒死透,似乎也還有事要交代。
…
“來了?有點晚啊。”
王邢林躺在小妖的懷裏。
“嗯。疼嗎?”吾歌很平靜,沒有什麽悲傷神色。
“還好吧,比起這些年來,虧欠的命,已經舒服很多了。”
王邢林很開心,機會有驚無險,還除掉了後患。
“你不就是想要我接任嘛,我接了。你走吧。”
王邢林愕然,有些苦笑不得。
“這不是重點吧,我要死了。關心一下?”
“還有多久?我給你數秒,報數。”
嘴角抽動,王邢林覺得自己會被氣死,而不是失血過多致死。
“算了。不難為你了,你想知道的一切,我都準備好了,等你繼任時,會有人交給你。”
“對了,小妖,就跟著你師娘吧,留給托玥也行。未來戰爭爆發,給她們留著,能多一分希望。”
吾歌默默點頭。
“走吧。不用看著我死,很難看的。”血與雨混合的血水,越流越多,漸漸形成了血泊。
吾歌深深看了王邢林一眼,橫劍鞠躬,轉身離開。
“王邢林活著,比死了的價值要大,大的多。”老師知道王邢林對他,對吾歌的算計,但南宮正說的對。
王邢林現在要死了,他是不是把自己的價值也利用到了極點呢?應該是吧。
小妖的懷中,王邢林遙遙的望著吾歌背影,安然閉目。
遠處奔來的師娘和王夫人,在夢裏還能相見。
……
遠處青山如采葛,益氣延年永不落。
人生算盡太無力,識趣退守山門多。
你走的時候,天地予你泣涕淚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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