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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見識饒閃閃

  米月找到饒閃閃的住處,是在一套出租房,室內布置得簡約清新,饒閃閃一米八的個頭,亮白的皮膚,緊閉的嘴唇,一副黑架眼鏡下,是一雙顯著深邃光芒的雙眸。


  小慧有些莫名其妙的雙眼瞄了饒閃閃一下,衝著他有些不自然地笑了笑:“不好意思噢,車子在路上堵了,這麽晚到府上打攪你。”


  饒閃閃隻是衝著小慧點了點頭,卻對著米月愣了一愣:“米月?”


  “怎麽,你們認識?”


  “東州著名的女大偵探,誰不認識!”


  饒閃閃顯然有些意外的驚喜,衝著小慧道:“莫小慧,你請米大偵探來找我,事先也不給我通報一聲,該當何罪?”


  “是我不讓她說的。”米月笑了笑:“我怕你知道我是找你來幹什麽的,避開不見我。”


  饒閃閃微微一笑:“我還不知道莫小慧是幹什麽的?她這麽多年都不理我,這次突然花這麽大的功夫來找我,我還不明白是什麽事麽!”


  小慧道:“什麽是我不理你!你走子,連個招呼都沒有,你既然知道我來找你是幹什麽的,為什麽沒有拒絕見我,你當初不是發過誓嗎?”


  閃閃笑了笑:“你來找我,也不一定嘛,說不定,你是來相親的呢!”


  “相親?”小慧忍不住一手掩嘴嘻嘻笑了:“虧你想得出,這個詞也說得出口。”


  米月也笑了,問:“饒閃閃,憑你這條件,這麽多年,你不會連一個女朋友也沒有吧?”


  饒閃閃有些尷尬地搖了搖頭:“這些年,心情不太好,也許,我這個人,在情感方麵,是個白癡吧。”


  小慧點了點頭:“嗯,你倒是說了句實話。”


  饒閃閃向米月小慧遞上茶,看了看表,道:“現在已到了晚飯的點了,要不,找個地方吃個飯,邊吃邊談?”


  米月喝著茶,擺了擺手道:“好不容易到你家了,就在這裏說吧,這裏清靜,讓人放心,談完了再說吧。”


  饒閃閃道:“我也聽說了,你們要重新弄這三個案子,而且是米大偵探親自操刀。說實話,都過去這麽多年了,就是讓我來弄這幾個案子,我也是頭疼的,不過,我要提醒你們的是,千萬不要像當時的辦案人員一樣,把焦點總對著受害者身邊的幾個人,要把思路放開放遠些,否則,你們永遠也別想破這幾個案子。”


  米月笑道:“難道,你早看出來了,作案的人,並不是當初確定的嫌疑人?”


  “不,我隻能說,是那幾個人實施故意殺人的行為證據不足。從第一宗案子開始,第一宗,是朱長春故意殺人案吧,公安認定的事實是,朱長春在出租屋與劉秋玲因經濟問題爭吵,劉秋玲罵朱長春沒有用,賺不了錢,吃女人軟飯,還邊說邊動手打朱長春,朱長春一怒之下,從身旁櫃子的抽屜裏拿出一把水果刀,繞到劉秋玲身後,用左手關節內側壓住劉秋玲的嘴部,同時用左膝蓋頂住劉秋玲臀部,使其不能活動,然後用右手握刀,先在劉秋玲脖子部位連續紮了三四刀,見劉秋玲倒地,朱長春覺得不解恨,又揮刀很刺了劉秋玲脖子一下,然後朱長春拿刀到衛生間衝洗血跡後離開出租屋,劉秋玲經鑒定符合失血性休克死亡。認定朱長春犯罪事實的證據是,犯罪嫌疑人的供述與辯解,物證,證人證言,視聽資料,鑒定結論等。但是,經我們仔細審查這些證據,都難以令人信服,犯罪嫌疑人的供述,一共訊問了5次,但供述前後矛盾,第一次朱長春聲稱自己無罪,說是她自己取水果刀紮自己的脖子,以這種自殺手段相威脅,是朱去搶她的水果刀,在搶刀的過程中不小心把劉秋伶的脖子,還有朱自己的手都弄傷了,還出了血,朱奪過了水果刀後,把刀扔進洗手間後出了門,他當初看到傷口很淺很小,雖然出了血,但不可能導致大出血死亡。之後就是有罪供述,但即使是有罪供述,犯罪事實依然沒有問明白,如殺人時間前後矛盾,殺人細節前後不一,被害人到底是在床上、床頭或抵在牆角被殺,訊問時未結合屍檢詳細追問,甚至在她脖子部位紮了幾刀,都前後供述不一,殺人後在其衣服上是否沾有血跡,如何處置,以及在第一次作無罪供述時,先懷疑是自殺,如果是自殺,為何刀上未留下受害者指紋等證據,沒有查問清楚,然後又懷疑是嫖客殺人,嫖客為什麽殺人,嫖客的體貌特征等等,也都未詳細訊問。這些證據,不得不讓人懷疑在有罪供述時有逼供嫌疑或其自己情願承認殺人受刑,向妻子贖罪的意願。還有就是物證,殺人的水果刀,檢驗未提取到指紋,也未進行DNA鑒定,地麵上的血跡足跡,有被人用拖把打掃的痕跡,嫌疑人先是稱不知情,而後稱是自己所為,未收集到作案人的腳印,發現現場中心外的5個殘缺鞋印,是否是嫌疑人所留並未檢驗鑒定,所以,我們不能不排除在這期間有第三者介入,殺人後銷毀痕跡所為;再就是證人證言及辨認筆錄,並沒有證人認定朱長春殺人的直接證據和動機,同時,在關鍵的證詞中,又詢問不細不實,一些關鍵證人又調查走訪不及時,比如說,嫌疑人在供述中談到,案發當天早上6點過後,朱長春到市場附近買了一份米粉一份河粉早餐回出租屋與被害人一起吃,這是個很重要的線索,卻未收集到早餐店有關證人證言印證相關時間等情況。”


  “之後,接連出現的第二宗和第三宗,也是同樣的情況嗎?”米月問。


  饒閃閃點了點頭:“第二宗,是受害人何桂蘭被其男友沈滿才用電線勒頸致機械性窒息死亡。這個案子,沈滿才承認是自己一時衝動,用電線將其勒死,作案時間是淩晨1點40分左右,其作完案後,便出門去了醫院。但在屍檢後發現,何桂蘭死亡時間是在淩晨3時至5時左右。我們判斷,沈滿才在作案時,其實隻是將何桂蘭勒其至昏迷狀態,沈滿才離開後,何蘇醒了過來,這期間,有兩個可能,一是何受氣不過,自己上吊自殺;二是這期間沈滿才第二次進入,發現何並未死亡後,再次將其勒死;三是不排除第三者進入,將何勒死。沈的第一次供述,是稱自己第一次就勒死了何,而在屍檢時發現死亡時間在淩晨3時以後,他在供述中說是自己在天亮時從醫院回來後,發現她還有氣,又將電線掛在臥室門梁上,將她的脖子掛在電線上,偽造她上吊自殺的假象。但對他的這個第二次作案的供述,我們發現在相關證據方麵,存在不少漏洞,第二次故意殺人的動機不足,證據之間的矛盾未合理排除,沒有足夠的證據支撐,沒有說服力,不足以證明是沈滿才第二次實施犯罪行為。後來,我們得知沈滿才留下了“親愛的桂蘭,我來陪你了。”的遺書自縊死亡後,我更加相信,沈滿才其實是很愛自己的女友的,隻不過他性情暴糙,當時又是喝酒失控,被何辱罵刺激,勒昏她是事實,後在淩晨回家後,又第二次將其勒死的說法是站不住腳的,於情於理都是站不住腳的。”


  饒閃閃搖了搖頭,繼續道:“至於第三宗孫秀梅的死亡案,我核查時,這個孫秀梅的死,她的這個情人顧小明是作為犯罪嫌疑人被移交我院,雖然顧小明有作案時間、動機和條件,也有畏罪潛逃的嫌疑,但孫秀梅當天是否被他顧勒死的犯罪事實不清,顧小明到案後,也沒有供述有殺人的主觀故意,證明其故意殺人罪的客觀行為證據不足。這就使我不得不把前麵兩宗案子聯係起來,後來一查,原來這三個人,竟都是來自天宮娛樂城的按摩女,而且她們之間的交情不淺,這不得不讓我有聯想,聯想這三個人之間與天宮的關係,不得不讓我懷疑,這三個案件之間,是不是始終有個第三者進入現場殺的人。”


  “可是,怎麽可能會出現這麽巧合的事?”小慧撲閃著一雙迷人的大眼問。


  饒閃閃笑了笑:“在我們的字典裏,沒有巧合,隻有必然,也許第一次是巧合,在找機會要殺劉秋玲的時候,剛好看準了個時機,而第二次,第三次就不是巧合了,這是因為,他在這個時機殺了人,竟取得了意想不到的可以有人代罪的效果,那麽,以後的這兩次,也許就是他始終在尋找同樣的機會。”


  米月點了點頭:“你的想法,也印證了我的懷疑,所以,我現在也正是從天宮開始查,我想知道的是,除了你剛才說的這些因素,是否還有其他因素,包括你說的天宮?我知道,在之後的幾年內,你也正麵接觸過受害者家屬,你在他們那裏,還掌握到其他什麽信息或線索?”


  饒閃閃很欣賞地看了米月一眼,怔了怔,道:“天宮的案子,我沒有接觸過,隻是知道,那個老板胡天優已潛逃,至今未歸案,我隻是推測,如果這三個按摩女的死,當然,還包括那個花魁劉姿燕是被人謀殺的話,那就必定與天宮有關。後來這其中的兩個受害者家屬到檢察院上訪,都是我在接待,我也留意收集這兩個受害女子與所謂殺人凶手的關係,可惜,這些受害者家屬對她們與嫌疑人的交往情況都是一無所知,無法向我們提供相關情況,隻是一味要我們替他們報仇申冤。而這兩個涉案嫌疑人,也杳無音訊。”


  “你覺得,這些受害者家屬從上訪到後來組織鬧訪,是否有幕後人員指使?”


  “鬧訪後,我也就離開了單位,兩耳不聞窗外事,遠離那個是非之地了。”


  “你離開檢察院,是由於上訪者鬧訪的原因還是來自其他什麽壓力?”


  饒閃閃搖了搖頭,歎息了一聲:“都不是,鬧訪的人,對我來說,我還是能處理好的,我們這項工作,同你們一樣,如果連這點容忍力都沒有,就不要來幹這一行的工作了,如果說其他方麵的壓力,也是有的,為了這三起案件,洪啟明不止一次親自找我談話,意思就是,涉案的犯罪嫌疑人,其實已沒有什麽爭議了,他們自己也都認了,隻是在采證方麵做得不夠,現在要補充證據,難度太大,勸我不要死抱這些死理,能變通一下就變通一下,走完程序,反正定不定罪,最後總歸還有法院來判嘛,說白了,就是讓我受理了,把這個責任推給法院,我也擔不了什麽責任,前有公安,後有法院,我們這個中介人,不要緊的。他說的也不是沒有道理,畢竟硬是要求他們采足證據,難度也確實太大,我當時也年輕氣盛,一句話就打了回去,人命關天,隻要我是一名檢察官,就決不能讓冤案在我這裏過手,除非你脫下我這身檢察官服。後來,洪啟明知道說服不了我,便動員了市政法委一名副書記做我的工作,讓我受理了,我也當即表示拒絕,我說,人命關天,你們說得容易,到時候出了冤案,背責任的還是我,而這個責任,我負不起,即使是我用自己的命來贖,也贖不起!”


  小慧白了閃閃一眼:“你一名普通檢察官,敢這麽同市政法委書記這樣說話?”


  閃閃回了小慧一眼:“當然,光我一個人,我真還沒有這麽大的勇氣,是因為我有一個靠山,那就是我的師父王明偉,沒有他的支持,我也做不來的,我知道,部隊的轉業幹部,就是這個脾氣,剛正不阿,眼裏摻不了沙子,偏我這個人,就是敬佩這樣的領導。師父調離的時候,對我說,你要是實在覺得壓力太大,就考慮一條退路吧,我明白師父說這句話的意思,我也看出來了,我算是徹底把上麵的領導得罪了,這樣下去,我在檢察院的工作就算終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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