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請假
“喜郎中,恭喜恭喜啊!”
一笑堂內,正在坐診的喜來樂,忽然見到了一群穿著藍色官袍的人從外麵走了進來,而且這些人剛一進門兒,便滿臉笑容地向喜來樂道賀,一下子就把喜來樂搞得有些糊塗了。
等喜來樂定睛一看,原來這些官員還都是他認識的,這走在最前頭的不就是滄州的知府嘛,後麵還有個稍微躲閃的滄州縣令。
至於其他的官員雖然喜來樂不認識,但看到後也覺得麵熟,想來也是滄州地界上的官兒了。
他們來幹什麽?
喜來樂心中泛著嘀咕,不過手上的動作也沒任何的遲疑,連忙起身迎向了這群滿臉笑容走進來的滄州府官員。
“小民見過諸位大人,未曾出門遠迎還請諸位大人見諒。”
喜來樂走到官員們的近前,一絲不苟的認認真真的見著禮,但臉上就是沒有半點的笑容。
對於這幫官員,他是打心眼裏看不順眼的,尤其是在見到那滄州知府和縣令的時候,他的心情更是惡劣了許多。
不過伸手不打笑臉人,人家再怎麽說也是官員呢,喜來樂也沒有直接將人拒之門外。
“客氣了,客氣了,我們是來給你道喜了。”
也沒等喜來樂的禮數行周全了,就被那笑嗬嗬的滄州知府給拖住了手臂,讓他再也拜不下去了。
這樣正好。
喜來樂見狀便趁勢起身,本來他就討厭這些人,能不拜當然不拜了。
看著滿麵笑容的一眾滄州官員,喜來樂在站起身後臉上卻是露出了不解的樣子,不知道這些人葫蘆裏賣的是什麽藥,索性也不準備太客套了,直接就對著滄州知府問道:
“道喜?知府大人,我這有什麽可喜的呀?”
“黃馬褂呀!現在有誰不知道皇上賞賜給你一件黃馬褂,我們這次,是特意從滄州趕來京城,給你道喜來了。”
滄州知府麵帶笑容的解釋完了一句後,臉上還露出了一副悠然神往的樣子,好似那得黃馬褂的不是喜來樂,而是他了。
語氣頓了頓,回過神的滄州知府,伸出手拍了拍喜來樂的肩膀,用有說不出羨慕的語氣感慨道:
“喜郎中,今非昔比呀!”
而站在一旁原本彎著腰的喜來樂,在聽到了知府親口說出來的緣由後,身子立馬就是挺直了許多,這話正說道了他的心坎上了。
索性知道了幾人的來意後,喜來樂心中有點小得意,對於滄州知府也就不那麽的客氣了。
尤其是在想到,當初自己坐囚車,還被人扔菜葉子砸的時候,心中頓時就更不好受了,那種丟人的場景,讓他簡直是狼狽不堪。
所以在聽完了滄州知府的羨慕加稱讚話後,心中雖然得意,但卻也生出了許多的不爽,所以直接就是一語雙關的說道:
“那還得感謝知府大人,當年用囚車把我押往京城來呀!”
可是喜來樂到底是小看這了當官的厚臉皮。
若是沒有唾麵自幹的本事,滄州知府也不能夠坐到知府的位置。
而麵對喜來樂的這般小刁難,跟他見識過的那些事情相比,簡直是不值一提,都沒在他的心中翻起什麽浪花來。
不過這喜來樂隻不過是一升鬥小民,卻敢這樣對待自己堂堂的一州知府,多少心裏也有點不爽。
但這喜來樂如今可不簡單,背後有靖王爺給他撐腰,再加上剛得到禦賜的黃馬褂,正是風頭正盛的時候,他一個小小的滄州知府可得罪不起。
而且這又沒有直接罵出來,這點羞辱算得了什麽。
古人雲“識時務者為俊傑”,自己不就是這樣的人嘛!
在極短的時間內就說服了自己,而且還給自己做了個心理治療的滄州知府,此刻隻是頓了頓,幹咳了一下,臉色都沒一絲的改變,隨後直接打著哈哈:
“說笑了,說笑了!”
“不過你倒是真應該謝謝我,要不是當初我費盡心機,軟硬兼施的勸你進京,哪有今天的苦盡甘來呀!”
說道這裏的時候,滄州知府用手撫摸著自己的胡須,全然是一副我是為你好,你應該感謝我的模樣。
“是啊,是啊!”
滄州知府的一番歪理邪說,卻讓跟他一起來的官員們紛紛點頭同意。
但這些絕對不是傻子,滄州知府的歪理可迷不倒他們,但正因為不是傻子,他們才要點頭表示讚同呢。
畢竟再怎麽說滄州知府也是他們的頂頭上司,他們還要在其手下幹活呢,哪裏會因為一個不怎麽熟悉的郎中,而去得罪知府大人呢。
這是嫌自己的官帽子太沉了,還是身家太重了,才會這般糊塗呢!
而旁邊的喜來樂見狀,頓時就知道了他們全都是一丘之貉,這般顛倒黑白的說辭,直接就讓他的臉色都黑了幾分,但他此刻也沒膽子撕破臉皮,畢竟說到底知府是官,而他是民。
現在,他隻希望能夠把這些人快點兒打發走,免得在自己眼前晃來晃去的,讓自己看著心煩。
所以喜來樂也就沒打算給滄州知府這些人在虛與委蛇了,繼續笑眯眯的奚落道:
“那是,當初您對我的好,我可都還記著呢。”
但滄州知府在聽了此話後,卻是繼續裝聾作啞,好似智商不在線一般,沒聽出喜來樂話語當中的意思,而是直接笑嗬嗬朝著周圍的同僚說道:
“怎麽樣?當初我勸他來還是來對了吧,現在不僅是看好了格格,就連娘娘他都看好了,這本事了不得了。”
在向同僚吹噓了一下喜來樂的本事,還暗暗的把功勞給安在自己身上,滄州知府的算盤打的很精明,而且他還照顧到了喜來樂的感受。
“這在滄州啊,我們都聽說了你在京城的事情了!”
說到這裏的時候,滄州知府的臉上出現了一抹驕傲的神情,裝出了一副“我很看重你”的表情,大手一揮道:
“作為滄州的父母官,我們臉上也有光啊!我已傳令滄州的縣令,一定要把一笑堂和你喜來樂,都給加進縣誌裏去,喜郎中你可就流芳後世了。”
“是啊,是啊,我已經把你加進縣誌裏麵去了。”
就在這個時候,一直充當背景板的縣令也站了出來,並且還得意洋洋的給自己請功。
縣誌是什麽,那可是記載一個縣的曆史、地理、風俗、人物、文教、物產等的專書,專注於後世人查看的官府編纂的資料。
可以說隻要是寫了上去,哪怕是一百年、兩百年後,他喜來樂的名字都還有人能提起。
所以喜來樂在聽到自己的事情被記載進了縣誌當中,頓時就心花怒放,一張老臉上的笑容是怎麽也止不住。
這可是流芳後世的記載!
滄州知府的算盤打的不可謂不精,直接就用一個“名”字,把喜來樂的嘴給堵上,也是跟喜來樂了解以前的糾葛,讓他沒借口來找自己的麻煩。
而且這樣做隻需要他一個命令就行,不需要花費其他的錢財,也沒其他的損失,這簡直是絕頂的好主意,也是他苦思了一晚上的成果,對這個主意他可是相當滿意的。
不過這個辦法的效果也確實很好,隻見喜來樂看向滄州知府的眼神也有了不少的緩和之色,起碼先前那股可以明顯感知到了冷意,不見了,心中那些氣憤和怨恨直接就被這個好消息給衝散了,對待眾位官員也客氣了起來。
也就在這個時候,滄州知府見到喜來樂的反應後,便知道自己的苦心沒白費,這件事算是過去了。
不過這事隻是順帶解決的,不是他們來的本意,所以隻得再次的開口恭維起來:
“喜郎中,先前那全都是誤會,這不管怎麽說,皇上賞給了您一件黃馬褂,也是咱們滄州人的驕傲和榮耀不是麽!”
看著被自己一通話說的笑逐顏開的喜來樂,滄州知府連忙趁熱打鐵的說出請求:
“還希望你能夠讓我們瞧瞧那黃馬褂,怎麽著我們也得行個禮啊。”
滄州知府的話音剛落,他身後的其他官員也是不在沉默了,直接就附和著說了起來,臉上還有說不出的濡目之色:
“對呀,我們這次來就特意來,就是來瞻仰黃馬褂的。”
“咱們滄州曆史上有此榮耀的,你是第一人啊!”
“不錯,能夠見黃馬褂一眼,我等也算是不白來一趟啊!”
···
麵對眾位官員的齊聲要求,喜來樂有點招架不住了,急忙雙手揮動叫眾位官員安靜下來,要不,外麵還以為他這一笑堂內出了什麽簍子,有人來鬧事呢。
在見到眾人安靜下來後,喜來樂也點頭答應眾人一定會請出黃馬褂的,臨了的時候,還謙虛的來了一句:
“那也就是皇上從身上脫下來的一件衣裳罷了,竟還勞煩各位大人來參拜了。”
喜來樂這話不說還則罷了,但這一說出口,頓時就讓院子裏的官員們都炸開了鍋,他們沒想到這裏麵竟然還有這樣的內情。
“啊,是從皇上身上脫下來的!”
“這黃馬褂,那就更得拜了!”
“一定得拜,一定得拜啊!”
“是啊,是啊!”
“喜郎中快點把黃馬褂請出來吧!”
麵對喜來樂的這句老凡爾賽的話語,眾位官員則是被震驚的倒吸了一口冷氣,眼神當中滿是羨慕嫉妒,而後就是催促了。
以他們的官職來說,如果沒有意外的話,這輩子也就那樣了,連皇上的麵都見不到了,而喜來樂呢,不光是麵了聖,竟然還得到了禦賜黃馬褂,關鍵是這黃馬褂還是皇上穿過的。
這是何等的榮耀!何等的幸運!
它怎麽就落在了這麽一個小小的郎中頭上,想到這裏,眾人的眼睛瞪得老大,仔細的觀察著喜來樂,想看看他到底有什麽優異點,居然讓皇上如此的厚賞。
“那還請各位大人在此稍做休息,容我我去準備一下,好方便諸位大人參拜。”
被眾多官員看得有些心慌,喜來樂頂不住了,直接借口去準備黃馬褂,便遁離了大堂內,直奔後院而去。
卻見後院的屋內,胡素花正翻箱倒櫃的尋找黃馬褂呢,卻怎麽也找不到,嘴裏更是自語道:
“我明放這兒了,怎麽就沒了?”
“夫人,黃馬褂呢?”
“我這不正找呢嗎!”
一番詢問之後,喜來樂方才得知這黃馬褂竟然是找不到了,便連忙幫著翻了幾下衣服,但並沒有什麽用。
此刻他知道外麵還有那些官員等候著,自己在屋內不能耽擱太多的時間,但麵對這突發的情況他的額頭上一下子就冒出了冷汗。
怎麽辦?!
就在這個時候,眼錢閃過一抹黃色,便將其一把抓起,而旁邊的胡素花見狀,直接就來了句:
“那是德福小時候的屁股簾子。”
“就它了。”
喜來樂的腦中瞬間想出了一個不大好的主意,而作為夫妻多年的胡素花見到他這幅樣子,頓時明白了他心中所想,但懷疑的問道:
“啊!這能行?”
“現在沒那麽多時間了,夫人你快去把王爺該咱們的紅綢布拿出來,用那個包一下,就沒人懷疑了。”
看著喜來樂說的這麽信誓旦旦的,而且計劃也可行,胡素花也就不在多說了,直接就去拿紅綢了。
擺好香案後,喜來樂鄭重的將紅綢布安放在了香案上,稍微掀開一角,露出了些許黃色之後,便將滄州來的眾位官員給請了過來。
一切很順利,在眾官山呼萬歲後,倒也沒有人提出要看黃馬褂的全容,喜來樂見狀連忙邀請眾官員去前廳喝茶。
但他這剛起身出了屋門,就見自己家中呼啦啦的跑來了一大群官兵,領頭的更是直接喝問道:
“誰是喜來樂?”
看著來者不善的官兵,喜來樂心中一沉,但這種場景他也沒地躲啊,隻得硬著頭皮走了出了:
“我就是,這位官爺有什麽事情嘛?”
“跟我們走一趟!”
生冷的話再次傳出,當即便有官兵就要上前來抓住喜來樂。
可也就是在這個時候,從喜來樂的身後傳出了滄州知府的聲音:
“哎哎,說話客氣點,你知道他是誰麽,你們就敢抓,為什麽抓啊?”
領頭的官兵看著滄州知府身上的官袍,還有他身後的眾多官員,嘴角抽搐了一下,臉上也不在冰冷了,還出口解釋了句:
“他們偷黃馬褂的事發了,順天府那邊正審著呢。”
可他的這句話直接就讓滄州知府橫眉豎目了起來,直接就越過了喜來樂這個當事人,大聲的嗬斥道:
“你們真是豈有此理,這黃馬褂乃是聖上禦賜給喜郎中的,這事滿大街都知道。”
“再說了,這黃馬褂乃應供奉之物,誰敢偷啊!”
在說這話的時候,滄州知府麵有得意之色的側了側身子,將那香案以及香案上的紅綢讓了出來。
領頭的見這個當官的不像是說假的,但他在順天府大堂上可是親眼看見了黃馬褂的,所以此刻也有些猶豫了:
“這是黃馬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