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路中奇遇
階梯兩側是茂密的樹林，偶爾一陣微風吹過，葉子便發出嘩啦啦的響聲，清脆悅耳。
白蔻珠抬眼望了一眼上方的台階，道：“這台階怎麽這麽多，一眼望不到頭。”
齊韶和解釋道：“這個階梯呢總共有九百九十九節。”
翡雲驚歎道：“這麽多。”
齊韶和繼續道：“上廟進香，總要表示一番誠意的，九百九十九層階梯算不了什麽，有的人為了祈求神靈的庇佑，一步一叩頭，有的甚至五體拜服，都是為了表示自己的誠意，讓神靈能在芸芸眾生的願望中看到自己。許願不就為了能心想事成嗎？”
白蔻珠點了點頭，“夫君說的極有道理。不過，作為一個人，萬事還要靠自己努力，若是將一切希望寄予神靈庇佑，而自己卻無所作為，即使心意再誠，我想神靈也不會賜福給這樣的人。”
齊韶和讚道：“夫人所言極是。”
四人繼續埋頭吭哧吭哧的往上攀登，不知上到多少台階，白蔻珠忽然被一股奇異的味道所吸引。
她停下腳步，放眼望去，並沒有看到什麽特別的東西。又仔細嗅了嗅，空氣中時斷時續的傳來一股香味兒。
齊韶和見她沒有跟上來，回過頭問道：“怎麽了？”
白蔻珠用鼻子搜索著味道的來源，“你有沒有聞到一股香味兒。”
齊韶和道：“我不止聞到了，我還看到了。”
“真的？”白蔻珠立即上了幾層台階站到了齊韶和的身旁，順著他目光的方向看去，“在哪？”
齊韶和用扇子朝斜前方一指，道：“在那。”
白蔻珠看見了一位頭發花白，衣衫破破爛爛的老者，身前掛滿了香囊，坐在一顆石頭上閉目養神。
翡雲也看見了，“不過是個賣香囊的老頭。”
白蔻珠卻道：“可是這香味兒卻非比尋常，你說呢韶和？”
齊韶和道：“身前掛了那麽多香囊，這些味道混雜在一起，聞起來卻不刺鼻，隻這一點就已經極為難得了。”
白蔻珠笑了，“咱們去看看吧！”
齊韶和有些擔心，“看這位老人家好像在休息，我們過去會不會打擾到他。”
白蔻珠拉著他就走，“這麽多人來人往的，他就是想睡也睡不著啊。”
齊韶和隻得跟著她去。“老伯。”白蔻珠彎腰輕喚道。
那老者坐在石頭上一點反應都沒有，白蔻珠又喚了一聲，那老者突然喝道：“喊，喊什麽喊，沒看見我正在想事兒嗎？”
驚得白蔻珠下意識朝後跳了一步，被齊韶和攬在懷中。
那老者沒好氣的瞪了她一眼，又不耐的掃了齊韶和一眼繼續閉眼想事兒。
白蔻珠卻並沒有被嚇到，又要上前。齊韶和見她態度堅決，便上前鄭重的作了個揖：“老伯，我夫人實在喜歡你身上的香囊，不知老伯可否賣與一兩個。”
老者眼皮都沒抬一下，懶洋洋的道：“不賣，哪涼快哪呆著去。再影響我想事兒，別怪我動手傷人。”
齊韶和皺了皺眉。白蔻珠笑道：“不知老伯在想什麽事兒，或許我可以幫老伯。”
老者不屑的哼了一聲，轉了個身，依舊不理不睬。
白蔻珠不死心，又站到老者的麵前道：“老伯莫非是因為在製香上遇到了困難？”
老者“刷”的睜開了眼睛，從石頭上跳了下來，驚奇的問白蔻珠：“你怎麽知道？你從哪兒看出來的？”
齊韶和讚歎的搖了搖頭。
白蔻珠欣然的回道：“很簡單啊，老伯的身上掛著這麽多香囊，味道奇特不刺鼻，反而相得益彰。這說明老伯是個很懂香的人。而老伯的手上也因為常年製香手上也殘留著些許原料粉末，想必老伯也是製香之人。製香的人自然為製香的事苦惱。”
老者聽完她的解釋哈哈笑起來，“好一個製香之人自然為製香之事苦惱。你對香也頗有見解，莫非你也是製香之人？”
白蔻珠禮數周全的朝老者拱了拱手，“我和夫君都是製香之人。”
老者又將齊韶和上下打量了一眼，又看了看白蔻珠，點著頭，道：“嗯，像。”旋即轉身又在石頭上坐下，“好，那你說說，檀香是先炒還是先蒸。”
白蔻珠笑了，“檀香既不炒也不蒸，而是用火炙，烘幹碾成粉末，用篩子過濾掉粗糙的顆粒，再加以半錢的粘合劑，揉搓均勻便可製成。”
老者一喜，又問：“西域百感香都用了什麽原料？”
白蔻珠忖了忖，道：“百感香之所以稱為百感香，是這種香味道千轉百回給人以九曲回廊的玄妙感覺，但也因此極少有人用此香。采用的原料也是較為少用的花草，有風鈴草、藏雀花、青夾葉、花蔥、藏掖花、異葉素馨、百蕊草、盤陀絨花……”
白蔻珠說了一刻鍾才將這一百種花草說完。
老者看著她目露欣賞，惋惜的歎了一聲道：“你說的一字不差，可是你露了兩味原料。”
白蔻珠皺起了眉，說了這麽多，她已經想不起自己可能會漏掉那兩位原料。
一旁的齊韶和插言道：“老伯說的可是藏雪蓮、笙花。”
老伯一喜，看向齊韶和：“哎呀對對對。不錯。就是藏雪蓮和笙花。沒想到啊沒想到，你們年紀這麽輕就懂這麽多，連西域這種怪誕的香都知道，可見你們對香也頗有造詣。不像山腳下那齊家香鋪製出的香，那都是什麽玩意兒，粗製濫造，遲早關門大吉。”
二人頓時尷尬不已，麵麵相覷。
齊韶和謙遜的道：“實不相瞞，山腳下齊家香鋪正是晚輩手下的產業。”
聞言，老者頓時不悅的跳下了石頭，指著齊韶和道：“你說什麽？是你的產業？”上下又打量起他來，“看你知識淵博，怎麽製出那麽哄弄人的香來，香客拿到菩薩麵前，那能顯靈嗎？真是坑人害人。更加不愛香。”
眼見著老者生氣了，白蔻珠立即解釋道：“老伯誤會了，雖然山腳下的那間鋪子是齊家的產業，可那是我夫君剛接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