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蠢而不自知的東西
“哎，八弟，你要理解那群世家子弟渴望能奪得頭籌的心思啊。”
太子笑著淡淡地說，“這前兩年都是五弟派人去請他們，不如今日咱們幾個一起出去瞧瞧他們，也算是給他們一個驚喜和恩典。畢竟，明年這曲水流觴大會在誰家府院舉辦也未可知否，諸位覺得可好？”
太子話落，幾位皇子神情一變。
他們瞧了眼不動聲色喝茶的蕭景辰，又看看似笑非笑的太子，沒有選擇表態。
穆先生從偏廳進來，湊到蕭景辰耳邊，小聲地說了幾句。
蕭景辰聞言，眼神微微一閃，眸子裏閃過一絲絲的意外和驚喜，而後他揮一揮手，穆先生就站到了他旁邊。
蕭景辰抬眸，神色如常地看了眼太子，不輕不重地說，“太子今日的恩典和驚喜怕是送不出去了。”
太子聞言，眼神一變，饒有趣味地問，“哦？不知為何啊？”
“因為世家子弟已經進入府中園林了。”蕭景辰笑了笑，淡淡地說。
“什麽？已經進來了？”八皇子蕭長青聞言，意外地大聲說，“他們會有這等覺悟？”
其餘皇子紛紛笑了笑，沒有吭聲。
倒是太子的臉色不太好。
……
因著南博思銳是先進府的，所以和其他世家子弟隔了一小段距離。
一路上，小斯在前麵帶路，一路往裏，隻見庭院漸深，內有假山平草，花枝淺水，景致頗為精雅，而沿路遇著些婆子，一見有人來了，都是斂聲靜氣地守在道旁，一點不見紛亂。
越走越深，竟是還沒有到詩會大廳，南博思銳不禁有些讚歎於寧信王府的豪闊，這比他們南博侯府奢華多了。
若換作一般的常人，此時初入天家王府，總是會有些心慌拘謹，說不定還不敢多言多語，生怕有些行差踏錯，丟了自己及府中顏麵。
但南博思銳卻不是常人，在現代社會生活了二十多年，讓她身上無由生出些許灑脫之感，更是有一身的傲骨，王權半點都壓不得。
再者縱然這天家之地稀奇尊貴，可她也是大慶王朝戰神的女兒，萬民都會擁護的人，自然也不必妄自菲薄。
所以她一路走著，一路望著，麵帶微笑，全無一絲拘謹，雖然笑容裏依然有幾絲羞澀，但這些羞澀都不過是些掩護色而已。
她看著府中景色，嘖嘖稱奇，路過垂柳時，撫上一撫，踏過淺湖上拱橋時，往水中金鱗望上一望，顯得無比隨意。
她這一路行來的神態，全落在王府下人眼中，這些下人不免有些好奇。
早就聽說了南博家的小姐會是他們的王妃，關於她坊間也有不少傳言。
其中真真假假，無法辨認。
可今日見了麵，下人們隻覺得這張臉沒有想象中驚豔。
而跟在南博思銳後麵的那群人，則是議論紛紛。
言辭間不過是她過於輕狂，有些不知禮數。
許是見議論半天南博思銳也不表態，便當她是個軟柿子，人群中有人的聲音愈發地大了。
“唉，這生得好可真讓人羨慕。”王氏一女尖著聲音，陰陽怪氣地說。
隻是，她一邊嘲諷，一邊眼神卻朝沈允葭看去。
“紫玉姐姐為何做此感歎哪？”人群中有人附和道。
“這有人既無才也無貌，還不怎麽有禮數，僅僅憑借家世顯赫，便可以成為準王妃，難道還不足以引我感歎一番麽。”
王紫玉望了眼人前頭的南博思銳，又滿是誠意地瞧了眼沈允葭，而後，故作不滿地開口。
“紫玉姑娘，雖說南博小姐不算是驚為天人，可也不算無貌。更遑論這詩會還尚未開始，你怎知南博小姐無才，再甚者，這沒有禮數你又是從何處看出來？”
沈允葭見人群中議論紛紛，主動站出來，好心的替南博思銳說完。
“沈姑娘，我……”王紫玉見沈允葭跳出來，心裏有些慌。
難道沈姑娘沒領略到她剛剛的眼神？
可是她之所以出來懟南博小姐，都是因為想借此討好沈姑娘啊。
“小姐，這位沈姑娘怕是來者不善啊。”
阿寧聽到沈姑娘這些明麵上是為她家小姐出頭，可卻不知不覺間又將她小姐辱罵了一番，忍不住出聲提醒。
南博思銳聞言，漫不經心地笑了笑，麵上不動聲色。
“小姐，你曾經說過的綠茶是不是就可以用來形容她？”
阿寧瞧著沈允葭，一臉的不爽，而她那副正義又對沈小姐不耐煩的神情，惹得南博思銳微微一笑。
這小妮子，鑒婊達人實錘了。
南博思銳衝她眨眨眼，昂起下巴，嗯了一聲，神色自若。
“沈姑娘，這論貌，南博小姐不如姑娘好看。論禮教，南博小姐這是第一次來詩會，在場有很多比她資曆更高的人都沒有走前麵，南博小姐憑什麽走在最前麵？至於這有沒有才，等詩會開始後，不就可以分真章了嘛。”
王紫玉為了圓話，也為了叫沈姑娘能賞識自己，絲毫也不顧及今日她這番話會不會得罪南博侯府。
王紫玉話說完後，大家都看了眼南博思銳，小聲地議論起來。
沈允葭見經過王紫玉這麽一說，大家似是都有些不滿對南博思銳的議論漸漸多了起來，不禁感到開心，嘴角微微上揚。
而南博思銳聽到她這麽說，搖了搖頭，心裏不禁感歎：
蠢而不自知的東西。
瞧見沈姑娘嘴角的那抹笑容，王紫玉知道自己做對了，心裏不禁竊喜起來。
雖說南博侯在大慶可謂一手遮天，可他卻不會長久地留在京都。
而沈國公可是皇親國戚，屆時若是沈姑娘肯賞識自己，父親便可以投遞在沈國公門下。
這般想著，王紫玉更加賣力，說起話來也愈發地放肆。
“南博小姐，紫玉鬥膽問一句，你是因為父兄長年不在身旁，又早年喪母，才對禮教這般不重視，還是因著南博侯府的家教如此，南博小姐打小兒耳濡目染呢？”
王紫玉聽著剛剛大夥的爭議大部分都是關於她一個新人卻帶頭走在最前麵，於是她就可著這一點，使勁地薅羊毛。
可是，她還沒有意識到，她後麵到底說了些什麽話。
沈允葭對王紫玉跳出來膈應南博思銳很是歡喜，她自然也能看出王紫玉今日的企圖。
她本想著，若是王紫玉今日真能叫南博思銳吃癟，那把她納入自己陣營也未嚐不可。
可當聽到王紫玉後麵幾句話時，沈允葭忍不住在心裏直道：蠢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