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非此間之人
樓上的琴房傳來悠揚的琴聲,是孟奚知在彈琴。
葉傾雨沒邀請孟奚知來喝酒,她還在生他的氣。
今早葉傾雨在院子裏練舞。
柳媽媽說她舞學得快,但身段不夠柔軟,眼神不夠勾人。
葉傾雨早上練的,就是眼神。
孟奚知倚門拊掌,“妙哉,妙哉,阿雨這眼神是絕殺啊。”
葉傾雨抽了抽眼角,“孟奚知,你再敢翻我的窗子,我殺了你。”
“阿雨見外了不是,你要是喜歡,也可以翻我的窗子啊。”
葉傾雨冷哼一聲,沒了練舞的興致。
孟奚知說得並沒有錯,她的眼神,確實過於淩厲,一個眼風掃過去,膽小的能嚇哭。
葉傾雨也說不清為什麽,她就是很生氣。
無患子聽得入神,看著年紀不大,眼中卻隱有洞察世事的睿智。
“你這麽年輕就當上了靜虛教掌門,當真了不得。”
冷皓月已有幾分醉意,嗤笑道:“你可別誇他,哪裏是他了不得,道觀裏的那些小崽子,數他年齡最大,掌門自然是他來當,靜虛教……”
說到此處,冷皓月臉上又漫上幾分愁容,“靜虛教的老道們都下山了,前兩年邊關戰事起,他們都投軍去了,也不知如今可還活著?”
無患子聞言紅了眼眶。
年齡再大,也不過十四五歲的孩子,這要是在富貴人家,養得嬌貴的,還是在娘親懷裏撒嬌的年齡。
葉傾雨給兩人又斟了酒,這酒雖不是清河鎮的無憂,卻也能醉人。
酒並不能使人忘憂,不過是短暫地麻痹自己,醒來後,原有的狀況不會發生任何改變。
比起酒來,葉傾雨倒覺得水靈族的封魂術更好使。
曾經也有一個小男孩喜歡跟在葉傾雨身後,不過有十年時間,葉傾雨忘了他。
也不知他如今身在何處?
葉傾雨亦飲了不少酒,她雖嚐不出味道來,卻也覺得有點犯暈。
這可真是奇了怪了。
窗子沒關,清冷的風裹著雪花飄進來,打濕了窗前的地,沒有人去管它。
河上燈火闌珊,兩岸的樓裏卻是融融交織著明亮的暖光。
靡靡之音不絕,歡聲笑語飄蕩在胭脂河上,這是千屏城最逍遙快活的地方。
酒酣身熱,冷皓月驀地起身,幾步奔到木幾旁,抓了大刀就要給葉傾雨耍一套她家祖傳的降魔斬。
無患子嚇得臉都白了,衝過去抱住冷皓月的腰,奪了她手裏的大刀,“小石頭別鬧了,這屋裏的東西砸爛了我們賠不起。”
“我有錢。”
“你沒有。”
冷皓月怔愣了片刻,頹然放下了刀,趴在無患子胸前哭,“都怪你,每次給人算命都說人家印堂發黑,有血光之災,銀錢沒掙到,還被人追著打。”
無患子摸摸冷皓月的後腦勺,“上次我說那位大嬸紅光滿麵,乃是有福之人,不也被追了三條街。”
冷皓月哭得更凶,“那位大嬸剛被夫家休了,你卻說她是有福之人,你這不是找打麽?”
無患子頗為委屈,“她那個相公吃喝嫖賭,好吃懶做,動不動就毆打妻兒,原是禽獸之類,她的福氣在被休之後,我哪裏說錯了?”
葉傾雨坐在桌前,雙手捧著臉,聽得一愣一愣的,“你既然會算命,給我算一卦可好?”
無患子回頭對葉傾雨道:“姑娘非此間之人,我算不出你的運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