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聲嘶力竭,淚水如斷了線的珍珠啪嗒啪嗒不停的往地板上麵掉落。
她伸出的手剛好接住了傅天宇的頭部,可濕嗒嗒的液體濡濕了穆小言的手掌。
她下意識轉眸一看。
轟的一下。
刺目的顏色拉扯著眼球。
血,大片的血。
紅,紅的看不到邊界。
“天宇哥哥,你沒事吧?你不要嚇我,真的不要嚇我。”
穆小言狠狠的搖頭,淚水從眼簾滑落,掉落在傅天宇的臉頰上。
而後者,則奄奄一息的抿唇一笑,伸出的手揚在空氣裏,卻沒觸到穆小言的手,就無力的滑了下去。
“我……我……沒……事,你……你別……哭,我……答應……應你的,會……陪你……一起去坐海……盜船……天宇……哥哥……絕對……不會……食……言的。”
傅天宇每說一個字,嘴角裏就往外麵溢出一絲血液。
他的臉色蒼白如紙,褶皺著的眉頭彰顯著他此刻的痛苦。
“天宇哥哥,你不要說話,小言帶你去醫院,你會沒事的,會沒事的。”
穆小言伸出手擦掉傅天宇嘴角的血跡,然後她想扶起傅天宇。
可後者似乎抽空了所有的力氣,根本直不起身形。
一來二去,跌倒了好幾次後,穆小言才發現,傅天宇已經暈過去了。
“求求你,幫我報警,報警。”
穆小言已經找不到辦法了,她抓住身邊一個男人的褲腳開始求救。
可抬眸的一瞬間裏,卻正對上謝明軒那雙深不見底的眼底。
“穆小言,你在做什麽?”
謝明軒的語氣十分不悅,額頭上的青筋在這一瞬間裏像是爆炸一樣。
就算這裏的人已經褪去大半,可還是有少許的人留下來。
她竟然敢在公眾場合,這樣抱著另外一個男人。
她這是在挑釁他謝明軒的底線嗎?
如果是,那麽好,他被惹怒了。
“求求你,救救他,救救他,幫我撥打120。”
穆小言已經找不到自己應該怎麽辦了,甚至分不清麵前的男人是誰了。
她的視線被淚水迷住,伸手的手甚至還帶著血液,在祈求的時候,那些血液便沾到謝明軒的褲腳上。
“你最好清楚你現在在做什麽。”
謝明軒惡狠狠甩下一句,可還是給連城遞了一個眼神。
見死不救,他做不到。
可看著穆小言抱著另外一個男人哭的梨花帶雨,他更是做不到。
最後,他離開了大廳,餘下一眾人,麵麵相覷,不知所措。
……
在連城的幫助下,傅天宇被送進了市二醫院裏。
搶救室的紅燈亮起。
兩個小時,整整兩個小時。
穆小言坐在外麵,她像是熱鍋上麵的螞蟻,焦躁而又不安。
於她而言,最重要的親人已經離她而去,難道連傅天宇也要離開自己嗎?
她攥著自己的手指,狠狠咬著自己的唇瓣。
她在心底默默祈禱:“天宇哥哥,你一定不要有事。”
可是,一想到父母的離去,穆小言就不敢再輕視這個問題。
她的心疼,她的擔憂,她的難過……
全都被謝明軒盡收眼底。
這個口口聲聲說愛自己的女人,卻因為另外一個男人著急成這樣?
“穆小言,你過來,我有話跟你說。”
謝明軒大步走近穆小言,一步攥住她的手腕將她拉起來往醫院外麵帶。
他今天,必須要問個清楚。
她心裏,到底是怎麽想的。
結婚前,她明明說愛自己,可結婚後,她卻偏偏像是變了一個人。
“你放開我,我跟你沒什麽好說的。”
而穆小言卻吃痛的皺了皺眉頭,她踉蹌了幾步,然後大力甩開了謝明軒的手。
她雙眸通紅的回答,她這個時候,哪裏還有心情陪謝明軒胡鬧。
搶救室裏麵,正躺著她覺得一生虧欠的男人。
“沒什麽說的,好,那我問你,你跟他到底什麽關係?嗯?”
謝明軒雙眸撰住穆小言的眼睛,一步一步緊逼,他渾身散發出來的是張狂且囂張的氣息。
他謝明軒的女人,決不能三心二意。
而穆小言則一步一步後退。
她和傅天宇什麽關係?
除了青梅竹馬,她還想不到其他的。
她沒回答,而謝明軒就更加不悅起來,他大掌一把攥住了穆小言的下頜。
字字淩厲:“不說話?好?那我問你,你喜歡他,對嗎?”
謝明軒的問題帶著不容叛離的氣息,讓穆小言隻覺得窒息。
她覺得喘不過氣,雙手死死抱住謝明軒的手腕,想要將他給推開。
“你……放開……我。”
穆小言難受的從嘴裏憋出這麽幾個字,猩紅的眼底更是一片執拗。
而她慢慢後退的步伐也因為背撞到牆壁而終止。
“嗵”的一聲,她撞到牆上,後腦勺被撞的生疼。
但她也隻能皺了皺眉心,無以反抗。
“既然你喜歡的人是他,那麽你告訴我,當初費盡心思要嫁給我,到底有什麽企圖?”
謝明軒的問話犀利冷厲,他雙眸裏似乎仿佛帶著熊熊燃燒的火焰。
穆小言知道,謝明軒是真的生氣了。
可他為什麽生氣?
“我……嫁給……你從來都……沒有……過企圖,要怪……就……怪我……眼拙……看上……你。”
穆小言艱難的回答著謝明軒的問題,每說一個字,都像是從心口狠狠剜下一片肉一樣難受。
說完這句話,穆小言的心早已經血肉模糊。
反正,他們遲早都要離婚的。
如果非要是這種互相傷害的方式。
那麽好,早傷早超生吧。
“嗬,好,很好。”
謝明軒狠狠甩開穆小言的臉,驀的轉身離開。
他離開的背影看上去那麽決絕淩厲。
穆小言靠著牆壁,她突然笑了。
笑的撕心裂肺。
好久,她才停下來,望著前方的空氣癡癡的呢喃:“謝明軒,不管是上一世還是這一世,你都從來沒有愛過我。”
說完這句話,穆小言往搶救室門口走去。
她的步伐異常沉重,像壓了磐石,讓她覺得寸步難行。
最後,她坐在草綠色的椅子上麵,將頭深深埋進膝蓋裏。
無盡的屈辱難受覆頂而來,讓她難以承受。
如果可以,她並不想重生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