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 最難的抉擇

  空調的暖風呼呼的吹著，然而屋子裏麵的溫度卻是驟然下降了好幾個度，沈靈站在孔聲和劉芳芳麵前，一時竟也沒了主意。“老孔，你先回去，距離下一次比賽還有幾天，這幾天就當放假。”湯元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站在了那裏，神情漠然卻很堅定。孔聲看了眼他，眼皮子微微一動，“我……”“聽隊長的，阿姨，這件事衝動不得，我知道您是為了孔聲和這個家，這也是我的疏忽，最急一直忙於工作也沒有過多的關注他們的生活。”沈靈看了一眼湯元，似乎沒想到是他說得話，既然老板都發話了，那麽……繼而轉身拍了拍孔聲的肩膀，“回去好好談談，都是一家人，沒有什麽隔夜話。”劉芳芳沉下臉，許是家醜不能外揚，一時也閉上了嘴。“……對不起，靈姐……”“別，哪有什麽對不起，趕緊回家，再大也沒有家裏事兒大。”沈靈送走了孔聲便一個人陷入了沉思，她要是能早點發現恐怕也不會有今天這一出，老孔是多麽驕傲的一個人啊，丈母娘今日如此一鬧，怕也是不太好收場。“哎呦……”沈靈一邊走一邊發呆，眼睛也不帶看路，就這麽直接撞了上去，她捂著腦袋抬起頭，發現自己撞上的不是別人，正是湯元，“你在這裏做什麽？”“等你。”“恩？喂……你帶我去哪裏？”還沒等沈靈回過神，湯元便已經拉起了沈靈進了電梯。25樓的樓頂，風聲不斷，湯元拉著沈靈站在欄杆處，從這裏能夠眺望大半個雙蕩市，當初沈靈選這個地方做俱樂部的時候，也是因為這一點，她覺得自己站這裏，或許就能看見茫茫人海中的某一個人。隻是這個人現在就在她麵前罷了。“你帶我來這裏做什麽？”湯元深吸了一口氣，從口袋裏取出一支煙遞了過去，“抽嗎？”沈靈微微一愣，“戒了。”“哦？”湯元垂眸看了眼沈靈，忍不住輕笑了一聲，卻是被沈靈狠狠的瞪了一眼，“你笑什麽！”“噫，這裏怎麽有這麽多煙頭？”他沒有理會沈靈，而是饒過她走到了走廊的另一邊，上麵放著一個小盒子，裏麵全是沈靈一貫抽的煙，整個俱樂部怕是也找不到第二個抽這煙的人了。沈靈仿佛被人揪了小辮子，麵上一熱，眼珠子賊溜溜的一轉，一本正經的開口：“哪個混小子躲在這裏抽煙，抽完也不知道將垃圾收回去。”湯元被她這死鴨子嘴硬的模樣逗得一笑，“看來是應該好好整頓一下了！”“咳咳，你找我過來到底什麽事？”她輕咳一聲立刻轉移話題。“如果孔聲決定離開，我們要早做打算。”“不會的！”沈靈幾乎想也沒有想便開口打斷了他，倔強的雙眸直勾勾的對上了湯元，看得他一陣心疼，不禁放低了聲音，“我是說如果。”“沒有如果！”他如此熱愛電競，怎麽會就此放手！可是……他也愛他的家……沈靈說完那四個字便一時沒了底氣，昨天夜裏她一個人躲在天台抽煙，也想過這個問題，若是有一天隊裏有人無奈離開，那她該怎麽辦？抽了一夜的煙，數了一夜的煙頭，她還是沒有得到答案。然而今天她害怕的事還是發生了，劉芳芳當著她的麵說孔聲要離開的時候，她就感覺像是有什麽人掐著自己的脖子一樣，讓她喘不上氣。“天下無不散的宴席，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無奈，我在《城市之靈》十年，送走了一批又一批的舊人，又迎來了一批有一批的新人，你是戰隊經理，應該比我更清楚。”湯元的話一字一句敲進她的心裏，每個人都有自己的選擇，她應該尊重。孔聲開著車帶著丈母娘回到了家裏，妻子周冬青還未下班，屋子裏麵空空蕩蕩沒有一點兒人氣。“……媽。”過了好一會兒，孔聲緩緩開口。劉芳芳一路上都沒有開口說過一句話，此時坐在客廳裏一動不動，臉色難看。當初自己女兒剛大學畢業就非要嫁給這個沒有正經工作的男人，她是一千個一萬個不願意，要不是女兒死活非他不嫁，再者看他人還老實，對女兒也不錯的份上，她也不會鬆口答應！可是這一次她從老家回來，日夜看著女兒獨守空房，臉上黯淡無光，身子也是更瘦了，她這心裏就堵得慌，這才結婚沒多久啊，就已經成了這樣了，那以後還得了？結婚以來，他們回老家探望的時間也不多，看著人家承歡膝下，有子女孫子孝順，她心裏的心能順嗎？隔壁老張家兒子帶著媳婦兒回來哪次不是在家裏多住一段時日，前屋的老林女兒也是外嫁，可人家老公疼媳婦，知道媳婦想家，隔三差五就帶著媳婦兒回家，她呢？隻能在老家對著隻知道逗鳥養花的死老頭。還有，人家三年抱倆，他們倒好，一點動靜也沒有，他們老孔家難道也就不著急？還是看我們是農村的就嫌棄？孔聲向來不擅長與人打交道，如今又是單獨和丈母娘在一起，喊了一聲媽人家也沒有搭理他，頓時不知所措。他也不知道為什麽事情會到了這個地步，前幾月自己還是笑著走進家門，妻子也是早早的備好飯菜等著他回來。一如過去的兩年。他和妻子周冬青是大學的同學，是在一次電競社參加比賽的時候認識的，兩人好像是一間鍾情，隻是他素來不愛說話，隻知道打遊戲，就連喜歡上了她也是後知後覺。“你好……我……我是大二新聞社的，我可以采訪你嗎？”周冬青一點兒也不像是農村出來的，長得嬌小可人，總喜歡把頭發紮起來，說是這樣才不會顯得自己矮。窮養兒子富養女，他們家把這唯一的掌上明珠保護的很好，吃穿用得都是最好的，為得就是不讓女兒低人一等，受人欺負。隻是他們沒有想到，平日裏如此乖巧的女人居然有著一顆執著倔強的心。孔聲看著麵前嬌滴滴的周冬青一時忘了開口，沉著一張臉差點把人小姑娘嚇哭。很顯然，第一次接觸並沒有很順利，周冬青的采訪稿也沒能完成。第二次見麵的時候，她依然是紮著馬尾辮，他剛比賽完，一眼便在人群裏看見了她，看著她徑直朝自己走來，繼續用嬌滴滴的聲音跟他說話。“你……你好……我是大二新聞社的，我可以采訪你嗎？”一模一樣的話，當時孔聲便被她給逗笑了，許是這一笑讓周冬青的膽子大了一些，“我叫周冬青，我想要采訪你，給你做一期專欄介紹，可以嗎？”“好。”孔聲完全沒有想到，這一個好字，成了他們剪不斷理還亂的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