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女孩
三天後，終於雨過天晴。
安雪馨打開電視，朝著新聞上被采訪的男人大喊了一聲：“爸爸！”
“立業，你回來了！”安媽媽聞聲趕到客廳，卻並未發現安立業的人影，倒是在電視屏幕上見到了自己的丈夫。
“安先生，您能從暴雨中的無光島上逃脫生還，真可謂是奇跡啊！”做采訪的是一位女記者，聲音清脆響亮。
“絕對是我家的小可愛帶給我的好運！”麵對鏡頭，安爸爸齜著個嘴巴，笑著答道。
“小可愛？誰啊？”女記者不解地問道。
“我女兒！”安爸爸回答得非常幹脆，毫不掩飾自己心中的激動。
“哦……確實是！”女記者一時間還沒反應過來，隨後她尷尬地笑了笑。
“開玩笑啦！這次把我和船員們從無光島解救回來真是多虧了陳家成兄弟！他是一名特別優秀的船員！”安爸爸又一本正經地解釋道。
“那陳家成陳先生現在人又在哪裏呢？還在現場嗎？如果是的，我們能采訪一下他嗎？”
“很不巧，他剛出發去機場，他要回美國了。”安爸爸遺憾地搖了搖頭。
“什麽？陳家成真的回美國了？他的孩子還在這裏呢！”電視機前的安媽媽此時隻能認清一個現實，陳雨航從此刻起一直寄養在安家，自己得照管他。
誰讓陳家成真的救回了她的丈夫，他們安家算欠他一個大恩情。
再加上陳雨航真的很可憐，任誰都會心疼他吧！
陳雨航凝視著電視裏的安爸爸，若有所思。
爸爸……真的回美國了……這永遠剪不斷的親情與思念，跨越了整整一個大洋。
中午時分，安媽媽日思夜想的人經過那扇窗前，人還未到家，那興奮呐喊的聲音就已傳入了家中。
“圓心！雪馨！”
“立業！”安媽媽一聽這聲音，就知道是自己的丈夫回來了。她迫不及待地打開門，沒錯！這次出現在自己眼前的人不是別人，正是自己的丈夫！
“爸爸！”安雪馨見爸爸回來了，便高興地一下子衝入他的懷中。
“雪馨，這幾天爸爸不在家，有沒有聽媽媽的話啊？”安立業用溫和的語氣跟女兒聊天。
“嗯！”安雪馨把頭直點，還有點小驕傲地說道，“除了剩點兒飯菜外，我還是很聽媽媽的話的！”
“立業你回來就好……”安媽媽喜極而泣。
一家三口其樂融融，一旁看著的陳雨航心中很不是滋味。
“你就是陳雨航？”話音未落，安爸爸用另一隻手把陳雨航也抱了起來。
陳雨航被這突如其來的的擁抱給弄驚了，雖然他是挺拒絕自己像普通小孩一樣被大人抱在懷裏的幼稚行為。但是，不知為何，在這一刻，他的內心竟喜歡上了這樣溫暖的擁抱，值得所有孩子依戀的感覺。
“你就放心地住在我們家吧！”安爸爸輕聲對陳雨航說道。
“那……麻煩您了！”陳雨航禮貌地回應道。
“孩子，說什麽傻話！我和你爸爸可是同甘共苦多年的兄弟！哪有麻不麻煩的呢！你和雪馨也會成為好朋友的，對吧？”安爸爸分別在陳雨航和安雪馨的額頭上啵了一口。
“喂！你們還準不準備吃午飯啦？”趁安爸爸與兩個孩子親熱的空閑，安媽媽早就把熱騰騰的飯菜端上桌了。
窗外，被狂風暴雨洗刷後的蔚藍天空中出現了一道七彩之虹。
“你家住在哪裏啊？”安雪馨抱著小熊趴在床上。
“事實上，隻有我爸爸一個人住在紐約，而我和媽媽則生活在費城。”陳雨航盤腿坐在安雪馨的對麵。
“‘費城’？廢棄的城市嗎？”
“不是，相反很熱鬧。”
“那‘六月’呢？是不是還有‘七月’啊？”
“不是月份，它們都是美國的城市。”
“美國又在哪兒？”安雪馨一點都沒有困意，打破砂鍋問到底。
“在北美洲。”
“那北美洲在哪裏啊？”
“北美洲在地球。”
“那……”
“地球在太陽係，太陽係在銀河係，銀河係在宇宙！”陳雨航幹脆把安雪馨想問的問題全部講完，好讓她早點閉嘴。
“不是啊，我是想說，你困不困啊？若不困的話就繼續陪我聊天吧？”陳雨航雖然不困，但也不想和安雪馨浪費口水。
夜已入深，小孩們皆上床睡覺了，而大人們卻還在秘密地談著心。
“圓心，你覺得雨航這個孩子怎麽樣？”安爸爸窩在沙發上看球賽，漫不經心地一問。
“悶葫蘆。”一旁打毛線的安媽媽脫口而出，但這個詞語用來形容陳雨航實在是再適合不過了。
“這隻是我們所看到的他的表麵……”安爸爸喃喃自語。之後，他回憶起第一次與陳雨航的父親共事時的情景。
不愛說話的陳家成在啟程的路上隻是埋著頭幹自己的活，後來在回程的路上，船隻遇上巨大的暴風雨，所有人都慌了手腳。
是陳家成第一時間站了出來采取措施，指揮船員。最後在大家的通力合作之下，船隻避免了沉海的事故。
故此，陳家成的兒子應該和他的性格差不多吧！
“啊？你剛剛說什麽？”安媽媽因太過專心打毛線所以沒聽到。
“沒什麽！”安爸爸立即轉移話題，問道，“對了，你織的是什麽？”
“夏天過完就是秋天，再是冬天，我趁現在閑空就提前給雪馨織一條圍巾。”而且，用的毛線還是安雪馨最喜歡的粉色。
“你也給雨航織一條。”安爸爸在妻子的毛線球袋中掏出了一團天藍色的毛線，“就用這團吧！”
“知道啦！”
“跟你說件事唄……”安爸爸吞吞吐吐了半天，最後嘴裏冒出了一句，“我辭職了。”
“挺好的啊，反正我一直以來就不支持你當船員，薪水少還冒著生命危險。”聽完安爸爸的話，安媽媽心裏喜憂參半，因為丈夫辭了工作就等於沒了家庭經濟來源，“那你就先在家休息幾天，再精力充沛地出去找工作。”
“不了。”
“你什麽意思？”安媽媽連忙放下手中的針線活，緊張地追問道。
“不瞞你說，圓心，其實家成老兄臨走前給了我一筆錢，想資助我們開一家便利店，他說我們家位於港口，人來人往，為他們提供便利和需要，這樣的小本生意足夠養活一家子。”安爸爸解釋道。
陳家成的想法得到安媽媽的大力支持，因為這樣一來，她就可以在家一邊經營生意，一邊照顧孩子。
但畢竟開店資金是陳家成給的，這回安家又欠他一個大人情。
“雨航住哪個屋？”
“就雪馨那間，房間不小，床也夠大，兩個孩子睡覺夠湊合的。”安媽媽回答道。
“那我去看看孩子們。”
安爸爸打開房間一看，屋內的台燈還是亮著的。他的女兒已經在床上呼呼大睡，而另一個孩子也靜靜地側臥在床上。
望著孩子們熟睡的臉上浮現出的恬靜的笑容，安爸爸欣慰地關了台燈，輕輕地帶門而去。
就在門關上的那一瞬間，一個孩子突然睜開了眼睛。他悄悄地下床，趿拉著棉拖鞋，走到房門前，側耳隔門傾聽。等到外麵的一切都安靜下來時，他打開房門，下了樓梯。
陳雨航來到客廳，站在座機電話前，望著電話不言不語，好似時間都靜止下來了……
“你是在等誰的電話嗎？”身後傳來一個銀鈴般悅耳的女童聲。
陳雨航驚慌地轉過身，發現是安雪馨，他這才歎了口氣，隨便搪塞了一句：“我上廁所！”
“昨夜，前夜，大前夜，你都是去上廁所？”
原來連續三天的夜晚我離開房間，安雪馨她都知道！
看來一直以來是我太小瞧她了！
陳雨航凝視著眼前的這個小女孩，他不知所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