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八、再審林詩詩
米月再次提審林詩詩。
夏曉明的意外死亡,讓米月既震驚又狐疑,她實在難以接受,而吳昊對夏芸芸的問話,充滿的是夏芸芸難以置信的驚異和被騙的無奈,這讓米月更加意識到,夏曉明決不是一個一般的人物,而現在,她唯一的希望,便隻好寄托在這個林詩詩身上了。
“現在告訴你一個不幸的消息,夏曉明於昨晚8時40分去世了。”
米月盡量控製住自己內心的情感,以沉穩的心態一字一句地表述,不至於使林詩詩一時難以聽明白。
林詩詩應該聽清楚了,卻好像沒有什麽反應,隻是一雙圓眼死死地盯著米月,她似乎要從米月的表情中看出米月這句話的真假。
米月取出了醫院的死亡通知書,默默地遞給她。
林詩詩接過通知書,同樣默默地看著,米月看到了她的眼淚開始擠滿了眼眶,一滴滴滴在通知書上。
米月明白,林詩詩也一樣在努力抑製著內心巨大的情感波浪。
過了很久,林詩詩抬起滿是淚眼的臉:“告訴我,是誰殺了他?”
“你也看到了,通知書上寫得很明白,是突發心梗。”
“不!”林詩詩咬著牙,搖著頭,一字一句道:“我不相信!我絕對不會相信!他的身體一直都很好,他的心髒從來都沒有什麽毛病,你們騙不了我,要不,就是你們殺了他,是不是?”林詩詩說到後來,聲音便開始隨著身子發抖了。
米月不想說話了,吳昊便安慰道:“林詩詩,你冷靜冷靜,要相信醫生。”
林詩詩謔地站起向來,身邊的警察要製止,被米月示意放開她,林詩詩甩掉了她手中的死亡通知書,一手指著米月:“他怎麽會死?他怎麽會死,你告訴我,你告訴我……”淚水,已模糊了她的雙眼,鼻子裏也已流出了清涕,那清涕隨著她的說話已流入她的嘴裏,她在渾身發抖。
米月好不容易待她冷靜了下來,沉著地問:“你要是懷疑有誰會殺他,那你能不能想一想,是誰會殺他?你相信我們公安會殺他嗎?”
林詩詩一動不動地呆站著,任憑自己的涕淚交流,米月帶上餐巾紙要給她抹淚,被她拒絕。
米月歎息一聲,向她身邊的警察揮了揮手,此次審訊就此收場。
“獵蛛行動”的偵查工作進展很快,公安部及相關省的情報信息如雪片般傳來,省廳經偵總隊從阿龍的可疑資金流向線索入手,迅速梳理出了架設在菲律賓KONE俱樂部網絡賭博平台的地址和活動人員線索,同時,江東、福建、雲南等相關省公安廳也摸清了該網絡團夥在各省的組織架構和經營網絡,經偵查核實,該團夥的“雕爺”,就是東江東州的夏嘵明。
米月深為自己對這一重要目標夏曉明的意外死亡行為自責,但她沒有時間來檢查自己的行為了,根據公安部的指示,該案到了收網的時候了。
江東省公安廳赴菲抓捕的“獵蛛行動”小組迅速組成,米月參加了該小組,同時,福建,雲南省公安廳及東江的東州市公安局同時成立了在本省內開展“獵蛛行動”的小組,在公安部統一部署指揮下,同時分別在各地實施抓捕行動。
赴菲國的抓捕工作十分順利,在菲方相關執法部門密切合作、我駐菲使館和警務聯絡官大力協助下,境內外工作組在菲抓獲團夥成員55人,同時,各省地抓捕小組聯合收網,一舉抓獲了福建以“鳩爺”黃雙牛為首、雲南以“鷹爺”葉強為首的涉案人員99人,查扣一大批涉案電腦、賬本、銀行卡、網銀U盾等物證及犯罪工具。
夏曉明的遺體將進行火化,米月通知了夏曉明的兩位親屬易秀玉和夏芸芸,易秀玉夫婦年老多病,不能前來,隻有其子女參加。在林詩詩的強烈要求下,米月同意讓她參加,林詩詩要護送夏曉明的遺體去殯儀館,米月隻好親自陪同。
夏曉明冰冷的屍體從醫院的太平間抬到了一輛麵包車上,林詩詩見到了屍體,便撲了上去,雙手緊緊抱住了夏曉明石頭般僵硬的頭。
“老夏,老夏,詩詩送你來了……”林詩詩的淚水如湧泉般,全滴在夏曉明的臉上。
麵包車在暄囂的街道平穩前行。
林詩詩一麵哭訴著,一麵打開了手機。
“老夏,詩詩知道,你喜歡聽京劇,來,詩詩給你放一段。”林詩詩顫抖的手,打開了手機聲音。
聽譙樓打罷了初更鼓響
後宮院來了我竇氏皇娘
宮娥女掌燈亮望兒樓來上
我這裏推紗窗盼兒還鄉
聽譙樓打罷了二更鼓響
思想起小嬌兒現在何方
譙樓上三更響娘把兒盼望
傷心淚一陣陣濕透衣裳
……
二黃原板伴音的京胡聲,像是一把鋼據,一聲聲拉著米月的心,米月看林詩詩的臉,還是緊貼在夏曉明冰冷的臉上,米月不忍再看,轉頭看車窗外,窗外,車湧如潮,人們都在忙碌奔波,這座城市同全球的人一樣,都如此這般,在為自己的生活忙碌奔波。
車到了殯儀館,早有夏芸芸和易秀玉的女婿林玉琨等親屬迎候,林玉琨看了看夏的遺體,問米月:“有他的屍檢報告嗎?我要看屍檢報告。”
米月搖了搖頭:“我看沒有必要吧,老夏從發病到搶救過程都有視頻記錄,我也可以作證。”
林玉琨便向米月亮了亮自己的工作證:“對不起,我是律師,是夏的親屬,如果沒有屍檢報告,我不會同意遺體火化的。”
米月看了看夏芸芸和林詩詩,兩人默不作聲。
“你不會不相信我們公安吧?”
“這是兩回事。”
米月無奈,隻好電話向孫局請示。
“這樣吧,既然家屬有這個要求,我們也不要賺麻煩,那就依了他們吧。”孫局道。
米月帶著林詩詩回到拘留所。
一路上,米月不得不再細細回憶夏曉明從發病到搶救的過程,她突然想到林詩詩說過的話,問:“你說過,老夏的心髒從來沒有問題?”
林詩詩點了點頭。
“可是,我在見他心髒病發作的時候,他自己掏了藥要吃,如果他的心髒從來沒有問題,那麽,他怎麽會備了急救藥?”
林詩詩驚訝的眼睛看了看米月:“他從來就不會帶什麽藥在身上,他又沒有心髒病,帶什麽急救藥。”
米月的心突突跳了起來。
她突然想到了劉青水及阿虎的死,想到了氯化鉀和地*高*辛。
如果說,劉青水是在手術中,全身麻醉的人,服用這類藥物可使處於抑製狀態的神經和心髒受到影響而導致心髒驟停而猝死,那麽,阿虎及夏曉明是正常健康的人,難道也會因服用此類藥物出現這麽嚴重的症狀而死亡?
米月向楊茹問詢這類問題:這類藥物是否能致正常健康的人出現心梗症狀死亡?如果服用這類藥物,有多長時間才能發作?
“這種事情很難說得清楚,雖然有這種說法,這類藥物可導致心髒驟停而猝死,但在臨床應用中,出現這類事故很少的,即使有,也是與病人的某種症狀或心髒衰竭的人有關,對健康的人不容易導致急性猝死,但如果有懂得這些藥理藥性的人,有意要用它來致人死亡,也是可以通過配製做得到的,比如像這樣,把氯化鉀、地*高*辛等等這類藥一起來使用,其作用就很大,不管是注射或服用,都不排除致人死亡的可能。至於藥物作用後的死亡時間,各類不同人員的危害程度和反應時間也不相同,但總的說,一般過量使用的話,注射的時間不會超過10分鍾,服食和話,不會超過20分鍾……”
“那個阿龍,你們屍檢時是否發現有氯化鉀和地*高*辛殘留?”
“沒有發現,阿龍的體內,沒有任何異常化學品殘留,包括酒精和毒品含量。”
米月看了看執法記錄儀的時間顯示,她從與夏曉明見麵到發病,總共時間是27分44秒。其中,夏曉明脫離米月視線的,隻有上廁所的不到4分鍾的時間,而在靜心庵,當時其他人在場的,隻有妙靜。
看來,米月還得去會一會妙靜。
妙靜已不在靜心庵,米月在一個出租屋內找到了她。
妙靜向米月信誓旦旦地表示,當時,庵裏除了她,不可能有其他人。
“你怎麽能保證?”
“林姐走後,我一個人在庵裏,害怕有人進來,所以前後門窗,我都關得死死的,而且,前麵還有探頭,有人進山就會報警的,您同夏師父進來後,夏師父說室內不通氣,我才打開了後窗的一扇窗戶通氣。”
“在我們進庵之前,有人來過嗎?”
“當天沒有人來過,之前一天,劉大夫來過。”
“哪個劉大夫?”
“劉然,中南附屬醫的那個。”
又是他!米月一驚。
“他來幹什麽?”
“他給我們送了些吃的,你們喝的兩瓶礦泉水,就是他送的。”
“你們怎麽認識的劉然?”
“我不知道,隻知道他同林詩詩和夏師父都很熟。”
“你知不知道,劉然那兩天見過老夏沒有?”
妙靜想了想,道:“應該沒有見過,他還問我夏師父在哪裏,說他也有事找他,半個月沒有見他了,手機也聯係不上,是不是換了號碼。”
……
米月忙撥通了吳昊的電話。
“你趕快查一下,夏死的當天和前一天的活動軌跡,主要看他與什麽人有接觸,特別關注一下劉然。”
米月想了想,道:“還有,查一下醫院有關夏的電子病曆及診治電子記錄,有沒有取過相關心髒病的藥物。”
很快,吳昊對夏曉明和劉然行蹤的答複來了:我們查了夏的手機信息,兩天期間,夏的手機除了與妙靜有通信聯係外,沒有與其他人的通聯信息,查“天眼”信息,沒有發現夏外出或與人接觸的信息,也沒有發現夏與劉然的通信信息及接觸信息,經查,夏事發的當天,劉然與夏芸芸一家人在一起在羅佛山遊玩。
“夏芸芸?羅佛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