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這些錢,夠不夠?

  蘇錦的臉色冷了下來。


  一旁的沈淮清神色也有些難看。


  一個小小的書童就敢如此放肆。


  真不知道他們家先生是個什麽樣的人。


  蘇錦看著麵前囂張的書童,從口袋裏掏出了整整一荷包的銀子,在書童麵前晃了晃。


  那書童雖然大字不認識幾個,但是對銀子還是很敏感的。


  蘇錦笑盈盈的問道,“這些錢,不知道夠不夠呢?”


  書童立刻收起了一副輕蔑的樣子,取而代之換上了一臉的媚笑。


  “夠夠,當然夠了,二位請進。”


  沈淮清伸手要攔。


  蘇錦卻率先一步把銀子收了起來。


  書童的笑容僵在了臉上。


  蘇錦看著書童笑眯眯的說道,“看來你的聖賢書都讀到狗肚子裏去了,眼中隻有黃白之物,這樣的先生,我們可不敢信,想要銀子?等到清明,我燒給你。”


  書童的臉色像是萬花筒一樣,色彩繽紛,非常好看。


  蘇錦則哼著歌離開了。


  沈淮清跟在蘇錦身後,看著蘇錦的背影嘴角露出了一絲笑意。


  出了小巷,沈淮清才問道,“你怎麽放棄了?”


  蘇錦哼哼一聲說道,“一個小小的書童就知道要銀子,看來這先生平時沒少收錢,再看看那個書童的表情,典型的欺軟怕硬,看不起窮人,書童肯定不會好好的貶成這個樣子,一定是受了教導,所以,那個先生肯定也不是什麽好東西,我可不想讓我的兒子變成這個樣子。”


  沈淮清點頭。


  “說的對,先不談才氣如何,如果連做人的道理都沒有學會,那書就等於白讀。”


  蘇錦笑了笑繼續說道,“這三套退的蛤蟆不好找,兩條腿的先生遍地都是,我就不信,這平安鎮上隻有他一家是秀才。”


  沈淮清低頭仔細思索了一下才說道,“你這麽一說,倒是提醒我了,平安鎮上還有一家秀才,我們可以去那邊看看。”


  “可。”


  兩個人出了巷子,一直往南走,在快要出鎮子的時候,來到一戶人家門前。


  沈清淮上前敲了敲門。


  門裏過了好久才傳出一個醉醺醺的聲音。


  “誰啊?”


  沈清淮趕忙說道,“是張先生家嗎?我們是來替孩子求學的。”


  門裏又沒了聲音,許久之後,醉醺醺的聲音才再次想起來,“不收了,不收了,讀書沒用,還不如回家種地。”


  蘇錦有些疑惑的看著沈淮清。


  沈淮清小聲的給蘇錦解釋道,“這位張秀才當初比趙秀才更出名,隻是當初上京求學的時候,被卷進了當初的賢王事件裏,斷了仕途,從此之後就鬱鬱寡歡,整天就知道喝酒。”


  說道賢王兩個字的時候,沈淮清的眼中快速的閃過了一絲失落。


  不過很快就恢複了正常。


  蘇錦奧了一聲。


  懷才不遇嘛。


  這種很常見。


  不過這個態度她很不喜歡。


  想著,也就上前強行推開了門。


  沈淮清已經適應了蘇錦一驚一乍的行動。


  淡定的跟在蘇錦身後走了進去。


  院子的石桌上趴著一個中年人。


  明明隻有四十多歲的年紀,但兩鬢斑白,看起來格外蒼老。


  張秀才沒想到兩個人敢闖進來。


  愣了半天才說道,“你們.……你們怎麽進來了?”


  蘇錦笑了笑,“我是來給先生送酒的。”


  說著把酒從背簍裏拿了出來,在張秀才的眼前晃了晃。


  張秀才直勾勾的盯著酒,那眼神,如狼似虎。


  蘇錦繼續說道,“隻要秀才肯收下我們家的孩子,這酒就是秀才的了。”


  張秀才一聽這話,立刻轉過了頭去。


  衝著蘇錦擺手。


  “不了,不了,你們還是快點走吧。”


  蘇錦笑了。


  “先生真的不要?我看先生穿的衣服已經漿洗的發白了,這屋子也破舊的很,想來是囊中羞澀,隻要先生肯收下這壇酒,我明天酒把兒子送過來,到時候,先生就有錢買酒了。”


  沒想到張秀才一聽這話,立刻搖頭。


  “我是不會為了一壇酒就害孩子的。”、


  沈淮清上前詢問,“先生這話是什麽意思,都說讀書可以明理,怎麽會變成害孩子呢?”


  張秀才聞言苦笑一聲。


  “怎麽不是?讀再多的書能有什麽用?就算是寒窗苦讀十年,當了官,那也是貪官,這世道啊,沒救了,我看,你們也別花這些冤枉錢了,還是早點離開吧。”


  “先生這話有失偏頗,先生既然是讀書人,那肯定也聽說過不少清官吧?這世界上怎麽可能隻有貪官?”


  張秀才又灌了一口酒,喃喃的說道,“或許,你說的是對的,這個世界上有清官,隻是鳳毛麟角罷了,走吧,走吧。”


  蘇錦眼珠一轉。


  見張秀才說什麽都不肯收下酒。


  想了想說道,“別人我不知道,但是我的兩個兒子,以後要是有機會入朝為官,肯定會是清官。”


  張秀才搖頭。


  “不會的,不會的,這世間有幾個人能頂得住權勢的誘惑?就說賢王……罷了,罷了,是我錯把魚目當明珠,識人不清,落到這個下場,也是活該。”


  一旁的沈淮清藏在袖子下的手,緊緊握成了拳頭。


  他很想告訴張秀才,不是的。


  真相不是這樣的。


  可是他不能。


  他唯一能做的,就是保持沉默。


  蘇錦摸了摸下巴,“先生可不好妄加斷言啊,你連我們家的孩子都沒見過,憑什麽說我們家孩子以後一定是貪官呢、”


  張秀才不說話。


  蘇錦繼續說道,“退一萬步說,養不教,父之過,教不嚴,師之惰。如果有一攤我的兩個孩子變成了貪官,那也是因為碰到了差勁的老師,張先生,你沒見過兩個孩子,就下定結論,這樣可不好。”


  張秀才又灌了一口酒。


  無奈的說道,“也罷,你都這麽說了,我也不好拒絕,這樣吧,你明日把孩子帶來我看看,先說好,如果是生性純良的孩子,我自然是願意收下的,可若不是,就別怪我不收了。”


  蘇錦心中大喜。


  “好,好,就按照先生所說。”


  說著,把酒放在了桌子上。


  “先生請慢用。”


  張秀才把酒推了回去說道,“無功不受祿,萬一你的兩個孩子不合我的心意,你這酒就浪費了,還是帶回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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