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攻克銑頭

  廖秀紅家的電話排查結果出來了,兩個手機號碼,一個在本地,機主叫姚美蘭,一個在貴州黔南,機主叫宋春雨。


  查姚美蘭,女,28歲,貴州人,憑祥市南環賓館服務員。


  米月同廖所長很快在賓館找到了姚美蘭。


  姚美蘭在廖所長和米月麵前,嚇得渾身顫抖,道:“孩子是一個來住宿的越南女的給我的,說她不想帶孩子回國,讓我找個好人家。我沒有答應她,後來她人走了,真的就把孩子留在房間裏,我沒有辦法,才打電話給阿龍。”


  “阿龍是誰?”


  “他叫宋來運,也是貴州人,說是做婚介的,其實就是拉越南女子去貴州找對象的,到我這賓館裏來過幾次,聽說我是他老鄉,他也是黔南的,才認識的,他聽到這個事後,就讓我不要給別人說,他來處理。後來,快半夜了,他就打電話來,讓我帶著孩子到賓館門口等他,他開著車來接我,我抱了孩子上了他的車,他把我拉到一家住戶人家,把孩子送了人。”


  “你怎麽送的人?送的人什麽樣子?”


  “當時我上車後,阿龍要我不要多說話,說不要被人聽出來,懷疑你是拐賣小孩,還說要是別人問你叫什麽,就說叫阿麗。到了那戶人家,見到一男一女,男的四十多歲,女的三十多歲,還帶一個一歲大的孩子,阿龍對我說,孩子就交給這家人吧。我看那兩人接過了孩子,也不問孩子怎麽樣,從哪裏來的,隻問了一句,孩子沒有病吧?我說沒有病,他們就說,行了就這樣吧。後來,這兩人就抱著我送的孩子出門上車走了,他們帶來的孩子卻沒有帶走,在床上睡著了,後來是阿龍把我送回賓館的。”


  “你收沒收過他的錢?”


  姚美蘭忙擺手:“我一分錢都沒有拿他的。”


  “這期間,你同誰電話聯係過沒有?”


  “沒有。”


  “那兩人的孩子後來怎麽樣?”


  “阿龍送我走的時候,看那孩子還睡在床上,後來我就不知道了。”


  “你有阿龍的電話嗎?”


  “有。”


  “你打個電話給他,問他現在地哪?”


  姚美蘭撥打了電話,傳來的卻是電信女服務員播出的您撥打的電話已停機的聲音。


  米月查看了賓館視頻監控,從越南女人出入時間以及當天姚美蘭的出入時間看,與她的說法一致,隻是當天晚上太黑,賓館門前光線太暗,米月無法辨別麵包車號牌。


  符婷婷道:“要不查查另一個電話?”


  米月搖了搖頭:“不用查了,那個電話,應該是阿龍打給他父親的問候電話。”


  “要是這家夥聽到風聲跑了,這人就難找了。”


  米月歎息:“既然手機都已停機,還用說麽!阿龍既然是貴州人,給貴州發協查通報,我們回去,找銑頭算帳!”


  一種被人愚弄的屈辱,讓米月的怒火湧上心頭,她咬牙切齒地向吳昊打電話:“給我徹查銑頭!查家庭成員情況,社會關係背景情況,手機聯係人情況!一個不能漏!”


  米月正盤算著,該用個什麽法子讓銑頭這個狡詐的老狐狸開口說真話,米月的手機響了,是王局打來的。


  “那個謝小樂跑了。”


  米月一驚:“怎麽跑的?”


  “今天一早,發現人不在房間,到車站一查,有目擊者說,看見有一個人,在車站廁所門口,把一名女子帶上車走了。”


  “什麽樣的女子?”


  “車站工作人員有我們發的查找鄒紅豔的照片,說好像是鄒紅豔。”


  鄒紅豔!米月的心一緊。


  “是什麽車?”


  “後來我們才知道,謝小樂有一輛黑色豐田吉普,一直停在車站停車場。”


  “什麽時候帶走的?”


  “早上9點10分左右。”


  “你們是怎麽看的人!”米月正在氣頭上,情不自禁地吼了一聲。


  “鎮派出所派了兩個人看的,一個民警,一個輔警,昨晚剛安排的蹲守,民警看見謝小樂晚上快半夜了回到住所,倆人盯住房門,次日等到快中午了,沒有見他出門,問房東,房東是一位80多歲的老太太,老太太說,他天還沒亮就出去了。”


  米月打開電子地圖,找到了石塘鎮車站的位置,這是一個三岔路口,從外來的車輛,一條到達鎮街,一條向北上高速。這就是說,鄒紅豔不管坐什麽車,都要在這裏下車,因為,除了鎮車站,沒有直接開往她家鄉村裏的車,就是送她順路的司機,也隻能送她到這裏下車。


  難道謝**子來這鎮裏,就是為了堵截回家的鄒紅豔?米月的頭一陣發麻:從吳重九,到王玉山,到鄒紅豔,這些人被追殺劫持,隻有一個動機,那就這個神秘的團夥要滅口!王玉山被殺,是害怕吳重九向王玉山泄露秘密?現在追截鄒紅豔,是擔心王玉山向鄒紅豔泄密?如此說來,鄒紅豔就凶險了!


  米月看了地圖,要在這鎮車站堵鄒紅豔,這謝**子就應該24小時在鎮車站蹲守,而不會住在遠離車站的民宿,車站對麵就有旅館,在旅館的窗口,就可以通視車站,謝**子為何不住在對麵的旅館?隻有一個解釋,就是在這鎮車站截劫鄒豔紅的,不會隻是謝**子一人,應該還有同夥!這同夥應該就住在車站對麵的旅館裏盯鄒紅豔的出現。還有,鄒紅豔雖說是個女人,但她是在農村出來的人,對像鄒紅豔這樣的在農村幹體力活的女子,體力也不小,要在公開場合一對一的綁架一個成年人開車脫逃,成功率不高。


  米月看了看表,現在已是上午11時50分,已過了2小時40分,如果在鎮裏上高速,已離開石塘鎮快兩百公裏了。米月慌忙電話報告省廳指揮中心請求增援,在距離石塘鎮500公裏方圓範圍內,布控查獲一輛黑色豐田吉普車及車上的謝小樂、鄒紅豔。


  米月對王局道:“我判斷,謝小樂應該還有同夥在車站對麵旅館蹲守,速派人對車站對麵旅館的住宿人員進行排查,對當天離開旅館的,逐一核實身份和去向。”


  ……


  米月喉嚨都要出火,看來,她低估了這個謝小樂,他不同同夥一起住旅館,讓米月更加相信,這謝**子也不是一般的人,或許,他知道自己已被公安盯上,目標太大,不敢住旅館?或者,他也是這個神秘團夥布的一個棋子,謝**子也聽從這個神秘團夥的擺布?而米月的一切行動,是不是早已暴露在這個神秘團夥的目光之下?


  米月後悔放鬆了對鄒紅豔的保護,在得知鄒紅豔逃出虎口,有回家的可能時,就應該及時通知王局或陳所長派人在石塘鎮車站等候,沒有及時抓捕和看住謝小樂,是看守民警的失誤呢,還是她的過失?她本想集中精力先搞定阿麗,再來對付謝**子,沒有想到,兩邊都撲了空,弄個雞飛蛋打,一個都沒有著落。


  阿麗的這個案子,突破口其實就在銑頭這裏。姚美蘭手中的這個孩子,是姚打電話要阿龍來處理的,阿龍應該是通過一種渠道聯係到銑頭的,由銑頭帶回東州再聯係下家。而從銑頭的供述分析,他搬出阿麗來作檔箭牌,也許有另一個目的,也許,在他們的這個組織裏,阿麗隻是眾多分布在全國各地拐賣女兒兒童團夥成員的別稱,或許,就像他供述的一樣,有一個真正的心太狠,心機多,會化妝,打一槍換一個地方的阿麗,是指揮和策劃這個組織的老大?而這個人,就是林嘉麗?


  要如何才能打開銑頭的嘴,從中找到突破口?米月心裏沒有數,審訊其實也是門很深的學問,是審訊與被審人的一次心理較量,想到對犯人心裏學的研究,米月便很想去拜訪一個人,著名犯罪心裏學教授儲茂年。


  米月在大學時,犯罪心裏學這一科,儲教授是主講,令她受益匪淺,對儲教授敬佩之至,現在,儲教授已退休,回到東州頤養天年。


  米月知道,儲老不好煙酒,唯一的愛好就是好茶,米月手裏沒有名茶,卻有父親從老家稍來的自家種的製作的茶,米月也不知道老教授喜歡不喜歡,隻好帶上。


  儲教授的家在銀河區盛天大廈四樓的一個普通住宅,120平米的一套三室二廳,儲老隻有一個兒子在北京工作,家裏隻剩下兩位老人。見了米月,儲教授欣喜不已,米月遞上了茶,歉意道:“這是老家父母種製的土茶,不知道教授嫌不嫌?”儲教授接了茶,打開來,聞了聞,忙招呼老伴過來。對老伴道:“你看,米月就是有心,這種茶,才是真正的上等好茶!”對米月道:“你那麽忙,還來看我這個老頭子,我看你是不事不登三寶殿吧?”米月笑道:“我要真沒有事了,二老隻要不嫌我,哪怕天天來求教呢!”


  米月把銑頭以及審訊的情況向儲教授作了介紹,儲教授笑了笑搖頭道:“現在的年青人,我們這些老朽是看不懂了,我的這套老把式,跟不上這代人的節奏了。”米月笑道:“不管怎麽說,從犯罪心理學角度講,有些東西,是萬變不離其宗的,比如說這個銑頭,您老分析分析,他這是個什麽心理狀態,我們如何才能在他身上取得突破?”


  儲教授問:“你說的這個銑頭,是個四川人吧?”


  米月點了點頭。


  儲教授道:“我最近恰好看了一些關於四川人抗戰史的資料,感觸很深。中國抗戰以來,作為一支出川作戰的的軍團,他們在國民黨的軍隊中是受歧視的,裝備極差,一杆老槍,一雙草鞋,然而正是這支軍隊,卻成為日軍聞之膽寒的軍隊,鬆滬會戰,川軍26師四千餘兵力,血戰七天僅剩六百多人,沒有一個人退縮;滕縣保衛戰,全師傷亡五千人,戰到最後,戰場上的傷員不願作俘虜,以手**與日軍同歸於盡,擊斃日軍四千餘人;台兒莊戰役,川軍全師苦戰四晝夜,五千人的部隊僅活十七人……。整個抗日戰爭,川軍投入的兵力達三百萬人,甚至出現娃娃兵,陣亡的達六十四萬人,平均每四個人中就有一個川軍。所以從這一點來看,我看到了四川人的血性,當然,我們不能以地域來評判人,有血性的人各地都有,但從整體上看,吃軟不吃硬,可能是很多四川人,還有湖南人,湖北人等等地形域的中國人的個性特征。”


  米月驚歎:“儲教授,您這是在誇四川人呀,我們麵對的,可是一名罪犯。”


  儲教授笑了笑:“難道罪犯中就沒有血性的人嗎?”


  米月苦笑。


  儲教授一手指點著米月道:“我看你呀,還是改不了急性子的毛病,對付罪犯,還是缺乏耐心。初審的時候,你就犯了一個錯誤,想用硬的一套使他屈服,對一個吃軟不吃硬的家夥來說,這是大忌!你這樣做,到頭來,這家夥如果是個直性血性漢子,他就會同你死磕到底,如果是個詭詐血性漢子,他就會用一套鬼話來捉弄和應對你。他們死都不怕,還怕什麽!更何況,看你是一個年輕女同誌!”


  米月慚愧地點了點頭:“當時,也實是把我氣極了。”


  “拐賣女兒兒童這類案件,在上個世紀八九十年代比較猖獗,這主要是當時農村人員流動大,城市人員戶籍管理難度大,再加上我們公安機關受偵破技術手段限製,破案率不高,對這類案件防範和打擊力度不強。這些年,隨著人員管理的加強和公安偵破技術手段的提高,加大了對這個拐賣案的偵破力度,不但破了不少陳年積案,找回來了絕大多數的婦女兒童,還從根本上杜絕了此類案件的發生。你所接觸的這類案子,我估計,應該是還沒有被公安機關發現的少數遺留案件,他們逃避了打擊,便心存僥幸,一旦有機會,還會伺機作案,隻是這樣以來,他們更學會保護自己,所以,即使被你們抓住,他們會竭力逃避你們的追查,因為他們知道,很多都是十多年的陳年往事了,隻要他們不說,你們要揭出他們的老底,難度很大,從這個心裏上講,他們也不會輕易說實話。”


  “但是,每個人有共性,也有個性,再強捍的人,也有他的軟肋。比如這個銑頭,老江湖了是吧,應該是一個不容易中招的人,對這類人,要從正麵攻破他,很難,你可以從側麵試試,讓他服軟。”


  “怎麽讓他服軟?”


  儲教授笑了笑:“我知道,讓你做這個事,太難為你了,但你要去試,這其實這是兩種意誌在較量,你沒有讓他服你的東西,也沒有能鎮住他的東西,你是對付不了他的,你是聰明人,不要我來點破。”


  ……


  米月從儲教授家出來,她似乎明白了些道理。


  米月召集專案偵查人員進行一次案情研判,集大家的智慧,就如何破局,弄出個對策來。


  吳昊道:“我們對銑頭的家庭情況作過調查,他老家在四川南川望雲鎮槐花村,家裏有一位老奶奶,八十多歲了,父母親六十多歲,父親有些癡呆症,母親長年臥病在床,是個藥罐子,有兩個兒子,老大是個腦膜炎後遺症,銑頭的老婆,生了兩個孩子,大的有十多歲,小的也有七八歲,銑頭曾拐騙了一個女人跟他哥過日子,這女人不到半年就跑了,這一家人,現在隻靠著他老婆在老家打理,一家的生活費用,全靠這銑頭支助。”


  米月倒吸了一口冷氣,銑頭這一抓,這一家子人的生計就艱難了。


  “銑頭的社會關係很複雜,在陽明縣,白道黑道的,都與他關係熟,還有在全國各地的也有不少熟人,查他的手機號碼,有上千個。他現在在陽明縣,主要從事貨運,拉載客,或到鄉下到騰些農產品到城市集市賣,有不少做小生意的,集市擺灘的,都認他做老大。從我們調查情況看,銑頭沒有犯罪記錄,認他做老大的,都說這個人很講義氣,仗義疏財,願意幫助人,所以他的朋友多。”


  “電話號碼查出些名堂來沒有?”


  “已對篩選出的200多人進行了核查,大多是親戚朋友、四川老鄉或生意上的夥伴,沒有發現有犯罪前科或可疑人員。另外,根據安排,我們到監獄尋訪那些因拐賣罪被判刑的罪犯,沒有排查到有關與銑頭或阿麗有聯係的人犯,估計銑頭這個團夥,與他們沒有交往……”


  米月冷笑道:“那個宋來運,對,叫阿龍的,也是生意上的夥伴?”


  “我們在電話裏沒有找到這個人。”


  “我想,凡是與犯案有關係的人,他是不會留下記錄的,這樣,通過電信再查查,查他手機上刪除的聯係人。”


  米月道:“目前,我們掌握的情況看是,這個銑頭,從作案手法和套路看,極有可能是隱藏已久的拐賣婦女兒童團夥成員,這個團夥到底有多少人,分布在全國各地什麽地方,誰是團夥的首犯,這個謎,目前也隻有這個銑頭能解開,大家想想,我們怎麽樣才能從這家夥身上解開這個謎?”


  吳昊道:“現在明擺在這裏,隻要我們拿不出讓他信服的證據來,他就會同我們死磕下去的,他不會不明白,他要交代了,就什麽都完了,不光他完了,他那一家人也夠嗆。”


  “這家夥不光不交代,還會跟我們耍滑頭,說的沒有一句真話。”


  “像這樣的陳年積案,隻要他不開口,我們就真的無從查起。”


  ……


  米月決定,她要去一下四川,找一找銑頭的老婆和親屬,看能不能了解到她所需要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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