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五、命案
淩晨3時,夏曉明被阿虎的電話吵醒,阿虎道:“羅義的錢到手了。”
“多少?”
“兩千萬。”
夏曉明歎息了一聲。
“後事處理好了嗎?”
“放心,那個阿運,我給了她錢,打發她離開了東州,找地方躲了,她的手機也收了。”
“這樣,你那裏,關門停業幾天,依舊換掛健身房的牌子,恢複為健身房,你也關了機,先躲幾天。”
阿虎有些猶豫:“用不著這麽緊張吧?都是他自願的。”
“你懂個屁!這種人,他會甘心嗎!為了扳回本,有些人什麽事都幹得出來,你先觀察幾天再說!”
阿虎收了電話,心裏嘀咭道:“這老家夥現在越來越膽小了,就為了這一筆錢關門!說起來容易,這一天沒有銀子進項不說,還會把客人趕往其他場子。”
牢騷歸牢騷,事還得按老板的要求辦,這也不是第一次了,阿虎忙帶人將室內有關賭博道具全都搬到了一個倉庫藏了,不留下一點蛛絲馬跡,再從倉庫拉出了健身器械,在門口貼了告示。一切布置完畢,天已亮了,阿虎匆匆吃過早餐,便去香香家。
阿虎是四川雅安人,十多年前來到東州,一直跟著夏曉明。阿虎的父親在他十二歲的時候,去十多裏路外的鎮上趕集,回家途中因爬車摔死了,阿虎初中畢業後,母親帶著他來這城裏打工,認識的夏曉明,便讓阿虎認他做幹爹。阿虎十九歲的時候,他媽也去世了,患的是心梗,還沒到醫院就走了。
阿虎在東城區林茂大廈有一套房,這是一套約一百平米的三室一廳,阿虎談了幾個女朋友,都未能成事,後來隻好聽之任之,香香是他的一個相好,陝西漢中人,原來就是她的手下,幹過類似現在阿運幹的事,阿虎舍不得讓她離開東州市,就在離他的賭博場所錦美大廈對麵的錦城花園租了一套房,把她養了起來。
阿虎想,既然夏曉明讓他躲幾天,正好,他就在香香這裏住幾天吧。
阿虎一進門,香香便瘋一樣地撲了上來,渾身蛇一般地纏著他,阿虎正要回頭關上門,門卻被外麵進來的人頂了回來,阿虎定睛一看,一時便觸電一般地呆了,進來的人是羅義。
“你,你在跟蹤我?”
阿虎一雙眼睛瞪得滾圓,看著羅義,羅義的一雙眼像是充滿了血,紅得嚇人,羅義從褲袋中掏出一件東西來,是一把手槍,黑森森的槍口對著阿虎。
“呀!”香香嚇得驚起來,被阿虎忙捂了嘴,阿虎對香香道:“你回裏屋去,這裏沒你的事。”
香香還在渾身發抖地猶豫,被阿虎喝了一聲:“快進去!”
香香隻好退到了臥室,關了門。
阿虎同這類人打交道多了,他鎮定了下來,笑子笑,道:“兄弟,用不著這麽大動幹戈吧,有什麽話,我們坐下來,好好談談。”
羅義的槍口向阿虎點了點,示意阿虎坐下,自己在阿虎對角的沙發上坐了下來:“我不想同你談,我隻要你要一個人。”
“要誰?”
“阿運。”
“阿運?昨天還在呀!”
阿虎裝模作樣地打了阿運的電話,電話語言已關機。
“這臭丫頭!”阿虎罵咧咧道:“我這就去找她!”
阿虎正要起身,被羅義的槍口鎮住了,羅義冷笑:“你把我當三歲孩子呢!阿運要是還在,還要你親自去找她麽,你給手下的馬崽發個話,他們分分秒秒就會把人弄來。我今天不管你想什麽辦法,我就在這裏等著她過來,我們三人在這裏當麵鑼,對麵鼓,把這件事情敲打清楚!你們是怎麽一唱一合,把我的錢騙走的!”
阿虎哼了哼道:“羅大哥,我知道你輸了錢,心裏麵不好受,可是賭場有賭場的規矩,願者服輸,古今中外,都是這個道理,你要是為了別的事同我鬧,我還可以同你理論理論,若是為了輸贏這件事,我還是勸你不要費心了,你好好冷靜一下,把這個家夥收起來,怎麽進來的,就怎麽出去,你要是來渾的,我阿虎既然能開這個場子,也是刀山火海裏滾出來的!你說要找阿運,你自己去找好了,與我無關。”
羅義肺都要氣炸了:“你說的這話簡直就是放你媽的屁!你們與那個女子做的局,引我上釣,你以為我看不出來!我現在是傾家蕩產了,反正死的心都有了,你要這樣說,我們就隻有一起到閻王那裏報到了。”
阿虎鎮定自若:“你有膽量開槍,你就開槍吧!”
“你以為我真不敢?”
羅義說著,把槍頂住了阿虎。
阿虎一聲不吭,正僵持著,卻見香香從室內衝了出來,一邊喊:“你們要幹嗎呀?要幹嗎呀!”羅義坐的位置背對著臥室的門,便本能地回頭去看香香,阿虎卻趁羅義回頭的機會,雙手便來搶羅義的槍,羅義的槍便怦地響了一槍,由於槍口上抬,這一槍打到了天花板上,這把槍便在兩人的四隻手上爭奪,槍又響了,一個人應聲倒地,是羅義,這一槍擊中了羅義的下頜,子彈從下頜射入頭部,從腦頂門穿出,又射入到天花板上。
羅義傷口處流出的血,很快在木地板上灘開來,血灘麵積越來越大,房間裏散發著火*藥味和血腥味,阿虎雙手摟著撲上來的香香,木頭一樣癱在沙發上,好像在睡夢中沒有醒來。
“阿虎,阿虎,怎麽辦?怎麽辦呀?”
香香渾身篩湯似地問阿虎。
阿虎看了看牆上的掛鍾,掛鍾的時間指在上午9時10分。
阿虎沉默良久,拔打了夏曉明的電話。
“阿爸,出事了!”
……
夏曉明的電話打給劉然時,劉然正在給一位抑鬱症的病人作心理治療。
夏說出了阿虎出事的事,劉然氣得差點把電話摔了。
“你他媽的今後這些爛事不要來找我!”
氣歸氣,劉然冷靜了一下,他不能不來料理這件事,畢竟,他明白自己與這些人都在一條船上了。
劉然不敢去現場,隻好把阿虎約了出來,同夏曉明在距離錦城花園不遠的茶館裏會麵,阿虎說了事件的經過。
“總共響了幾槍?”劉然問。
“兩槍。”
“你們樓周圍住的是些什麽人?槍響的時候有人聽到或發現嗎?”
阿虎道:“樓上樓下都是上班族,周圍的鄰居都應該上班或去上學了,家裏應該沒有什麽人,我們的房子後麵靠山,隻有前麵有住房。事後,我也看了看對麵,沒有發現有人關注我這個方向。”
“你確認是羅義跟蹤到你家的?”
阿虎點了點頭:“那個地方,隻有我自己知道,連阿運都不知道,他如果不跟蹤,哪裏找得到!”
劉然看了看夏曉明,夏曉明也巴巴地看他。
“小區有監控嗎?”
“沒有,隻有大門口有。”
劉然揮手擂了擂頭,過了半晌道:“這樣吧,如果確認周圍鄰居沒有發覺,那就先把屍體處理了吧,拉到城郊找個沒人的地方埋了,他的那輛車,太顯眼了,躲不開監控的,先處理完屍體後,再把他的車開回他的住所。”
阿虎有些猶豫:“要是被發現了怎麽辦?”
“那就如實說了,一切都要按事實說話,不能有半句假話,包括你開設的賭場,羅義輸了錢,而後跟蹤到你家威逼你,是他自己要殺你,被你製止,在搶槍的時候走了火。公安不是傻子,他們一切都會勘查和調查出來的,不管怎麽說,先保命再說吧。如果沒有被發現,也要作好查找到你的準備,警察一旦發現屍體或者查找失蹤者,會憑羅義的車輛軌跡,查到你那個小區來,你要作好如何應答的準備,比如說,案發的這一天,你在幹什麽?有什麽人作證?”
阿虎哼了一聲:“還這麽麻煩幹什麽,我出去躲些天不就行了。”
劉然冷笑道:“躲幾天?那個房間是你租的吧,警察很快會查到你的,你躲了,反而會讓警察懷疑到你,再說了,這年頭,你躲得了嗎?”
阿虎道:“香香不會出賣我的,我讓她按照我的叮囑向警察交代就是了。”
劉然哼了哼:“你把警察當傻子嗎?那個米月,一旦她出麵,你那個香香這樣的女孩子,一句假話的表情都會在她麵前原形畢露,何況,她是親眼見過這個場麵,你能保證在讓她重現這個血淋淋的場景時,她能沉得住氣?”
“趕快把她打發走!”夏曉明不耐煩道。
劉然道:“記住,房間裏一定要打掃幹淨,不留一絲痕跡;將屍體運出城郊時,不要用你自己的車,更不能用羅義的車,要在白天道路車輛最高峰時段出行,埋人的地方要確保沒有被人發覺。羅義的車,最好是在晚上深夜開回到他的住所車庫,要讓保安看不出開車的人不是羅義,還有,你出來小區時,最好不要從大門口出來,能翻牆就翻牆吧,躲過視頻監控……”
“大門保安要是要看車裏麵的人怎麽辦?”
“不會的,保安隻認羅義的車,不會顧得上看車上的人的。”
夏曉明冷冷道:“公安要查起來,你知道該怎麽做,這個,不用我說了吧。”
“知道,老規矩了,一切事由我扛著,決不牽出第二個人。”
劉然不禁對夏曉明冷笑道:“老夏,現在警察還信他的口供麽!出事後,他的第一個電話是不是打給了你?而你而後又打給了我?而後又是你電話約我們兩人到了這裏,這些情節,你怎麽向警察解釋?”
夏曉明一時語塞。
劉然對阿虎道:“我告訴你,要是警察問你,你就實事就是地說!老夏是你的幹爸,是你唯一的親人,出了這麽大的事,向幹爸求助,這很正常,隻是要這麽說,你幹爸當時勸你趕快打110的電話,向警察自首,隻是你沒有聽幹爸的話,後來幹爸又來電話問是不是報警了,你騙幹爸說已報警了,幹爸便說要過來房間看,你就出來把幹爸約在這裏,向幹爸作保證。”
阿虎點了點頭。
“還有,不要說我來了這裏,隻說是你們父子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