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章 饒過全冠清……
“阿彌陀佛，施主，不知可否看在老衲的麵子，饒過全冠清施……”智光大師話音未落。
但彈指之間，眾人還來不及反應，隻聽得“嗖”的一聲後，全冠清眉心處便緩緩流下熱血。
所有人包括站在齊鱗身旁的喬峰和段譽沒想到齊鱗說動手就動手，絲毫不帶半點猶豫的。對於齊鱗這種說動手就動手的‘瘋子’在場沒幾個是不忌憚的。
齊鱗將抬至小腹的右手放手，對著智光大師道，“啊，智光大師，不知道你讓我給你個麵子，饒過全冠清什麽。不好意思，剛剛走神了一下，沒有聽清後半句，可以請大師你重新大聲的說一下嗎。”
智光大師看著臉上表情平淡，混然沒有剛剛才殺了一個人的自覺的齊鱗。全冠清的死在齊鱗眼中就如同吃飯喝水一般，竟全然引不起對方絲毫波瀾。隻能雙掌合十道：“阿彌陀佛，縱使全冠清再招你不開心，施主也不應取其性命，真是罪過罪過啊。”
“二弟。”喬峰看著死去的全冠清又看著一臉平靜，絲毫不把已經死去的全冠清當一回事的齊鱗。生怕齊鱗再次對在場武林耆老出手，連忙出聲道，“接下來，就算大哥求你，還請二弟你接下來無論如何都不要再動手殺人可好。”
齊鱗扭過頭環視周圍一圈，眼中殺氣騰騰，仿佛在找下一個下手的倒黴鬼一樣。被齊鱗目光看到的人都齊刷刷的後退了一步，同時定晴疑神，將手放兵刃上，以示若齊鱗敢繼續出手，眾人便要群起而攻之。
“二弟。”喬峰聲音淩厲的道。
“啊啊，好了好了，就給大哥你個麵子啦啊，我不在出手就是啦。”┐(‘～`；)┌齊鱗攤了攤手，露出個可惜的表情後便收斂殺氣。
“不好意思啦，在場諸位弟兄與武林前輩們，方才我二弟驚擾了大家，喬峰在這裏代他向你們陪罪了。”喬峰雙手抱拳向眾人作揖陪禮道。
因為有齊鱗在旁虎視眈眈的看著，眾人不想被齊鱗找借口幹掉，沒看到一直找茬的全冠清才剛被幹掉，屍骨未寒嗎。所以眾人皆道，“不敢不敢。”“喬幫主言重了。”
“智光大師，趙錢孫你們言之鑿鑿的說喬峰乃是契丹人，那喬峰想詢問一下，可還有什麽佐證。”喬峰向智光大師問道。
“這。”智光大師與趙錢孫對視了一眼，都各自陷入沉思。
過了一會兒，“啊，啊，啊。有了，有了，我想起來了，我想起來了。”趙錢孫忽的大叫了一聲，眾人齊齊望向趙錢孫。
“師兄，什麽有了，你又想起了什麽，你快說啊。”譚婆來到趙錢孫旁邊道。
“那日，就是雁門關外那一戰，那個契丹武士的容貌身材，分明跟你一模一樣，幾如一個模子裏刻出來的一般。那一架打將下來，隻嚇得我趙錢孫幾欲魂飛魄散，心膽俱裂，那對頭人的相貌，我便再隔一百年也不敢忘卻。智光大師當時抱著的那契丹嬰兒，亦是我親眼聽見。我趙錢孫一生行屍走肉，世上除了小娟一人，更無掛懷之人，無掛懷之事。你做不做丐幫幫主，關我屁事？我幹麽要來誣陷於你？我自認當年曾參予殺害你的父母，又有什麽好處？喬幫主，我趙錢孫的武功跟你可差得遠了，要是我不想活了，我難不成連自殺都不會麽？”趙錢孫說到最後，情緒激動，不像是假話？
喬峰不知道該不該相信智光大師和趙錢孫所說的，內心多少有點動搖。
喬峰眼望智光大師，但見他容色坦然，殊無半分作偽和狡獪的神態，心神不定，決定待杏子林大會之後私下裏徹查此事，便向其詢問道：“後來那個契丹嬰兒怎樣？”
智光大師將喬峰七歲遇野狼，玄苦出現殺狼救喬峰，教授其武功、喬峰十六歲見汪劍通，拜師汪劍通入丐幫、再到受汪劍通三大難題七大功勞等事說出。
喬峰低頭道：“我隻道恩師汪幫主是有意鍛煉於我，使我多曆艱辛，以便擔當大任，卻原來……卻原來……”到了這時，心中對於智光大師、趙錢孫已有七八成信了。
智光道：“我之所知，至此為止。你出任丐幫幫主之後，我聽得江湖傳言，都說你行俠仗義，造福於民，處事公允，將丐幫整頓得好生興旺，我私下自是代你喜歡。又聽說你數度壞了契丹人的奸謀，殺過好幾個契丹的英雄人物，那麽我們先前‘養虎貽患’的顧忌，便成了杞人之憂。這件事原可永不提起，卻不知何人去抖了出來？這於丐幫與喬幫主自身，都不見得有什麽好處。”說著長長歎了口氣，臉上大有悲憫之色。
徐長老道：‘多謝智光大師回述舊事，使大夥有如身曆其境。這一封書信……”他揚了揚手中那信，續道：“是那位帶頭大俠寫給汪幫主的，書中極力勸阻汪幫主，不可將幫主大位傳於喬幫主。喬幫主，你不妨自己過一過目。”說著便將書信遞將過去。
智光道：“先讓我瞧瞧，是否真是原信。”說著將信接在手中，看了一遍，說道：“不錯，果然是帶頭大哥的手跡。”說著左手手指微一用勁，將信尾名撕了下來，放入口中舌頭一卷，已吞入肚中。
智光撕信之時，先向火堆走了幾步，與喬峰離遠了些，再將信箋湊到眼邊，似因光亮不足，瞧不清楚，再這麽撕信入口，信箋和嘴唇之間相距不過寸許，喬峰原以為智光大師僅僅隻是想確認信的真假，但萬萬料不到這位德高望重的老僧竟會使這狡獪會倆，一聲怒吼，左掌拍出，淩空拍中了他穴道，右手立時將信搶過，但終於慢了一步，信尾的署名已被他吞入了咽喉。喬峰又是一掌，拍開了他穴道，怒道：“你……你幹什麽？”
智光微微一笑，說道：“喬幫主，你既知道了自己身世，想來定要報你殺父之仇。汪幫主已然逝世，那不用說了。但這位帶頭大哥的姓名，老衲卻不願也不想更不能讓你知道。老衲當年曾參預伏擊令尊令堂，一切罪孽，老衲甘願一身承擔，要殺要剮，你盡管下手便是。
就讓三十年前的一切都隨著老衲一起煙銷雲散，成為過眼雲煙吧。”
喬峰見他垂眉低目，容色慈悲莊嚴，心下雖是悲憤，卻也不由得肅然起敬，隻能憤懣的說道：“是真是假，此刻我尚未明了。但是便是要殺你，也不需急在一時。”說著向趙錢孫橫了一眼。
趙錢孫聳了聳肩頭，似乎漫不在乎，說道：“不錯，我也在內，這帳要算我一份，你幾時歡喜，幾時來取，我趙錢孫絕不抵抗，但凡皺一下眉頭，我就不是趙錢孫。”
譚公大聲道：“喬幫主，凡事三思，可不要胡亂行事才好。若是惹起了胡漢之爭，中原豪傑人人與你為敵。”趙錢孫雖是他的情敵，他這時卻出口相助。
喬峰冷笑一聲，心亂如麻，不知如何回答才好，就著火光看那信時，隻見信上寫道：“劍髯吾兄：數夕長談，吾兄傳位之意始終不改。然餘連日詳思，仍期期以為不可。喬君才藝超卓，立功甚偉，為人肝膽血性，不僅為貴幫中矯矯不群之人物，即遍視神州武林同道，亦鮮有能及以。此才具而繼承吾兄之位，他日丐幫聲威愈張，自意料中事耳。”
喬峰讀到此處，覺得這位前輩對自己極是推許，心下好生感激，繼續讀下去：“然當日雁門關外血戰，驚心動魄之狀，餘無日不索於懷。此子非我族類，其父其母，死於我二人之手。他日此子不知其出身來曆則已，否則不但丐幫將滅於其手，中原武林亦將遭逢莫大浩劫。當世才略武功能及此子者，實寥寥也。貴幫幫內大事，原非外人所能置喙，唯爾我交情非同尋常，此事複牽連過巨，祈三思之。”下麵的署名，已被智光撕去了。
徐長老見喬峰讀完此信後呆立不語，當下又遞過一張信箋來，說道：“這是汪幫主的手書，在當認得出他的筆跡。”
喬峰接了過來，隻見那張信箋上寫道：“字諭丐幫馬副幫主、傳功長老、執法長老、暨諸長老：喬峰若有親遼叛漢、助契丹而厭大宋之舉者，全幫即行合力擊殺，不得有誤。下毒行刺，均無不可，下手者有功無罪。汪劍通親筆。”
下麵注的日子是“大宋元豐六年五月初七日”。喬峰記得分明，那正是自己接任丐幫幫主之日。
喬峰認得清清楚楚，這幾行字確是恩師汪劍通的親筆，這麽一來，於自己的身世那裏更有什麽懷疑，但想恩師一直待己有如慈父，教誨固嚴，愛己亦切，哪知道便在自己接任丐幫幫主之日，卻暗中寫下了這通遺令。他心中一陣酸痛，眼淚便奪眶而出，淚水一點點的滴在汪幫主那張手諭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