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雙標的帝都人民
立冬之後的京都,已經開始逐漸變冷。
可就在這寒冷的日子裏,也總有些讓人心頭一熱的事情在發生。
天剛剛亮,京都衙門前的告示牌上,就張貼了兩條嶄新的告示。
“禮部告東洋書。
昔我大慶,彼之上國,因爾自強,允其自立,非不能戰,實不願因此而起戰事爾。
然爾東洋,恃天恩而自重,屢犯我大慶之海域,如今,更敢言船艦臨島,索我大慶之民,以此為脅。
豈不聞尊卑有別,上下有序,顛倒綱常,必遭天譴。
奉帝後與陛下令,東島一草一木,皆大慶之所有,絕不可離,若膽敢船艦臨島,且看如今之大慶,可有翻江倒海之能!”
告示之前,張仲夏將這篇告示緩緩誦讀而出,麵露喜色,握拳高呼。
“諸位。
東島被保下來了,江島主被保下來了,江少島主被保下來了。
大慶,還是我們的大慶!”
“陛下聖明,帝後聖明!”
那烏泱泱聚集在此處的人群也皆是振臂歡呼。
人群中的陳實庵也是由衷而笑,一旁的江離詢問道:“先生,其實這件事情之所以能成,是因為您的文章。
更是因為大家的萬民書,是這滾滾的民意。
但如今,他們卻將這一切歸功於廣旭帝以及帝後的身上,您就不會覺得有些沮喪嗎?”
“為什麽要沮喪。”
陳實庵笑著搖了搖頭:“江離啊,我所做的一切,其實都是為了大慶好,隻要結果是好的,那歸功於誰又怎樣呢。
我要做的,是告訴他們,他們的意誌,絕非微不足道,而是足以撼動一切。
當然,廣旭帝我不知道,可帝後這個人,我清楚的很。
這次之所以會妥協,是因為東洋在他的眼中,依舊不足為道。
可如果是雲海彼端要打過來,那民眾即便罵的再狠,她也不會讓步的。
到時候,事實會告訴他們答案。
但民智一旦開啟,就不會像帝後想的那麽簡單了。
就好像這次的事情一樣,我隻是引子,隨後的濤濤民意,是他們自發凝聚的。
讓所有人都知曉自己的價值,盡力自己的價值,這就是我的價值,風語報的價值。”
“先生大才。”
江離此話發乎內心,要知道,哪怕如陳實庵所說,東洋之事的讓步,沒有觸及到帝後的根本利益,但能夠讓帝後改變決定,就已經證明陳實庵有讓帝後顧慮的價值了。
更別說另一張告示上寫的清清楚楚,著令前國子監祭酒,靈文宗師周子瑜,即刻接任京都學院院長之位,並撥款百萬兩,重建京都學院。
甚至,予其自主招募京都學院先生之權力。
京都學院學生,都是九品官身,日後可以於朝堂之上平步青雲。
能做他們的老師,京都學院的先生,至少都是七品官身。
哪怕無權,可掌握一大批七品官員的任調,是占朝堂泰半的京都學院學生的老師,帝後的讓步可就不是因為沒有觸及到利益,是在她看來,陳實庵的重要性壓過了這一權責,這才放手。
風語報,和陳實庵的價值,已經有了體現,但他卻依舊把這些歸功於民眾的身上。
這種覺悟,出現在一個封建王朝的人身上,絕對稱得上是大才。
畢竟,就算是在江離曾經的世界中,有著先例存在,但能夠清醒的認知到群眾的力量高於一切的,仍是少數。
“江離,雖然不知道為什麽,你對很多人很多事總是有一種隔離感。”
陳實庵轉過身來,望著江離,悠悠的說道:“除了心剛和東島的子民,你似乎對帝都乃至天下如何,並不在意。
如果不是我當初的出手,還有風語文章能夠確保東島不會被朝廷交出,你都未必會答應我成為九州少年的標杆,也未必會來京都之中。
可你要知道,這個世界上,還是會有很多人在意關心你與東島啊。
就好像這兩份風語文章。
你可知為什麽第一份風語文章能夠賣出那麽多份?
除了這是新的文字承載方式的出現,更多的原因,不還是因為,隻要知曉此事者,皆關心東島局勢。
還有你姥爺,在聽說是為你揚名之後,甚至願意貼錢加印,不要錢發放。
為的就是那一句。”
說到這裏,陳實庵微微吐氣,似乎是在回想當初流言入耳之時的那句話。
“那可是我的外孫,他是東島的驕傲,也是大離的驕傲,你們所有人,都要給我知道,有那麽一個少年,曾站在九州的海域之上,用自己的生命,斬碎了東洋的戰艦!”
聽到這裏,江離的心頭一顫。
如陳實庵所說,他到底隻清醒過來來到這個世界一年而已,要說有多少歸屬感,那是不可能的,如果不是江心剛,他對東島都未必能有多少感情。
這種歸屬感的缺失,導致了隔離感的存在。
但陳實庵所說的話語,卻讓他不由地想象出了,一個老者,一個商人,因為他,因為他做的事情,驕傲到要向全世界宣告。
這是他的外孫。
“還有,你說他們將一切歸功於帝後與陛下,這是不對的。
他們的心中,已經對你產生了認同了。”
陳實庵望向那人群中央,一道熟悉的身影閃過。
是當初的茶樓說書先生,在看到那第二份布告之後,喜悅拍掌:“如果周師能夠上任,那實庵先生與江少島主就也能入京都學院。
太好了,太好了。
隻可惜,實庵先生到底還是太過手軟,沒有在風語文章之中點明那劉豐載的名字。
若不然,京都學院就少了一個毒瘤。”
“這話說的有些過分了吧。”
有一個小廝低聲道:“劉公子不就是去了趟棲鳳樓嗎?
那江離也去了棲鳳樓當中,他怎麽知道劉公子在那裏,說不得初衷也是去棲鳳樓中快活。”
“呸,你放屁。”
人群中一個大漢怒罵道:“江少島主去棲鳳樓,那是少年心性,人家為國而戰,瀟灑快活怎麽了,那棲鳳樓中的姑娘們說不得都願意自薦枕席。
可他劉豐載去那裏,就是單純的色欲熏心,簡直下賤!”
“就是就是,年輕人嘛,去趟棲鳳樓很正常。我們也願意他去。”
有人附和道:“可劉豐載去,就是不行!”
潛藏在暗處指使小廝的劉豐載:雙標,這是雙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