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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曆史都承認的偏愛

  “當年母妃被太後賜死後,父皇出征在外,聽聞後,棄三軍不顧,連夜快馬加鞭,一路上累死八匹汗血寶馬趕回來。


  父皇對母妃的情深感動四海,可父皇國難當頭棄三軍不顧,也讓父皇在萬民心中威信盡失。”


  蕭景辰微微停頓,眸色裏分辨不出情緒,冷著聲音,繼續道:


  “太後聯合群臣上書,奏章上道母妃乃禍國殃民、擾亂帝王心性的妖妃,母妃不得葬入太陵,拆沐風殿,抹去母妃在宮裏的一切痕跡。


  若是父皇不同意,太後便要聯合群臣,廢黜天子,擁立新主。”


  蕭景辰說得極淡,他的話被風一吹,仿佛就能散去,就如同那個已經香消玉損的女子。


  可南博思銳望著他,眉眼裏有了一絲心疼。


  “父皇誓死不同意,最後,還是南博侯從邊境趕回來,以鐵血手腕鎮壓群臣,安撫將士,囚禁太後,可軍心已渙散,民心已失。


  為了天下太平,父皇和群臣各退一步,許母妃以嬪位身份葬入太陵,抹去其在宮裏的一切痕跡,縱火燒去沐風殿,大火三日不止。”


  月光灑在蕭景辰的身上,襯得他猶如月宮裏的仙人,驚豔的不得了,可又叫人覺得淒神寒骨,接近不得。


  望著蕭景辰,南博思銳突然想起來自己所聽聞的坊間傳言:


  皇妃薨後,帝大怮,因難舍,十日後才得帝恩準下葬,入皇陵,享天後尊榮。


  皇妃下葬,帝大赦天下三年,此等舉動,震驚世人。


  畢竟,帝王登基也不過大赦天下一年。


  傳言皇妃薨後,帝除上朝外,日日藏身於沐風殿,不吃不喝,終身體不受,暈。


  三日後,帝醒,下令,拆建沐風殿。


  從此以後,清之一字成帝王忌諱。


  以前南博思銳聽到坊間傳言,隻覺天家秘事,必然不是如此淺顯的情深。


  甚至,她還很陰暗的想過,皇帝十日不準她入土為安,說不定對她恨之入骨。


  至於什麽拆建沐風殿,日日不吃不喝,說不定都是皇帝為了博取身前生後名,故意所為。


  畢竟,曆史上這樣的事兒也不少。


  可今日,得知前因後果,南博思銳卻覺得最是深情帝王家。


  從太陵到皇陵,從嬪到天後,從查無此人到將來史書上必然濃墨重彩的一筆。


  這樣的愛,百年後,怕是連曆史都會承認的偏愛。


  而僅僅十天,慶帝便能重控形勢,堵住悠悠眾口,給清皇貴妃前無古人,後無來者的體麵。


  他費了多大努力,又有多少鮮血灑於皇宮,不用細想,南博思銳已然全部知曉。


  隻是,當年年僅五歲的蕭景辰,是否有能力為自己的母妃做點兒什麽呢?


  南博思銳望著他,皺起眉頭,思索著。


  “後來,因為一些事情,就變成了民間傳言的那樣。”


  多少血雨腥風爭權奪利,就這樣化在了蕭景辰口中的“一些事情”。


  南博思銳心知蕭景辰不欲再多說,又問,“那沐風殿為何還保存了下來呢?坊間傳言……”


  “民間所言不虛。”蕭景辰望著南博思銳的眉眼,主動解釋道:

  “隻是,並非父皇覺得睹物思人悲痛難耐,而是太後以母妃遺言相要挾,逼迫父皇對著皇天後土立誓,此生絕不立我為太子,要求拆建沐風殿。”


  蕭景辰提到太後時,眉宇緊皺,臉色宛如萬年寒潭,陰沉冰涼極了。


  “不過,父皇對母妃情深至極,斷然不會拆沐風殿,所以……”


  南博思銳望著他,率先說出口,“所以陛下公然偷梁換柱,在沐風殿前又重新修建了一所沐風殿?”


  蕭景辰點頭。


  南博思銳問出最後一個疑惑,“以清皇貴妃當年榮寵,太後怎麽敢又哪裏來的能力賜死她?”


  聞言,蕭景辰身軀一怔,眸色更加寒涼,他雙拳緊握,抬頭望著那輪圓月,一言不發。


  許久,許久後,久到南博思銳認為他不會再言語時,他才淡淡開口,“太後以我性命相要挾。”


  短短一句話,蕭景辰卻用了全身的力氣才能說出口。


  而南博思銳聞言,心裏一驚,覺得悲苦不已。


  果真造化弄人,有情人哪裏這麽容易終成眷屬,兒女又哪裏這麽容易承歡膝下。


  上天要的,是陰陽兩隔抱憾終身。


  她瞬間扭頭,定定地看著月光下笑得有些淒涼的蕭景辰,不知怎的,心裏好似被人狠狠地紮了一下。


  她格外地心疼此刻的蕭景辰。


  ……


  天色完全暗了下來,宣慶大殿的走廊三步一宮燈,燭火通明。


  蕭景辰將她送到大門口,“你先進去,我去換件衣裳。”


  南博思銳聞言,瞥了眼他幹幹淨淨的白色長袍,再低頭看看自己沾染上灰塵的衣裙,心裏不禁感歎:

  這就是美男子的自覺麽。


  唉,終究是普普通通的她不配啊。


  蕭景辰聽到她的心聲,原本低落的心情莫名變得好了許多,嘴角又隱隱地上揚,含了抹笑容。


  蕭景辰柔聲道,“快點進去吧,女眷們都入席的差不多了。”


  南博思銳還沒來得及點頭,他又問,“可知自己的位置?”


  在他看來,像她這般灑脫活躍的女子,怕是不會主動去記這些繁瑣之事。


  而且,她的侍女又不能陪在她身邊,蕭景辰還真的有些擔心她會不會鬧出什麽笑話。


  可見南博思銳點頭,蕭景辰又覺得毫不意外。


  因為他也相信,她對所有事都看得極明白。


  大大咧咧隨性而為是因為她不在乎,謹慎細微準備充分是因為她放在了心上。


  隨後彼此相視一眼,同時默契轉身。


  一個朝大殿裏走,一個朝大殿外走。


  月光下,二人的背影交織在一起,如同低語的孩子,有幾分甜蜜。


  二人的脊背直挺,步伐一致。


  宣慶殿,晚宴還未開始,女眷男官紛紛落座。


  南博思銳剛進入大殿,遠遠地就看見南博君蕭坐在最左邊,位置極其尊貴。


  她咧開嘴,衝他甜甜地一笑,還悄悄地招招手。


  南博侯自然看得到,明明心裏很高興,可還是故作深沉嚴肅,指了指她的位置,示意她趕快落座。


  明白南博侯的意思後,南博思銳依舊眉眼帶笑的點點頭,迅速移動著步子。


  剛走了兩步,就察覺到有人一直盯著自己。


  順著那道目光,高池那張娃娃臉霎時映入她眼簾。


  高池同南博思銳四目相對,心裏波濤洶湧,激動難捺,可麵上卻微微一笑,矜貴有禮。


  雖說不知這小子怎麽會同自己主動打招呼,可看在他送了自己兩萬多兩銀子和這張臉的份上,南博思銳也揚起唇角,微微一笑,輕輕頷首。


  隻是,唇角剛剛勾起,就見李寂坐在他旁邊。


  瞬間,媽媽思銳的臉就拉下來,隨即頭也不回地朝自己座位而去。


  徒留高池原地懵圈。


  這?

  這是為何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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