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引禍燒身

  米月從成都回來,將黃小英的視頻發給了吳昊,讓吳昊給銑頭看,她要讓銑頭先慢慢去消化,免得在麵對米月時太突然和尷尬,讓雙方都難堪。


  王局來電話了,米月布置的鄒紅豔被謝小樂劫持案的排查工作有了線索,在車站對麵的旅館,果然排查出來一名當天匆忙離開的外來人員,這人現已去向不明。


  “是什麽人?”


  “從身份證登記上看,名叫譚偉,黑龍江人,27歲。”


  米月頭都麻了。


  “留下聯係電話沒有?”


  “沒有。”


  米月火速查人口庫,譚偉,男,1988年7月5日出生,黑龍江省林春市南嶺縣梧桐村人,沒有頭像,也沒有登記的電話號碼。


  米月忙問王局:“能不能讓服務員描述相貌特征,進行畫像?”


  “當時譚偉戴著墨鏡和旅遊帽,服務員看不清他的相貌,隻知道身高大概一米八左右。”


  針對鄒紅豔被謝小樂劫持案,省廳指揮中心至今也沒有傳來黑色豐田吉普車及謝小樂、鄒紅豔被查獲消息,米月明白,到目前還沒有發現,可以看得出來,要麽是這家夥還沒有走出這個布控範圍;要麽是他們沒有走高速路或有布控渠道的公路,躲避了布控點出逃;要麽就是因為提供的信息要素不全,沒有車輛號牌,沒有被布控點查到。黑色豐田吉普車多了去了,一天的車流量十數萬輛,檢查站也好,收費站也好,交通治安卡點也好,很難一一排查到,何況又多了個漏報的譚偉,如果是譚偉開車,很容易蒙混過關。


  米月令吳昊查譚偉的社會關係,看能不能從譚偉這裏打開缺口。


  過了兩天,米月想,該是她著手審訊銑頭的時候了。


  就在她準備審訊銑頭的這一天淩晨5點20分,米月的電話響了,她接到了一個令她震驚的消息:


  銑頭在看守所割脈自殺了!

  米月握著手機的手,久久沒有放下,她疑心自己是不是在做夢!

  看守所裏,米月看了現場,銑頭是關在小號裏的,床上一床軟草涼席,一套棉被褥,被褥上麵,是一大塊的血跡。


  “這兩天,我們發現這個趙顯龍心事很重的樣子,晚飯後,他說要寫交代材料,我們就拿了紙筆給他,這個筆,是支簽字筆,碰巧這天晚上下暴雨,電閃雷鳴的,趙顯龍就伏在床上一直在寫,也沒有看他在寫字,隻是提著筆發怔,一直下到半夜,到了快五點鍾天蒙蒙亮的時候,看守發現睡在床上的趙顯龍身邊好像有血,忙下來檢查,他是把簽字筆咬破了,刺破脖子上的動脈,發現的時候,因失血過多,人已停止了呼吸,我們在他身邊,發現了他寫的遺書。”


  看守所長說完,把遺書遞給了米月。


  米月一看,遺書上寫著:

  米警官:

  首先,我要真誠地對你說一句謝謝,你救了我一家。


  我有幾句話,向你說明白一下。


  一、既然我家裏的生活有了著落,我也沒有什麽擔心的了,可以安心地走了。


  二、我之所以要走,是因為我知道,我要坐很久的牢的,我不想讓我的孩子在成長過程中,一直在我這個服刑的罪犯的陰影之下,這個陰影會影響孩子的前途,我隻有這一走,才能讓孩子擺脫我這個陰影,才能讓孩子有光明的未來。


  三、你說的林嘉麗,她以前確實是我們的老大,那時在她手下,被拐的兒童確實不少,隻是在十年前,我們就斷了聯係了,她說了,既然這事做不成了,大家就各奔前程吧,我現在真的不知道她的情況,我說的是實話,請你相信我,我隻知道,她對她的姑媽很好,其他的,我就不知道了。


  四、阿龍,真名叫宋來運,他隻是我手下的一個馬崽,你們要找他,就去廣西崇嶺市,那裏有個佛秀路佛來小區,第25號樓2單元801室,那是他的家。


  五、請轉告我的愛妻小英,我對不住她,人如果還有下輩子,我下輩子再報答她吧。


  除此之外,我沒有可說的了。


  趙顯龍19日絕筆。


  米月隻覺得頭嗡嗡的響,一時意識摸糊起來。她強力定了定神,冷冷道:“看守所這麽嚴密的地方,怎麽還能夠發生這樣的事!”


  “實在抱歉,這是我們的嚴重失職,但客觀地講,如果一個人鐵下心來要自殺,他會有很多的方式方法,我們也是防不勝防。”


  “防不勝防!這難道是你們的理由!”米月要瘋了,聲音尖厲,歇撕底裏。


  米月從看守所出來,感覺天地在打晃。


  米月打了翰墨的電話:“翰墨,有空嗎?我想喝酒!”


  在銀河北路一家酸菜魚餐館,米月麵對劉翰墨,一杯接一杯地喝酒。


  “是我害了銑頭呀!”米月傷心道。


  劉翰墨哭笑不得:“這哪跟哪?其實,我要是銑頭,為了孩子,我也會這麽做。”


  “儲老教授提醒過我呀,四川人,很多是有血性的人,我隻是想找他的軟肋,從他的軟肋處下刀,我就沒有想到,對一個有血性的人,對他下了刀後的這種可怕的後果!”


  劉翰墨道:“你用不著自責,他畢竟是一名罪犯,自尋死路,怨得了誰!無論從道義和法律上講,你都不受良心譴責和法律的懲罰。”


  “人都死了,我們能無動於衷嗎!”


  劉翰墨歎息道:“當然,畢竟是一個鮮活的生命,我們不能無動於衷,但對自殺的這類問題,很多人把它說成是社會問題,一旦發生自殺,人們總是從自殺者的情感問題、生活挫折、工作壓力等等尋找原因和動機。當然,從生命體來講,自我保護是生物一種強大的本能,還有什麽比拋棄生命更令人扼腕歎息呢!人的一生,往往都會有處於痛苦絕望的時候,或難以控製的情感,或某些難以承受的壓力等等,但對大多數人來說,都不足以以結束生命的代價來擺脫,而往往有不少自殺者,並沒有因為這些因素,莫名其妙自殺的。所以其實我覺得,對自殺者來說,它就像一種疾病一樣,是一種帶遺傳性和傳染性的生物基因缺異和公共衛生行為。說白了,它就是一種病態,在這種人的遺傳基因裏,就有一種容易放棄生命的基因,你比如說抑鬱症,它是容易引起自殺的一個因素,而這種抑鬱症,有些是後天造成的,也有不少是天生形成的,它與這個人的情感、挫折、壓力沒有絲毫的關係。”


  米月喃喃道:“自殺還有傳染性?”


  “對,一點也不假。你沒有聽說過嗎,富士康,為什麽會接二連三出現員工跳樓自殺?農業大學為什麽也會接二連三出現學生跳樓自殺?而在這些自殺的人中,有幾個是因為工作生活或情感問題遭遇挫折絕望自殺的?有些人,你根本就弄不明白他為什麽會自殺,這種自殺,這就是傳染性的自殺,這種傳染性,有自殺的模仿性以及潛意識引導。”


  米月想起來了,小時候在農村的時候,村裏麵一旦出現上吊自殺的,往往就會接二連三地出現,而且自殺的方式都一摸一樣,村裏人說,這是自殺的人冤魂不散,在尋找的替身,難道,這就是翰墨所說的傳染性,它真的存在?

  米月搖著頭:“銑頭的死,不是傳染性。”


  “分析自殺的類型,有好多種,除了傳染性,還有失調型,宿命型,自我型,利他型等等,這個銑頭,如果像他遺書中所說的,應該屬於利他型,為了兒子的前途而自我犧牲。”


  米月迷迷道:“你能理解嗎?一個隨意可以剝奪別人家庭父母子女骨肉親情的人,卻可以為自己孩子的前途情願獻出生命。”


  “所以說,對這種人,你大可不必為他自責和傷感,在我的眼裏,他就是一個病人,一位叫做有自殺性基因病毒的患者,他的自殺死亡,是他最終的歸宿;而對你來說,這是一個變態的人,體現在他對別人情感的極度冷酷無情,而對自己的親情又極度大愛無私,對這種人,你不值得為他惋惜。”


  ……


  第二天,米月帶著符婷婷趕往廣西崇嶺市,她要趕在銑頭自殺的消息還未公開之前,將阿龍抓捕歸案。


  米月沒有想到,她還在趕赴南寧的途中,等待她的噩夢開始了。


  一家網站出了一個帖子:“東州看守所疑犯趙某自殺身亡,疑辦案民警利用親屬施壓所致。”


  很快,跟貼及評論達百千個。


  有不少評論是譴責罪犯的,如:“拐賣人販,死有餘辜!……”


  但也有評論是為死者鳴冤和質疑辦案民警的:

  “這樣逼死疑犯,與刑訊逼供又有何區別!……”


  吳昊把這一消息告訴米月時,米月剛剛到了南寧,她打開手機要看吳昊所說的貼子的時候,帖子及評論的內容已被刪除,但百度搜索時,這些標題還在,紅紅的十分醒目,還出現人肉搜索辦案人員米月的關鍵字。


  緊接著,孫副局長的電話來了。


  “我問你,這個消息是怎麽傳出去的?這才兩天多的時間,知情麵很少,我們查了,他們都沒有向外透露過這事,你對誰說了沒有?”


  米月一時無語,她晚上是向翰墨說了,除此之外,她沒有向其他人透露過,難道是翰墨透露出去的?

  緊接著,孫局通知她速回單位,接受局紀委對她的調查。


  米月在南寧,這裏距離崇嶺市還有一百二十多公裏,她不能放棄抓捕阿龍的機會,如果放棄了,再找阿龍就是大海撈針,隻要抓到了阿龍,找到了被拐的孩子,雖然不能挖出陳年的團夥,挖出林嘉麗,對這個案件本身,也可以結案了。


  米月對孫局道:“我現在要去抓人,不能速回單位,等我抓到了人,你們怎麽處理我都行。”


  孫局道:“你要冷靜,這是關係你自己的前途,你還是先回來吧!”


  米月冷冷地道:“我還是這句話,抓不到人,我決不回來!”


  符婷婷氣恨恨道:“現在一些領導,腦殼都是生鏽的,這都什麽年代了,沒有見過貼子似的,一見有帖子上網了,就不得了了,天就要塌下來似的,不分青紅皂白,就一味要調查。這件事,我們有沒有過錯,一清二楚,明明白白,還用得著紀委來出麵麽!”


  米月歎息道:“其他事都好說,上了網了就不一樣了,知情麵太大,下至普通百姓,上至廳裏部裏,甚至中央領導,都看得見,我相信哪個領導看了,都不會無動於衷,既然在你身上抹了屎,又臭得這麽遠,這麽多的人知道,總得有人來查一查,把這臭味的事辨清了洗淨了,要不,哪個人都會嫌你臭的。”


  符婷婷道:“抹上屎容易,要洗幹淨就難了,你就是洗幹淨了,沒有臭味了,還會有人嫌你的,我看,這抹屎的人,一定是別有用心。”


  崇嶺市佛秀路佛來小區,是一座新建的住宅樓小區,呈正方形的麵積的1.5平方公裏的小區內,矗立六十餘幢二十層的高樓,米月找到了第25號樓2單元,看8樓的陽台,有晾曬的衣服,好像是女人和孩子的衣服。在沒有確定阿龍在沒在家之前,她不能打草驚蛇,米月正在盤算想什麽法子接近這一家人,正好看到有快遞小夥子到了樓下,米月忙上前打招呼。


  “有沒有2單元801房的快遞?”


  快遞小夥子下了車:“叫什麽名字?”


  “宋來運。”


  “沒有他的。”小夥子回答的十分肯定。


  米月看小夥子取了一個快遞,就要按門鈴,忙向小夥子亮出了警察證:“我是刑警隊的,請配合一下我們的工作,你按一下801房,就問是不是宋來運,有他的快遞。”


  小夥子道:“你們自己問就是了嘛!”


  “你們來這裏送快遞的,有女的麽?”


  小夥子笑了笑:“我怎麽說?”


  “就說有個快遞,要向他本人核實,你們平常怎麽問的,就怎麽問就是了。”


  “明白,明白!”小夥子笑笑點了點頭,按了按801房門鍵。


  話筒裏傳來一位女人的聲音:“喂!”


  “請問是宋來運嗎?有個快遞,我想向他核實一下,是不是他的。”


  “他不在。”


  “請問有他的電話嗎?”


  “電話停機了,我自己還想找他呢。”


  “他什麽時候回來?”


  “鬼曉得他什麽時候回!”


  ……


  米月歎息了一聲:“聽口音,房間裏應該是阿龍的老婆,看來,我們得找個地方蹲守,守株待兔了。”


  符婷婷看了看周圍,四麵都是高樓,要蹲守,隻能從25號樓的對麵的32號樓找個地方,最好是在一樓或二樓,便於發現目標後能夠立即接近目標,對麵的樓是背麵對著的,有左右兩套房間,每套房各有兩個窗戶,從窗戶內可看到對麵樓的正麵大門。


  佛來小區共有東南西北四個大門,25號樓和32號樓靠近東門,米月便到東門,向保安亮了身份並說明了來意,保安查了查,道:“32號樓一樓靠近25號樓兩套住房,目前隻有靠東的一家,住著兩位老人,都是八十多歲了,家裏有個保姆照顧;靠西的一戶現在還沒有出售,房子還沒有裝修,不過水電都通的,廁所可以使用,隻是連個床都沒有。”


  米月道:“就是西邊這一戶了,借用幾天。”


  保安道:“好的,我給物業打個電話,你們去找物業就是了。”


  米月當即從物業處取了房門鑰匙,帶著符婷婷到了超市,買了折疊床等生活用品,一切安排好了,孫局又來電了。


  “米月,紀委剛才通知我,請你立即回來,接受紀委的調查,而且按慣例,在紀委調查期間,暫停你的副支隊長行政職務以及這兩個專案組負責人的職務,你的職務,由支隊黃傑政委兼任,大穀村鬼案及黃家村鬼麵人專案,已交黃傑政委負責組織偵破……”


  “好的,我馬上回去……”


  米月想,她不能再等了,她隻好在回東州前,電話聯係了吳昊,請派一名女偵查員赴崇嶺市,同符婷婷一同蹲守抓捕阿龍,同時,請吳昊緊盯謝小樂和鄒紅豔以及半島花園的李滿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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