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出鬼了
米月一回國,滿霞便找上門來。
“經過保姆的指認,半島花園李滿枝同保姆後來搬過來的住房房主找到了,在D區D107號樓,經查,是一位名叫楊鍾秀老太太的遺產,楊老太太一年前買的房,去年10月去世,楊老太太身邊沒有親人,孤身一人,買房時八十八歲,那裏就已疾病纏身。老太太死後,聽說有個語音遺囑,說到了遺產繼承的事,隻是這個遺囑,我們沒有找到,這房子還沒過繼登記。另外,那輛偷運李滿枝和保姆的裝運電器的車也找到了,是譚偉找的車,所以我們推斷,這個房子,有可能就是譚偉在居住。”
“查譚偉與這個老太太有親屬關係沒有?”
“沒有,查了譚偉的戶籍,他老家爺爺奶奶五年前就去世了,父母親都在老家,都健在,一個哥在老家養豬,其他親戚也是八杆子打不著。”
米月點點頭道:“好手段!以快要死的老太太身份買房,以掩蓋自己的身份,看來,買這房子的人,不一定是譚偉,在譚偉和李滿枝的背後,應該還是那個高人。”
“好在現在我們抓了那些頭目,不怕挖出這兩個人來。”
米月歎息地搖了搖頭,她預感到,這個高人,不像是安哥這類的人,安哥的城府似乎沒有這麽深,手段沒有這麽高。
米月問:“有沒有鄒紅豔的消息?”
“沒有,我們也感到奇怪,這人好像人間蒸發了一樣,活不見人,死不見屍。”
“鄒紅豔隨身沒有身份證,已是寸步難行,隻能控製在李滿枝和譚偉她們手中。找到了李滿枝和譚偉,就找到了鄒紅豔。”
米月要找出心目中的高人,隻有在安哥這裏找線索。
米月向安哥亮出了李滿枝的照片。
安哥看了照片一眼,問米月:“你們抓到她了?”
米月心裏鬆了一口氣,安哥認識她!
米月不回答安哥的話,又亮出了鄒紅豔的照片。
“這誰呀?沒見過。”
米月亮出了譚偉的照片。
安哥搖了搖頭。
米月又亮出了吳重九的照片。
安哥終於不耐煩了:“我是人,又不是機器,還有完沒完!”
米月笑了笑道:“回答我,這個人,海平的,你不會不認識吧?”
“他是九筒子,原來是在江東這個點的,這人不務正業,有了點錢,去放高利貸,後來又同放高利貸的合夥,到處放貸討債,我看他這樣鬧,遲早會出事,就開了他,他還有一個妹也在同我們做這個事,所以我們也不怕他出賣我們,隻是後來聽說為了討債,被人打死了,這後來的事,我就不知道了。”
米月又亮出王玉山和謝小樂的照片,安哥搖了搖頭。
“說說,李滿枝的老板是誰?”
安哥眼珠子亂轉:“你問她不就知道了?”
“如果她說就是你呢?”
安哥冷笑一聲,哼了哼道:“你太高看我了!她那人,我有這個本事薅得住她!”
米月也冷笑道:“都這個時候了,你也用不著跟我打馬虎眼了吧,我想你也用不著自己來做冤大頭,替他扛事吧?”
“我說過了,你問她去,她什麽都知道!”
“她是她,你是你,她說的話,也需要你來佐證,她自首交代,她可以減輕處罰,你也照樣可以。”
“我們同他都沒有見過麵,我們之間隻是通過李滿枝聯係,隻知道他有一個代號,叫鬼。”
鬼!什麽鬼?米月一驚。
安哥嘿嘿笑:“我們也奇怪,幹嗎取這麽個代號,讓人一聽心裏就發悚,可是我想,這麽叫也有道理噢,你想想,那鬼,不就是來無影去無蹤,我們隻知其名,不知其人麽!這是高人,真正的高人,厲害的角色,我們不服不行,所以把我們一窩海平人都指使得團團轉,我們隻不過是替這個鬼當馬崽,他才是你們所說的法人代表,一切謀劃決策,都是他來做的,一切你們的情報信息來源,也都是他來獲取的,我們的一切行動,都是聽從他的安排,包括我們這次到國外避風頭,都是按照他的指令行事。這一次我們的窩點被端,都是我的錯,我要是都聽他的,你們一個人都抓不到。”
“你們有通訊聯係過麽?”
“我說過了,鬼隻是通過李滿枝同我們聯係,不會直接給我們聯係,有時出現爭議或不聽從李滿枝的話的,把他逼急了,他才會在電話中訓我們,但用的也是李滿枝的電話。除了李滿枝,我們這所有人,都不會有他的電話號碼。”
“李滿枝的電話呢?”
“她經常換號,最後這個號在我們去G國後,就停機了。”
“你聽過鬼的聲音了?”
安哥點了點頭。
“你從聲音判斷,他多大年紀?是什麽地方的口音?”
“年齡嘛,30歲左右吧,口音聽不出來,是很標準的普通話。”
“是你們海平的人嗎?”
安哥搖了搖頭:“不是,海平的口音,我聽得出來。”
……
案子辦到這個程度,才冒出這個鬼來,米月的謎解開了,她期待中的高手,終於浮出了水麵。
米月想起來也很可笑,當初,她接觸的這個案子,就是鬼麵人案,弄來弄去,弄到最後,還是一個鬼案,而這個鬼,還在幽靈般地遊蕩,讓米月一時無從著手,她就像一個角鬥士,鬥來鬥去,被擊敗的都是跑龍套的,而真正的對手,卻還在幕後看熱鬧。
鬼的出現,讓案件久拖不決,讓包括黃廳在內的專案組人員十分沮喪,晚上,黃廳隻得又組織專案組人員開會,部署捉鬼方案。
黃廳這一次看到米月被曬黑的樣子,歎息了一聲,握著米月的手,對莫總道:“其實我們讓這些女孩子來幹這種事,是很無奈的,你看看,要是我那女兒被曬成這個樣子,還不知會傷心哭成什麽樣子!”
米月看出了黃廳的心疼,隻得笑了笑道:“這算不了什麽,我要有那麽嬌氣,就不會來幹這種事了。”
黃廳坐定,專案組人員介紹案情。
劉紹義道:“我們在清查這個團夥的財務帳目中發現,有一筆占這個團夥總收入三成的七億多的資金,沒有納入團夥及各成員薪金開支項目中,而是流入地下錢莊,去向不明,從這一點可以證實,安哥所說的所謂的這個鬼,確實存在,這筆錢,應該是到了鬼的手中。我們對這個團夥的會計茹姐進行審訊,她交代,他是根據李滿枝的要求,定期把錢打到她指定的帳戶,至於那筆錢的去向,以及戶主是什麽人,她一概不知情,不光是她,我們審問過的所有人都不知情。”
米月點了點頭,道:“從安哥的交代情況看,當初的鬼麵人案,情況就比較明朗了,吳重九因為參加放高利貸被安哥開除了,吳脫離了這個團夥,在放高利貸過程中,有個客戶王玉山,因賭博欠下吳重九的高利貸,王玉山到期不能償還,便夥同吳重九找工友黃三寶弄錢,不想到了黃三寶村子裏時,村子裏的人正在黃三寶家找失蹤的鄒紅豔,吳重九同王玉山在後山躲避過程中發現掉入陷阱裏的鄒紅豔,吳重九下阱救人時,企圖**鄒紅豔,被王玉山殺死,這個鬼得知這一消息後,擔心吳死亡會引起公安追查王玉山而挖出這個團夥來,所以不惜冒險安排李滿枝殺害了王玉山以滅口,另外,鄒紅豔的失蹤,也極有可能是鬼害怕王玉山向她透露吳重九的信息,被公安追查,才被鬼安排李滿枝的人控製鄒紅豔。”
“我判斷,這個鬼很不簡單,首先,從殺害王玉山的手段看,利用應召妓女到王玉山房間,以注入**,造成其過量服毒死亡,然後消除在注射器上的指紋,印上死者的指紋,並取走王玉山手中吳重九的所有物品,不留任何痕跡物證,這一個作案過程說明這個鬼有很強的反偵查手段;其次,我們幾次抓捕李滿枝都撲了空,到現在還無影無蹤,也應該是這個鬼及時給她通報了信息;還有,我們在全國各地搜尋團夥窩點時,盡管我們的保密措施這麽嚴密,但這個鬼還是探聽到了些風聲,才通知幾個頭目出國躲避風頭,這說明,這個鬼能掌握我們這個專案組的一些行蹤或蛛絲馬跡;還有,虛開增值稅發票這種經濟犯罪,是我國近年來一種新的經濟犯罪手段,也需要有很專業的財稅知識、法律知識,以及如果逃避稅務執法人員追查打擊的手段。安哥的交代也說,他們團夥的一切謀劃決策,都是這個鬼來做的,一切我們的情報信息來源,也都是鬼來獲取的,他們的一切行動,都是聽從鬼的安排,包括他們這次到國外避風頭,都是按照鬼的指令行事,他還說,這一次他們的窩點被端,都是他自己的錯,他要是都聽鬼的話,我們一個人都抓不到。”
“從目前我們掌握的線索看,這個鬼,男,年齡30歲左右,應該受過高等教育,其它身份不明,能夠在我們公安隊伍甚至我們這個專案組打聽到相關消息;李滿枝,女,30歲,大專學曆,湖北鬆水縣滋田鎮平水村人,鬼的助手,涉嫌殺害王玉山的凶手,現在逃;還有就是譚偉,男,27歲,黑龍江省林春市南嶺縣梧桐村人,估計是李滿枝的馬崽,現在逃。”
莫總道:“這個鬼,有不有可能也出國了?”
米月道:“我推斷,鬼同安哥一道出國的可能性不大,安哥等人目標明顯,團夥成員中隻要有一人被抓,他們都會麵臨暴露的可能,而鬼就不一樣了,他與這些團夥中的成員沒有直接接觸和聯係過,所有人都不認識他,甚至連麵都沒有見過,他既然留有這個後手,就不擔心自己會暴露,沒有必要出國,如果此時出國,反而在這個時間段容易在出入境留下行蹤暴露自己;還有就是,他要獲取我們的相關信息,在國內總比在國外方便,所以我有一種直覺,這個人就在我們身邊。”
莫總道:“我們的這個專案,屬絕密等級,保密措施非常嚴密,知道內情的也隻有我們專案組的幾個人,這個案情是怎麽走漏的?是誰走漏的?難道我們這幾個人有內鬼?或者是我們在座的人有內鬼?我們是不是要從內部排查做起,挖出這個內鬼來?”
黃廳笑了笑,製止莫總道:“老莫,你別嚇壞了大家,我相信在座的人的覺悟。現在不比以前了,是信息化社會,是信息高度傳播的時代,保密程度再高,保密措施再嚴密,也難免百密一疏。而且,我們往往在辦案過程當中,保密和偵查破案常常是一對矛盾,過度重視保密,難免給偵查工作帶來不便,所以我們的偵查員在遇到這個矛盾時,難免兩者取其輕。我們如果現在內部排查消息傳播來源,挖內鬼,隻會弄得人人自危,這不是我們的工作重點。我也在想,這個鬼操控一個這麽大的遍布全國的犯罪團夥,從事犯罪活動兩年多的時間,騙取國家財稅達數十億,成功逃避稅務執法人員的追查,而在我們挖出團夥窩點,抓獲團夥成員和主要骨幹成員後,他還能做到不被暴露,可見,現在我們麵對的,是一個高智商的犯罪分子,反偵查能力,自我保護意識,法律常識,經濟犯罪手段都很強。但是不管怎麽說,我們有句話,道高一尺,魔高一丈,還有一句話,狹路相逢勇者勝,所以,憑他是什麽高手,管他是什麽鬼,我們都要堅信,正義必將戰勝邪惡,鬼再怎麽猙獰,也必將在光天化日之下現原型。現在,既然他自稱是鬼,那麽,我們就都來做一個捉鬼的鍾馗!下一步,我們怎麽辦?大家仁者見仁,智者見智,說說想法。”
杜峰道:“剛才米支已介紹了案情,我看,目前尋找鬼的難度很大,這家夥沒有給我們留下一點痕跡,隻能從現在已有的李滿枝和譚偉的線索中突破,抓了譚偉或李滿枝,就不怕找不出鬼。”
米月點了點頭,道:“從目前的情況看,要查找這個李滿枝和譚偉,難度也很大,現在他們應該是驚弓之鳥,能不出頭就盡量不出頭,而且反偵查能力強,一旦發現風吹草動,便會逃之夭夭,而且從目前掌握的情況看,我們還沒有找到相關重要線索,再就是,我不主張出通緝,我們還有人質在他們手裏,擔心我們逼急了,鬼會狗急跳牆,殺人滅口,建議最好外鬆內緊,秘密開展偵查。”
於斌道:“對李滿枝和譚偉以及被他們控製的鄒紅豔,我們會通過“天眼”以及其他搜索平台,進行密切跟蹤,隻要他們一露頭,出現在東州市的公共場所及車站、機場、碼頭,公安檢查站,公路收費站,酒家、旅館以及所有有視頻的街道或小區大門,我們都能及時捕捉和預警,從目前情況看,這兩個人沒有在這些場所露頭,所以,我們初步判斷,他們還沒有離開本市,下一步,我們會密切跟蹤,還有就是他們的通聯信息,我們也能及時跟控,隻是,這兩個家夥太賊了,到目前為止,沒有掌握他們的通聯信息。”
黃廳看了表,點了點頭,道:“大家的意見很好,我看,這個案子到了這一步,是攻克這個堡壘的最後一個關口,我建議,成立一個攻堅小組,具體怎麽去做,由莫總負責,在這裏,我原則上提幾點要求,一是,要高度重視,加強協調,全力以赴,我不參與具體偵查工作,但是,需要我來協調公安部、各省廳及各警種的,攻堅小組可以直接向我請示報告,莫總也要當好小組的後勤部長,需要什麽提供什麽,確保小組的工作順利開展;二是,要充分利用現代科技手段,從多渠道收集線索,比如說剛才於斌同誌談的這個“天眼”平台和通聯信息,還有就是從財務帳目中找線索,再者還可以從抓捕的嫌犯中找線索,總之,要擴大挖掘線索來源;三是,我讚成米月的意見,偵查工作外鬆內緊,在加強保密工作前提下,全麵加大排查工作力度,在需要的時候,能用上的手段全用上,能使用的警力全用上,不惜代價,逮住這個鬼,同時,也要防止罪犯狗急跳牆,殺人滅口。……”
莫總道:“這樣吧,就按照黃廳的要求,我來擔任這個攻堅小組的小組長,杜峰同誌,米月同誌,劉紹義同誌為副組長,杜峰同誌同於斌同誌負責技術偵查這一塊,米月同誌對東州比較熟,就同任滿霞同誌負責人員排查這一塊,劉紹義同誌的主要工作是協助稅務人員做取證工作,查那筆七億資金的去向。其他需要什麽人,由你們自己挑選,我這個組長,就是你們的後勤部長,給你們加油添火,確保各位的工作的高效運轉,同時,黃廳也是我們的後台大老板,親自給我們排憂解難。”
……
會後,米月對杜峰道:“你要什麽人,你先挑吧?”杜峰笑了笑:“你就別客氣了,哪有男士優先的道理。”米月道:“人多了沒有用,我就兩個人,關亮和黃雲輝吧,我們好不容易在一起配合過,你沒有意見吧。”杜峰道:“你都這樣說了,我還什麽好說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