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島花園
米月又來到了半島花園。
“如果一家一家地查,有難度麽?”米月問肖所長。
“半島花園一共四千多棟樓,住宿登記的有3100多戶,要一家一家查,要查到什麽時候,何況,這麽大張旗鼓的,我們在明處,人家在暗處,她會老老實實地等著我們查到她頭上?”
“我們當然不能以公安名義來明查,可以想其他的辦法,我聽說,燃氣公司不是不定期進行燃氣安全檢查嗎?我們是否可以以燃氣公司的名義,上門到各家進行檢查?”
“這樣好是好,但燃氣檢查隻是查查燃氣管道和灶具安全什麽的,不好去核查居民家裏有些什麽人,再說了,這別墅樓不比家居房,有上下兩三層樓十多間房,我們不可能一間間去檢查。”
“這好辦,我近期才知道,從今年開始,燃氣公司對居民的燃氣消耗價格實行階梯式收費,也就是說,每年消耗的燃氣的價格,與家庭人口數量多少有關,同樣的消耗量,住戶家庭人口多的,會按最便宜的一等價格交費,家庭人口少的,便會按最貴的三等價格交費。這樣的話,燃氣安全員在進入各戶安全檢查時,可對各戶實有人口進行核實,以確定燃氣價格等級,而且各家也隻會多報填人口,不會少報或瞞報人口。”
肖所長聽了,連連點頭:“這樣就好辦,隻是這麽多的戶,一家家查,也很費時費力。”
“對,這個行動很大,得有幾個組的人馬分頭查,而且還得請燃氣公司全力配合,說不定燃氣公司也正要開展這樣的核查。”
米月同肖所長商量定了,便去找燃氣公司。
東州市的燃氣供應公司是總公司下分片劃定的供應分公司,半島花園所處的燃氣供應公司位於南城區,接待米月的是負責燃氣安全工作的一名經理,姓郝,叫郝全安,米月笑了笑道:“郝經理,你這名字取得好呀,倒過來念,就是安全好!你來管這一行,算是對上號了。”郝經理哈哈笑道:“我還是第一次聽米支隊長這麽誇我。”
說到燃氣安全檢查和住戶家庭人口調查,郝經理有些為難:“這安全檢查,我們在春節前已檢查過一次了,現在還不到兩個月呢,平時,我們每年最多也就檢查一兩次,要說住戶家庭人員調查,也沒有這個必要,我們登記住戶家庭人口,隻要求客戶拿著戶口本來登記就可以了。”米月道:“我們也不為難你們,這次安全檢查和入戶調查,我們隻是打著你公司的名義,由我們來唱主角的,安檢人員嘛,我們分五到六個組,每個組你們安排一個人就可以了,其他人員由我們安排,按每組核查五百來戶,估計一個星期左右就完事了,再說了,像這類別墅住宅,與市內樓房住戶人員有很大區別,戶口人數與實際居住人數根本是兩回事,你們利用這個機會摸一摸,掌握一下住戶真實情況,也是有必要的,何況,配合我們抓犯罪分子,也是我們每個人應盡的義務嘛。”郝經理隻得道:“既然你們堅持要搞,我們就配合你們,看我們能抽出多少人吧,如果實在抽不出人,我們就在名義上配合你們,反正這燃氣安全檢查,也不需要什麽專業技術,你們自己做個樣子就行了。”
米月要的就是公司在名義上配合,這樣的話,一切就可以以燃氣公司的名義,按燃氣公司的操作程序運行。
過了一天,燃氣公司的通告就貼遍了半島花園小區各樓門戶前,通告某月某日某時到某月某日某時,對各住戶進行燃氣及管道安全檢查,並核實住戶實有人數。同時,還貼出了“關於對居民燃氣使用量實行階梯式收費的通知”,對公司按家庭人員數量,對燃氣消耗量實行階梯式收費的辦法進行了說明,希望各居民家庭在安檢人員入戶檢查時,要留人在家,配合檢查,並如實申報家庭人口數量。
米月原計劃隻安排六個組,是擔心燃氣公司派不出什麽人來,沒想到郝經理把這事往總經理一報,總經理十分讚成,一下子派出十個人配合,米月便分成十個組,每組三人,一名燃氣公司的人員加兩名民警,這樣的話,三四天即可排查完。隻是參加排查的人多了,抽不出這麽多的刑警,就隻好由其他警種的民警參加,米月就有些不放心,便組織排查人員進行一次簡短培訓,給各組人員傳授入戶核查技巧。
培訓室裏,李滿枝的頭像投影在寬大的屏幕上,成了巨幅頭像。
眾人的眼光都放亮了。
“哇!好好漂亮!”
“這女子不當演員可惜了!”
“看一眼就夠了,逃不出我們的法眼!”
米月冷笑。
“我提醒大家,不要色迷心竅!這個李滿枝,不是個省油的燈,反偵能力強,對心裏有鬼的李滿枝來說,即使是麵對燃氣公司人員,她也不一定會露麵,很有可能把自己隱藏起來,她還在乎這點燃氣費麽!”
“她不露麵,我們怎麽查?”
“她不露麵,我們就采取她不露麵的辦法。別墅區樓房都是兩層半的布局,有房間十多間,我們不可能一間間房子去查,但有些地方,我們就要特別留意,特別細心去觀察。比如說,在進門前,我們可以利用換鞋的機會,看看門前門後或鞋櫃有沒有女人的鞋,李滿枝身高一米六八,她的鞋應該在三十八碼左右;陽台上有沒有晾曬的身高一米六八的女人衣服,每個洗手間我們都要去的,因為絕大多數住戶的洗手間安裝的熱水器都是用燃氣的,即使用的是電,我們也要去看看,在洗手間裏,要注意仔細觀察洗手間裏的洗漱工具,女人的除洗漱工具外,還有化妝品,美膚美容用品,家裏有幾口人,對應的有幾條毛巾,多少花妝品,毛巾是幹的還是濕的,幹的幹到什麽程度,濕的濕到什麽度,要是幹的硬綁綁的,那便是很久沒有使用過了,幾個漱口杯,幾個牙刷,牙刷及漱口杯是每天都使用過的,還是很久沒有使用過的,這都要細心觀察和判斷。如果我們觀察到的情形與住戶人說的不符,可能會多出人來,或者發現了疑點,你們自己心裏有數就行了,切不要打草驚蛇,裝著沒有事出來,向我們報告,我們再商定下步計劃。總之,大家入戶排查時,要處處留個心眼,切不可掉以輕心。”
……
大排查是在一個周未假日的早晨九點鍾開始,這個時候,別墅裏的人最多,十個組分頭行動,每個組負責兩個片區。
大檢查進行了三天,已快到了收尾階段,米月沒有發現李滿枝的消息,卻聽到吳昊帶來一個好消息:謝小樂找到了。
吳昊能找到謝小樂,靠的是新投入運行的智慧新警務。
全國公安機關依托大數據和人工智能開展的智慧新警務活動如火如荼,公安部在東江省公安廳試行構建的一項“天眼”工程,即人像自動搜索識別預警係統平台,在東州等市進行試運行,這個平台,匯集包括鐵路、民航、公路、水路的交通安檢監視係統,公園、廣場、大型體育場地、影劇院等人員密集的公共場所,**機關、公、檢、法等重要目標以及各居民小區等視頻監控所采集的視頻信息匯集入數據庫,把這些進入數據庫的動態人像信息作為樣本,將需要尋找的人像信息檢材輸入到平台數據中,平台即可自動進行識別比對,篩查出該人像在當天何地出現的視頻信息。吳昊抱著試試看的心情,分別把謝小樂、李滿枝的圖片輸入到“天眼”平台,平台即彈出了數十多個與兩人麵貌相似的出現在各個地方的監控影像,經鑒別,李滿枝的活動影像核實後與真實姓名不符,被排除,卻鎖定了在當天通過市居民小區治安卡口監控係統采集到的謝小樂出現在民樂路229號小區門口的視頻圖像。
意外之喜的吳昊當即來到229號小區,查尋謝小樂蹤跡。
民樂路229號小區位於市中心密集的居民區內,原來是某機關單位的家屬樓,單位整編後,本單位人員家屬越來越少,外來單位居民越來越多,小區麵積不大,卻有五幢20餘層的高樓。
負責小區保安的叫小洪,小洪一看照片,點了點頭,道:“好像是有這麽個人,半年前就在這裏出入,聽說在這裏租了套房,具體在哪個房,我們也不清楚,你們找找單位物業,他們可能有登記,這個人也很少出門,這半年,也沒有見他出入幾次。”
“他有車嗎?”
“沒有見他開車出入過。”
“他現在還在房間嗎?”
小洪想了想:“應該在吧。”
“這個小區有多少套房,多少戶?共有多少人?”
“房間有一千三百多套,現在住的有一千一百餘戶,人口說不準,因為有不少是出租的,估計有五千人左右。”
“小區內有監控沒有?”
小洪搖了搖頭:“沒有,隻有這大門口才有。”
吳昊找物業查登記,卻沒有發現有謝小樂的名字。
物業工作人員道:“這登記的業主是購房的業主,如果是房屋業主私自出租,我們也就不清楚了,畢竟小區太大,人太多,我們也顧不過來。”
看來,又要在門口蹲守了。
229號小區門口對麵,卻是另一個小區高高的圍牆,而這個小區卻是某機關單位,顯然不便在單位內設伏,即使能夠設伏,原來在這229號小區對麵圍牆有一個後門,現在卻封住了,一旦發現目標,還要機關大門出來,要拐一個大彎才能到達229號小區門口,而出入機關單位大門還要通過嚴格的檢查,這樣的話,最快也得七八分鍾,而等人趕到時,目標肯定早已消失了。
吳昊隻好派人在這門口當保安了。
要當保安臥底,是最無奈的選擇,因為對一些敏感的嫌疑人來說,容易引起其警覺,吳昊分析,從謝小樂的情況看,能引起他警覺的可能性不大,一是他入住不久,而且也很少出入,對保安不一定很熟;二是他既然選在這個地方居住,必定會覺得這是機關單位,安全比較可靠,不一定有公安常過來打攪。
吳昊對小洪道:“這樣,你們保安平時照常按正常班次輪值,我們就派2個人陪同你們輪值,一個班各一人。”
有公安來替保安看門,小洪當然高興,連連點頭:“好好好!我們一定全力配合!”
吳昊正在大門口同小洪協商蹲守呢,卻見一個人從小區出來,身跨一個提包,要出大門的意思,吳昊眼尖,一看就看出來了,這不就是謝小樂嗎!忙向身旁人員使了個眼色,眾人會意,一轟而上,謝小樂還沒有反應過來,就被吳昊等人按倒在地。
真是應了一句話,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
謝小樂的落網,讓米月鬆了一口氣,至少,她有鄒紅豔的線索了,所以,她急切要見謝小樂,第一要知道的就是鄒紅豔的下落。
米月見到謝小樂的第一眼,就十分的驚訝,謝小樂與謝小慶雖然長相有些相似,但體貌特征卻差異很大,謝小慶身寬體壯,身高一米七,謝小樂卻是禿頭,身高不到一米六,骨瘦如柴,像個癆病鬼,隻是一雙眼神卻閃著狡詐的光。
“鄒紅豔呢?”
“那個妹子,我交給她們了。”
“交給誰了?”
“我哪裏曉得她們是誰!她讓我把妹子放在她指定的房子裏,用繩子捆好,反鎖上門,就讓我們離開房間不用管了。”
“房子在哪裏?”
“具體在哪裏我也說不清楚,不過,我可以帶你們去。”
米月同吳昊等人就把謝小樂帶上了車,被糊裏糊塗的謝小樂帶著滿街找,找了大半天,總算找到了,開門一看,早已人去房空。
這是米月預料之中的。
“是誰讓你劫持鄒紅豔?”
“我不認識這個人,那天晚上,大概是半夜兩三點鍾,一個電話把我吵醒,我接了電話,正要罵人,一聽卻是個女子的聲音,聲音很甜的,問我想不想發筆財,我開始還以為是詐騙電話,沒想到對方卻認得我,叫出了我的名字,還知道我住的地方,然後她說,隻要答應按她說的話做,她可以給我四萬元錢,我也沒有當真,她就讓我報我的銀行帳號給她,說是先轉一萬元錢過來,我剛好有個帳號,帳號裏也沒有什麽錢,就告訴了她,第二天一早,她真的就打了一萬元錢過來,她核實我收到到帳信息後,就說,剩下的三萬元錢,讓我答應做事後再給,我就說,隻要不讓我殺人放火,幹什麽都行。之後,她向我轉來一個妹子的照片,叫鄒豔紅,還發來這女子在農村的地址,說,這鄒紅豔很快就會在東州回老家,隻要發現她回家,把她秘密帶到她指定的地方,剩下的三萬元錢,她會讓一個小夥子找我,把錢送給我,讓我與他一起辦事,我就答應了。說完這個事後,他讓我把正在用的這個手機和手機卡扔了,再用別人的名義辦個新卡,買個新手機,我說,我這個手機卡就是沒有注冊的,公安也查不出來,能不能不用換?她不聽,讓我馬上扔了,按她說的做,換了新卡新手機後,再找個固定電話,把新卡號碼告訴她。我隻好照著她說的做了,我剛把新卡電話告訴了她,她就打了一個固定電話過來,說讓我在元鋪路與青崗路口等著,有一個小夥子,開著一輛黑色豐田吉普車來接我,一同去鄒豔紅的老家,我見到那個小夥子,他讓我叫他阿譚,他一見到我,就給了我三萬元錢。”
“我們找到了鄒豔紅的老家一打聽,沒有人在家,明白她還沒有回來,想她如果要回來,就會在鎮車站下車,於是我就讓阿譚在車站對麵找家旅館住下來,看住車站,我怕被人發現,找了另外一個地方住下來,後來果真發現馬豔紅一大早被一個貨車司機送到了車站,那時候我也剛好到了車站,看她下了車,便去了廁所,我便馬上向阿譚打了電話,阿譚下來,一同守在廁所門口,等她一出來,便把她帶上了車,開著車離開了車站。”
“你們走的是哪條路線?”
“阿譚對我說,老板交待了,讓我們不要走高速和國道,要躲避收費站和公安檢查站,我們一路走的都是縣道鄉道,一路走了兩三天,才到了省城。”
“阿譚現在在哪裏?”
“我們把鄒豔紅放到她指定的房間後,阿譚對我說,老板說了,這個事後,讓我把手機卡扔了,最好不要回家裏和老家,不要與任何人見麵和聯係,在一個安全的地方租個房子住了,不要外出,先躲幾個月吧,說完就開著車走了,以後我們就沒有聯係過。”
“你聽那個女子的口音,是哪個地方人?估計有多大年紀?”
謝小樂想了想:“口音聽不來,講的話是標準的普通話,年紀嘛,大概三十歲樣子吧。”
“她第一次打給你的電話號碼還記得嗎?”
謝小樂搖了搖頭。
“你原來的電話卡真的都仍了?”
“我不敢留,怕惹禍,隻好扔了。”
“你把原來用的那個電話號碼,還有那個帳號寫給我。”
謝小樂接過米月遞過來的紙,寫下了電話號碼和帳號。
“那個阿譚,長什麽樣子還記得吧?”
“記得,他一張長形方臉,身高一米八左右,身材偏瘦,北方口音……”
米月便根據謝小樂的口述畫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