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告白
二零零五年的春節是安雪馨和陳雨航在一起過的第一個新年。
二月八日的除夕夜那晚，煙花、炮竹炸亮了整片夜空。
安家的兩個兒子都因事務繁忙而沒回來過年。
就算安奶奶的飯菜燒得多麽美味，但這頓年夜飯還是比較冷清。每個人都埋頭專心吃飯，一言不發，場麵非常尷尬。而安雪馨、陳雨航吃晚飯後就回常家了。
夜晚的小村莊是又冷又黑，每家每戶都是大門緊閉，和家人聚在屋內吃團圓飯。幸好偶爾夜空中綻放的一朵朵色彩繽紛的煙火照亮了二人的前方，點燃炮竹後出發的一聲聲炮鳴讓回家的路途不再寂寞。
“雪馨，你今天在飯桌上怎麽一句話都沒說？”剛吃飽飯，陳雨航還沒有一絲睡意，便坐在床上想那些煩心事。
“是乃康哥哥沒有對我們說吧！至少他應該向我們說一聲‘對不起’！”安雪馨側臥道。
“我能感受到他們隻是在針對我，和你沒關係。”同樣，敏感的陳雨航還感受到了安奶奶有些重男輕女，但關於這一點他是絕不會告訴安雪馨的，因為這對她來說百害而無一利。
可陳雨航不知道的是，安雪馨也早早地感受到了。
“和我有關係！”安雪馨大聲地應答，“因為你是我的死黨！”
“死黨”一詞還是安雪馨從鞏芃芃那裏學來的。
“但……你大可不必為了我和你至親的家人冷戰。”
“拜托！你爸爸把你托付給我們家，我當然要照顧你，也得考慮你的感受啊！”
安雪馨此話一出，陳雨航感動得鼻子一酸，與此同時，他也覺得有點好笑：平日裏到底是誰在照顧誰啊！
不過，陳雨航還是發自肺腑地輕聲道了一句：“雪馨，謝謝……”
第二天就是春節，天還沒亮，村裏挨家挨戶的鞭炮就“劈裏啪啦”地放個不停。
“雪馨、雨航！新年快樂！”鞏芃芃九點多的時候來到常家。
“沒想到大年初一還有人來常家？”剛從安家吃過早飯回來，無聊透頂的二人正翻倒著常隆的電腦桌抽屜裏的那些小玩意。
“我是來給你們拜年的呀！”看來全村隻有鞏芃芃惦記著他們二人。
“新年好！芃芃姐姐！”
“真乖！”鞏芃芃親昵地摸了摸安雪馨的小腦袋。
“對了！陳雨航，我們是不是也要去柯家給柯電達拜年啊？”
安雪馨想到自聖誕節晚上山上一別後她就再也沒見那個小胖子了，不知道他在忙些什麽。
“還是別了吧！柯電達的父母從外打工回來，正在討論關於柯電達上學戶籍一事，所以柯家現在非常忙！我們最好還是不要去給他們添亂！”
陳雨航前幾天在路上碰見了柯電達，他一副愁眉苦臉的樣子。
柯電達的父母在河澤市給一戶有錢人家打工，柯媽媽在那戶人家裏做保姆，柯爸爸則為那位有錢人開車。
柯氏夫婦與雇主家的關係特別好，尤其是和那家的老太太關係親密。
父母在那個城市工作，柯電達也到了上學的年齡，他們就想把兒子帶在身邊，但辦戶口遷移手續非常麻煩，最終雇主表示可以幫他們這個忙。
“芃芃姐姐，你的口袋裏裝了什麽東西啊？”
安雪馨見鞏芃芃的口袋鼓鼓的，又用鼻子嗅了嗅：“是吃的嗎？”
“雪馨，你成天到晚就想著吃的！”陳雨航鄙視道。
“難道陳雨航你不是嘛！我們倆無聊的每天除了吃就是睡！我不想吃的還能想些什麽！”安雪馨這話說得讓陳雨航無言以對。
“雪馨猜得沒錯！”鞏芃芃從口袋裏掏出一塊用紙包好的方塊巧克力，拜托道，“今天來我還有一件事情想請你們幫忙。就是讓你們品嚐一下這塊我親手做的巧克力，再給予相對的評價！”
“巧克力！”安雪馨不客氣地直接啃下一大塊巧克力吃進嘴裏，“味道不錯！就是樣子有點普通！”
陳雨航隻舔了幾下巧克力，就做出了評價：“芃芃姐姐，巧克力的味道不用提了！你直接把巧克力做成心形的就可以送人了！”
“心形？送人？送給誰？”安雪馨表示不解。
“再過幾天就是西方的情人節了，我猜芃芃姐姐是想做一塊愛的巧克力送給乃康哥哥，再借此機會向他表白！”
“被你猜對了！”雖然有點兒害羞，但鞏芃芃還是坦率地承認道。
“情人節？那陳雨航我會收到巧克力嗎？”各種巧克力堆在眼前，安雪馨想想就非常開心。
“不會，因為你是女生。”陳雨航一句話就擊碎了安雪馨的美夢，“或許到了白色情人節那天你會收到巧克力、薄荷糖和曲奇餅幹。”
但前提是你必須得有愛慕者！
“即使如此，陳雨航你也會送巧克力給我的，對吧？”
就像平安夜那天晚上一樣，送蘋果的方式還真是獨特呢！
“不會！”陳雨航再次擊碎安雪馨的美夢。
“為什麽？”
“我不會做巧克力。”也懶得買！
陳雨航回想上次送個平安果還要被安雪馨臭罵一頓，故而他發誓再也不會給她製造驚喜了。
“芃芃姐姐，我可以問你一個問題嗎？”
“問吧！”
“你為什麽會喜歡乃康哥哥呢？”
鞏芃芃幹脆地回答說：“因為他長得帥唄！”
確實，圍繞在鞏芃芃身邊的幾個小夥伴中詹亮華又矮又瘦還滿臉麻子；常隆是個啞巴，又非常邋遢；隻有安乃康長得好看點，與鞏芃芃較為般配。
常母袁豔棄子遠嫁國外成為洋鴻村長舌婦嘴裏的一大笑話，可後來洋鴻村又出了一個笑話。
每當陳雨航想到巧克力或情人節時，他都會記起洋鴻村的大玩伴——芃芃姐姐，總覺得自己十分虧欠於她。而隨著年齡的增長，這種內疚也越來越深。
二零零五的情人節的早晨，鞏芃芃來到常家與安雪馨、陳雨航二人做告白前的最後演練。
“呼！”鞏芃芃緊張地大吸一口空氣，準備上“戰場”，“好！我要去安家向他告白了！”
“安家？安奶奶和安爺爺有可能在家，讓他們撞見那就麻煩了！”陳雨航給鞏芃芃製定了周密的計劃，“芃芃姐姐，你為什麽不把乃康哥哥約出來呢？在小河石板橋旁告白不是挺浪漫的嘛！”
“雨航，你說得有道理啊！”
本來陳雨航一句好心的建議，誰也不知道這件事情後來發展成那樣。
就算是情人節，天公也不作美。
在冷風呼嘯中，青苔石板橋旁，一位少女麵對著小河緊張地背著告白台詞，現在的她什麽都聽不進去，什麽都看不進眼裏，隻為等待那個人的出現。
殊不知，一位少男已悄無聲息地靠近少女的身後，雙手用力地一推，“噗通”！少女她掉進了冰冷的河裏！
“芃芃姐姐！”一直躲在遠處觀察告白進展的安雪馨與陳雨航立馬從大樹後麵衝了出來。
“怎麽會……三凡她……”安乃康似是也被嚇到了，他驚慌地一步、兩步向後退。
奇怪？河麵竟被什麽染成了紅色？
血！是血！
由於鞏芃芃在落水的過程中頭部撞到了河底的岩石上，導致她流了好多血！
“乃康哥哥！我求你救救芃芃姐姐吧！”安雪馨哀求道。
“我……我隻想和她開個玩笑……一般情況下她都會躲開的！”安乃康緊張地連說話都變得語無倫次了。
“來人啊！來人啊！有人落水啦！”陳雨航著急地大喊大叫。
“不是我的錯！”安乃康丟下這句話後就害怕地撒腿跑掉了。
“芃芃姐姐！你一定要堅持住！”安雪馨趴在河岸上朝河裏的鞏芃芃打氣道，“我們這就去找人來救你！”
幸運的是有兩個石匠經過，他們及時地救起受傷昏迷不醒的鞏芃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