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滅跡
這是一座石洞,洞口上下左右都是巨石,洞口高十多米,寬三米左右,洞深近二十來米,四麵石壁上全是煙熏火燎的痕跡,洞裏洞外的地上全是碎石,看不出有腳印的痕跡,米月到了盡頭,盡頭隻有一道無人能進的石縫,手電光往裏麵一照,裏麵深不見底,有滴水的叮咚聲從洞底傳出來。
米月抬頭看了看,洞子靠近盡頭左側距離地麵3米左右的石壁上,有一個直徑一米五的石洞,米月看不到石洞的深淺。
“這個洞,上去查過沒有?”
“查過了,洞子不到三米深,裏麵什麽也沒有。”
米月前後細看了看,沒有發現可疑之處,到了洞口,看了看腳下的碎石,突然像發現了什麽。
“你看看,這洞口的碎石,看出什麽名堂來沒有?”
吳昊細細看了看,道:“好像這碎石被人挖過,我看出來了,這一片都是新鮮痕跡,而且,這一片沒有大塊些的碎石了。”
“他們挖這些碎石幹什麽?”
米月一邊嘟噥,一邊先到洞口周圍看了看,又來回在洞子裏細細察看了幾遍,最後的目光停在了左側石壁上的洞口上。
“吳昊,周隊長,你們搭人牆,扶我上去,我看看這個洞。”
吳昊同周隊長一個接一個扶著米月夠到了洞口。
米月打開手電一看,洞子確實空空如也,四周光滑,連個碗口大的小洞也沒有,隻是在洞底鋪了一層碎石,米月猛然想到洞口被人挖過的碎石,便伸手抓起一把碎石,碎石全是散的,不像是很久就有的粘在一塊,米月忙伸手往碎石裏麵挖,挖了不到兩公分,她挖不下去了,似乎觸到了一層粗糙的布麵,她忙扶開了布麵上的碎石,手電一照,她突然明白了,是麻袋!裝錢的麻袋!
四隻麻袋全都取了出來,四麻袋的錢,分文未動!包括米月放在裏麵的四個定位器。隨著麻袋放在一起的,還有6套灰色的工作服。”
米月坐在四個麻袋前,歎息了一聲。
“怪不得定位信號失蹤,連狗都找不到嗅源,誰會想到在這麽個鬼地方!”吳昊歎息。
米月道:“人是抓不到了,他們埋了錢,就是害怕在路上被我們查獲,而我們對可疑人員的查獲依據,就是看他們是不是攜帶有這四麻袋贓款,再就是身穿灰色的工作服,對沒有攜帶這批贓物和身穿灰色工作服的人,他們都會放行的!”
吳昊道:“他們能把錢藏在這裏,遲早會回來取的,我們就派人在這裏遵坑,不怕逮不著他們。”
米月搖了搖頭:“蹲坑?怎麽蹲?一月?兩月?半年?一年?我相信,這夥人不會這麽快來取錢的,除非他們認為這個案子沒有人再查了。”
“這錢怎麽辦?還放在這裏當誘餌嗎?”
“這是國家的財產,我們還是拿回去吧,就在這個洞口,裝一個微型紅外監視器,多備些電池,定時來換電池就是了,還有,通知勘察隊,勘察現場。”
米月出了洞口,看了看對麵綿綿的山戀,感覺到這山已重重地壓到了她的心裏。
“讓所有在這山外出口布控的警察收隊吧,我們抓不到他們了。”
米月仔細查看從唐府現場到取錢地點再到洞口藏錢的路線的衛星地圖,沿途最近的路線也有180多公裏,從唐府到取錢的地點160公裏,160公裏,如果按唐凱所說的,一直乘坐的是電摩的話,那麽,他們走的不會是高速,而且如果隻是換一次電池的話,是跑不了這麽遠的,看來,要麽,就是他們事先預備了電池,要麽,就是唐凱的陳述還有不少的細節沒有說清楚。
米月知道,她再要向唐凱了解情況的時候,已經很困難了,巨大的悲痛,會讓唐凱的精神麵臨崩潰。
米月試圖在地圖中尋找這夥人的行進路線,沿G106高速線的,有一條X225縣道,除此之外,沒有其他能行車的路線了,從X225縣道往東州市回查,到了龍山鎮,距離劫道地點90公裏後,X225道就到了盡頭,從這裏到東州的路,就密如蛛網了。
米月想,唐凱說過,這夥人在一個什麽鎮子裏的倉庫裏更換的車,也許是唐凱沒有弄明白,他們應該不是更換車,而是更換了電池,而且他們在這個倉庫否定還帶了Z藥,那麽說,這個倉庫,應該就是他們的一個窩點。
“你們組織一隊人員,在這條X225道沿線走訪,重點查一查唐凱反映的在龍山鎮的那個倉庫。”米月對吳昊道。
“是不是再向唐凱詳細問問情況?”
“他還有這個心情麽!我們不要為難他了。”
米月回到市局指揮中心,看孫局一臉憔悴,看到米月,一股火氣不打一處來:“米月,你眼裏還有沒有我這個局長!你不要命,我還想保我這頂烏紗呢,我告訴你,不是什麽事離開你,這個地球就不轉了!”
米月隻好在孫局身邊坐了下來,向局長嘻皮笑臉:“孫局,你什麽時候把你這頂烏紗當回事了!案子弄到這個地步,我們也不是一無所獲,你也用不著衝我撤氣嘛!”
“我情願案子不破,也不想把自己的人搭進去!”
米月苦笑:“你放心吧孫局,我米月比誰都惜命,比誰都怕死,我還沒有結婚呢,好日子還沒有嚐過呢,再說了,這案子不破,我也死不瞑目呀!”
孫局的氣還沒消,正要說話,電話響了。
“我們在東羊村發現案犯的線索了!”
孫局的身子彈簧似地站了起來。
“我們通過在東羊村走訪調查,有一家賣百貨的婦女反映,有四輛電摩經過他們的店門口,車上載著共七個人,除其中一個身穿大黑皮外套,沒有戴著頭盔外,其他人都是身著灰色的裝修工人的工作服,戴著全麵罩的頭盔。我們在問明去向後,在東州大道北的一個交通監視器上找到了他們經過該大道的視頻,這夥人是在當晚8點38分經過該大道,往北方向去了。”
“看清他們的體態特征了嗎?”
米月歎息,這也許是孫局沒有經過腦袋的條件反射的話,他們都在摩托車上,戴著全麵罩頭盔,怎麽能辨別他們的體態特征!
孫局失望地放下電話,看著了看米月:“你有什麽想法?”
米月道:“我想了想,我們的追捕工作,就到此為止吧,一切線索,我們都沒有摸細,他們就已龍入大海了。現在,成立專案組,從頭開始吧。”
孫局還是有些不甘心:“桐木鎮方向應該還會有線索吧?”
米月搖了搖頭:“那個出口,騎電摩出山的人不少,這夥人都換了衣服,難以分清,而且,這個桐木鎮,也沒有什麽監控視頻,出鎮的路,四通八達,我們怎麽排查?現在,我們要找的線索,隻有集中警力,從唐宅的這個第一現場開始,從這個房間裝修以來的時間段開始倒查,摸清這夥人的身份來路。”
孫局歎息了一聲,沉默了半晌,點了點頭:“這樣吧,原則上同意,還是我來牽這個頭,成立‘1.19’專案組,你同東城分局的羅大鵬局長任副組長,案情重大,除了我局刑偵隊全力以赴外,我們再從東城分局那裏抽調些人來,我估計,如果這些天還沒有進展,省廳就會督辦,這樣的話,省廳如果來些專家指導,就更好了。”
元月22日,孫局主持召開’1.19’專案組部署會。
孫局掃視了一眼在坐的人,點了一下人數,共24人,包括東城分局羅大鵬局長帶的8人。孫局這些天沒有睡一個安穩覺,雙眼有些浮腫,兩眼袋更大了,他雙手擠了擠鼻梁,想以此來給自己提神,一邊嘟噥道:“這個專案組,我給李市報告時,被市長一頓臭罵,說是過了這些天了,一點線索都沒有撈到,硬是讓他們跑得無影無蹤。罵歸罵,專案組的事,李市長還是不得不支持,說是一切為了早日將殺人凶手抓捕歸案,市府和市局要人出人,要錢出錢,要技術裝備給技術裝備,盡全力支持配合,要是在省廳領導規定的十五天時間內抓不到人,就要先把我這頂烏紗帽給脫了。”孫局說完,苦笑了搖了搖頭:“其實,我這頂烏紗帽,十年前就想脫了,就是不脫,還有兩年我也要退下來,回家抱孫子了,隻是,要讓我為了這件事脫了這頂官帽,我這心死也是不甘的,我也不想讓大家為這件事受連累。”
大家一陣沉默。
“十五天,開——開什麽玩笑!這還剩幾天?”羅大鵬局長繃著苦瓜臉道。
孫局看了米月,米月一付心不在焉的樣子,便問:“米月,你說說,到現在為止,撈到了什麽新線索沒有?下一步,你有什麽打算?”
米月一聲苦笑,攤開了雙手:“道高一尺,魔高一丈,他們現在是魔,也許,是我們的功夫還沒有修煉到家罷。至於下一步嘛,我們就隻有從頭開始,大海撈針了,要做的幾個事,我列一下,現場勘察這一塊,要有一個小組,這有幾個現場,第一現場,就是唐府了,第二現場,就是這夥人劫道取錢的地方,第三個現場,就是那個山洞,還有就是看唐凱能不能回憶出這夥人更換電池的那個倉庫,這幾個地方,看我們能不能找出些蛛絲馬跡,主要是能夠提取出痕跡證據;人臉及聲紋畫像這一塊,要有一個組,沿著這夥人的逃跑軌跡,通過沿途調查訪問,監視錄像,在桐木鎮方向的布控盤查情況,還有在作案之前是否在現場踩過點,在踩點時附近是否有監視記錄等,看能不能爭取拿到這幾個人的人像身份信息;第三是人員背景調查一個組,查明唐府人員的背景和社會關係,集團相關人員的人員背景和社會關係,判定其與這夥人有沒有什麽關聯?還有就是技術保障組,這個就不用我多說了,技偵,網警,科通一定要全力以赴保障。”
孫局點了點頭:“這樣吧,現場勘查這一塊,還是由吳昊,還有楊茹,你們二人負責;人臉及聲紋畫像這一塊,由羅局負責,米月配合;人員背景調查組這一塊,米月負責,羅局配合;技術這一塊,由我來負責協調,我來當你們的後勤部長,工作中有什麽困難,隻管找我。我也不想以什麽十五天的期限來給你們壓力,這很快就要過年了,我隻一個要求,總要在年前弄出些動情來,別讓我們在新年新節裏還挨上麵的罵。”
米月一臉苦笑:“孫局,你不是有個習慣嗎,過年不回家,一個人在單位值班,這樣,就算挨上麵的罵,老婆孩子也聽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