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2章 132：刮目相看
太子進宮求見元盛皇帝。
元盛皇帝見他提前回來，虎下臉：“山東之事可否完成？”
“完成了。”
元盛皇帝感覺意外：“許國公重修《氏族誌》，居然將崔氏位列第一，很令朕不滿。故而朕才下令重修，不須論數世以前，隻取今日官爵高下作等級。結果山東大族唱反調。他們借著曆代積累的財富和彼此的姻親關係，曆來不把我李氏皇族放眼裏。崔氏寧願把女兒嫁給琅琊王氏一個當九品縣令的兒子，也不願意女兒嫁給你弟弟寧王為妃，你才去半個月就解決了？”
“父皇請過目。”太子將重修的《氏族誌》恭恭敬敬地地上。
元盛皇帝翻開第一頁，李氏皇族赫然位列第一，外戚如獨孤氏、高氏等次之，崔氏等老氏族位列第三，上麵全都有他們族長的簽字。
“你是如何做到的？”元盛皇帝感覺士別三日當刮目相待。
當時自己派許國公重修，那些山東大族的族長避而不見，不肯簽字，急得許國公上火，又水土不服，病著給送回來了。
自己改派太子去，一是他的分量足夠重，那些山東大族始終不見實在是過不去。二是為了將他支離京城，好配合靈王對付畢威。
不過自己低估了太子的能力。
他居然這麽快就順利完成。
“兒臣去拜見各大家族，並未提此事，而是聊家常以建立感情，所謂攻心為上，讓他們對皇族心生敬畏之心。而且擒賊先擒，兒臣先重點對付崔氏，將崔氏搞定之後，其他家族自然不敢說不字了！”太子解釋。
元盛皇帝大為讚賞，這還是太子這十年來做得最雷厲風行的一件事情。
自己以前怎麽沒覺得他這麽有能力呢？
“做得好，賞黃金百兩。”元盛皇帝高興，出手十分大方。
太子趁他高興，趕緊跪下：“謝阿耶，兒臣能否不要黃金？”
“你要什麽？”
“能否讓兒臣見母妃和妻父一麵？”
元盛皇帝剛才的開心一掃而光：“難道，你參與了畢威與劉貴妃的陰謀不成！”
“絕對沒有。兒臣才回來，就聽說了此事，十分震驚，也甚感蹊蹺。畢威能傾力派出二百多夜梟，必然獲知靈王的人不在少數，否則派其中一部分人足以，何須傾巢而出？而靈王能將二百多夜梟一夜剿滅，這是一個毫無實權小文官能辦得到的嗎？”
元盛皇帝捋胡須，此話十分值得深思。
畢威橫行京城十來年，夜梟非一夜養成，經驗必然豐富，讓他們全部出動，的確說明畢威認為必須出動這麽多人才能將靈王暗藏的人一舉全殲。
賤元盛皇帝似乎心動，太子繼續挑撥：“畢威並沒有去襲擊夜狩的靈王，不正說明他無意殺靈王，而隻是為了剪滅靈王的黨羽嗎？畢威固然不該，可靈王真就值得阿耶如此信任嗎？阿耶不要忘了，當年他走離開京城時，曾經說過，一定要為其母報仇！這些年靈王統帥邊陲幾十萬雄兵，阿耶認為他真是那種能隻身回京城、甘於寂寞、忘了仇恨之人，兒臣很怕他謀逆之心甚於畢威，否則畢威這麽一個老謀深算之人，怎麽可能頃刻之間被他扳倒？”
這說得元盛皇帝脊梁骨發涼。
自己的確有過這方麵的疑惑，不過，因為一心想利用靈王扳倒畢威，倒沒這麽去細想過。
“兒別的不怕，怕隻怕這是一隻入室鬥狼的虎，等他羽翼豐滿，誰也對付不了他。”
“你此次有立功，賞你去見你母妃和妻父一麵。不過還是要避嫌。悄悄去見就行了。”元盛皇帝臨時改了主意，覺得不能為了扶持靈王而徹底打壓太子。
太子與靈王必須共存，彼此鉗製，自己才最安全。
太子離開時，臉上露出嘲諷的神情——
這位元盛皇帝，原來是隻紙糊的獅子，很容易操縱。
這也難怪畢威與劉貴妃，這麽些年能將他控製得牢牢的。
靈王，若你是畢威的克星，我便是你的克星！
他首先去見劉貴妃。
劉貴妃見到他，淚流滿麵：“兒啊，天塌下來了，你一定要救娘。”
“怎麽救？你與畢威平時走得那麽近，他挖的暗道出口又在你的床底下。洞都挖到這裏來了，非一日之功，挖洞的聲音難道你聽不見？”太子表現得鐵石心腸。
劉貴妃立即呼冤：“兒啊，你這種時候怎能說這種沒良心的話！什麽叫走得近？不能亂說！本宮除了跟他是親家，與他壓根兒沒有任何別的關係。至於那個洞，他難道不會趁本宮起床離開寢宮之時再挖嗎？”
“這話你還是留給三司去說吧。娘娘好自為之。”
劉貴妃沒想到他就像個外人跟自己說話似的，真是樹倒猢猻散，連兒子都如此，接下來自己還有什麽活路？
“兒啊，娘養你十八年，剛出一點事，你就這樣要跟娘撇清關係嗎？別忘了，沒有娘的苦心經營，你如何能當上太子！”
“恐怕是娘想當皇後、太後，兒子隻是順帶成了太子而已吧？”
“胡說，娘一心隻為你！”
“若娘一心隻為兒，那就應該知道，你若出事，不要牽累兒。”太子的目光始終很冷。
這讓劉貴妃打了個寒顫。
這是一隻喂不熟的狼嗎？
她痛心疾首地說道：“若娘倒了，你絕無好日子可過，我倆是一榮俱榮，一毀俱毀！”
“娘可能忘了，兒始終是聖人的骨肉，而娘隻是他的一件衣裳，如同當年的鳳鳴皇後。鳳鳴皇後可死，靈王不會死。”
劉貴妃冷笑一聲：“對靈王如此，對你未必如此！”
“娘是何意？”
“因為娘有你一個秘密，這秘密一旦說出來，你就全完了，所以，你必須保娘。你保娘，娘才可能護你！”
“是嗎？”太子忽然一隻手掐住劉貴妃的咽喉，目錄凶光，問道，“你以為隻有你一人知道這個秘密嗎？你是否知道，秘密既是你的護身符，也是你的催命符？”
劉貴妃害怕起來，想喊叫，但是喉嚨被掐得喘不過起來，幾乎窒息。
她不明白，為何太子突然像變了一個人似的。
以前的他懦弱、靠攀岩逃避現實，現在的他簡直就是一個六親不認的惡魔。
這個秘密他怎麽可能知道？
太子忽然鬆了手，還沒等她緩過氣來，已經扯下她的腰帶繞到她的脖子上，勒緊她的脖子：“我知道你想不明白為何我知道這秘密。告訴你，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不是親娘，哪會真的愛孩子？”
劉貴妃露出恐懼，掙紮著想扯掉脖子上的綾帶，可就像他手裏的一隻螞蚱，動彈不得。
“你隻有死了，這個秘密才叫秘密！”
隨著這詛咒的話音，太子飛身向上，整個人落在橫梁上。
劉貴妃的身體懸空，整個重量全靠脖子上那根帶子係著。
她用手扯著拽著繩子，可越來越沒有力氣，眼睛直往上翻，最後雙手下垂，舌頭從嘴裏長長地吐出來。
太子牽著這具屍體落下，解下腰帶掛在梁上，打了個死結，將劉貴妃的屍體重新掛上去。
在她懸著的腳下放了一個高凳，又將高登放倒，拍拍手離開。
講過她的寢宮門，他故意摸摸眼淚，對守在外麵的宮女說道：“娘娘吩咐，她心情不好，睡下了，未有傳喚，勿要進去。”
宮女領命。
太子在院子裏停留了一下，仰頭看著天空，眼上露出解恨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