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奉旨入宮守太廟
聖旨無非就是說蕭景辰此次祭祀大典辦事不利，玩忽職守，有愧皇恩，故下旨令他進宮，為太後守祠堂。
蕭景辰麵無表情道：“你去回話，就說本王說的，本王寧肯背上抗旨不尊的名頭，也絕不可能給老太婆守祠堂。”
蘇公公哪裏敢回這樣的話，一聽之後跪下道：“陛下命老奴宣完聖旨後，在王府跪等王爺入宮。請王爺念在老奴曾盡心侍候清娘娘和王爺多年，體諒老奴這一把老骨頭，別再跟陛下置氣了，早些進宮吧。”
蘇公公曾是清皇貴妃身邊最信任的人，直到清皇貴妃離世之後，才被調往慶帝身邊。
又來這一套！
蕭景辰雙眉一擰，眸光遽然冷下去，抬手就朝王府門前的石獅劈去。
掌風淩冽，一掌落下，石獅碎了好大一塊。
蘇公公見狀身軀一顫，低下頭去。
蕭書恩看到有血從蕭景辰掌心流出，碎裂的石塊兒上有殷紅的血跡，觸目驚心。
“五哥，你這是做什麽？”蕭書恩大驚，湊到他跟前，準備查看他掌心的傷勢，卻被蕭景辰拂袖揮退。
“王爺，您這是何苦呢？”蘇公公眼眶一紅，無奈歎道。
蕭景辰看也不看自己的手，隻淡淡望住蘇公公，沉聲問道：“那些話，是他讓你說的？”
蘇公公低下頭去，仍然能感受到來自頭頂上方的沉重壓力，他歎了口氣，悲傷又無奈道：“王爺，陛下有他自己的難處，他是愛您的！他對皇貴妃娘娘的感情，誰也比不上。當年的事……”
“夠了！！”蕭景辰突然一聲斷喝，冷冷道：“看在你曾盡心伺候過母妃的份上，此次饒你不死。倘若今後再敢提起，本王……定不輕饒！”
蘇公公歎氣，起身望著眼前與皇貴妃娘娘九成相似的麵容、這個曾經聰敏良善的五皇子，蘇公公過早衰老的麵容沒有任何驚懼，隻有濃濃擔憂與無可奈何。
“王爺，這次您必須得去。”蘇公公望著蕭景辰，清了清嗓子，“陛下口諭，若是您抗旨不遵，下個月您不許去皇陵祭拜清皇貴妃。”
哪怕一直以來都知道蕭景辰的心結，可當蘇公公把這話說出來後，蕭景辰的死亡視線凝視著他時，蘇公公依舊覺得驚懼不已。
“他……真的這麽說？”蕭景辰的聲音裏有幾分顫抖，臉色鐵青。
饒是心知他有多狠心多善於帝王之術，可蕭景辰也沒想到他會拿母妃來威脅他。
更沒有想到，原來這麽多年了，在他心裏，天家皇權禮儀始終重於母妃重於自己。
“九哥～”瞧著蕭景辰眉宇裏的悲愴，蕭書恩有些擔心。
“行了，你去告訴他，今晚我會入宮，也會去太後祠堂的。”蕭景辰揮揮手，仿佛被人抽走了渾身的力氣，全然沒了剛剛的冷漠與陰沉，徒有悲涼。
“王爺～”蘇公公沉著聲音，喚了他一聲，而後，又無奈地淒慘一笑，微微作揖，“老奴告退。”
“五哥……”蕭書恩頗為擔憂的喊了聲蕭景辰，可是卻被蕭景辰打斷，“老九，明日午時你替我去趟長清酒樓，找到那日在賭場見過的小龍蝦，告訴他，肖五有事來不了了。”
蕭景辰一頓，似是想到了什麽，又開口，“老九，你替我去查查近日京都可有人打算開布行，順便去查查近日可有人向京都各紡織訂布？”
……
大慶皇宮金碧輝煌，大氣宏偉，可是在繁華之下，卻藏著數不清的汙垢與冰涼。
蕭景辰一路麵無表情地朝太廟走，步伐沉重。
“寧信王，請！”太廟的侍衛替他推開大門，恭敬地行禮。
蕭景辰站在門口，抬眸，遠遠地瞧著裏頭的情形，眉宇裏滿是厭惡，而後他袖手一揮，邁開大步，進了太廟。
透過珠簾，蕭景辰遠遠的望見跪在墊子上，似是祈福禱告。
蕭景辰撥開層層珠簾，走到他跟前，定定地望著他。
皇帝今日穿著一件水青綢的便服，腰間紮著一條盤龍金絲帶，烏黑的頭發束的緊緊的，隻是偶爾會在鬢角處發現幾絲銀絲。
他恭敬地跪在地上，比蕭景辰和旁邊的蘇公公低上了許多，但那股氣勢卻像是坐在世界的最高端，俯視著腳下的萬千臣民。
蘇公公不能比，蕭景辰亦還沒有修煉出如同他一般的氣場。
“辰兒，你來了。”慶帝沒有回頭，微微開口，聲音卻猶如萬山一般厚重，不怒自威。
蕭景辰沒有回話，隻是抬眸，望著那個牌位，滿臉皆是嫌棄厭惡之色。
慶帝等了許久，終究拗不過這個兒子，他起身，回頭，望著蕭景辰。
他的目光帶著洞察人心的犀利，明明那雙眼中沒有任何表情，可卻能讓人分明感受到一股無形的壓力。
天子直視，誰敢抬眸。
可唯獨蕭景辰不怕，他不卑不亢地回視著慶帝，麵無表情卻又張狂叛逆。
“這兩日你就留在太廟裏，好生替朕給太後盡孝，等後日祭祀大典開始，你再來主持。”慶帝率先將自己的安排說出來，就是希望能減輕他心中的怨氣。
可，結果，卻不遂他願。
“陛下這是給一巴掌再給一個甜棗？”蕭景辰冷笑一聲，繼續嘲諷道：“高丞相和東宮那位若是知道他們費盡心機，結果這祭祀大典還是我主持，會不會氣得心肺鬱結啊？”
慶帝靜靜地聽著他的百般嘲諷，等他說完後，搖頭感歎：“辰兒，我知道你怨恨我讓你過來替太後守祠堂，我不解釋，可你必須做，還得在明麵兒上做得漂亮。”
高高在上的帝王，麵對自己此生最愛的女人生的兒子，麵對自己最疼愛卻又最無可奈何的兒子，那聲威嚴不已的“朕”說不出口，唯有一聲平常無奈的“我”。
蕭景辰麵無表情，淡淡地嘲諷道：“自然，陛下都拿母妃來威脅我了，我總不能真給老太婆的牌位扔火盆裏吧。”
聞言，慶帝的臉色變得鐵青，麵上剛剛浮起的笑容僵在臉上，眸色沉沉地望著蕭景辰。
“陛下，您還留了南博侯在大殿議事，現在時間差不多了，您該過去了。”
蘇公公瞧著皇帝一臉的不悅，害怕父子再吵架，連忙開口，轉移話題。
“你好生在這兒守著。”慶帝一甩衣袖，壓下心頭的怒氣，瞥了眼消笑意盈盈的蘇湛，指了指外麵，“走吧。”
話落，蘇公公就拉長聲音，尖著嗓子大聲喊：“陛下起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