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 來者

  說著,岑沁便要去扶段言起身。


  而就在這時,段言突然自己站起來了,醉醺醺地擺擺手,“無須勞煩岑姑娘,我自己可以的!”


  岑沁不由地怔了怔,便看到他晃晃悠悠地朝著床榻那邊走去。


  岑沁很快便回過神來,怕他摔倒在地,一直跟在他身後。


  沒想到段言即使醉得七葷八素,也還是自己找到了床榻,自己躺了上去。


  岑沁跟著段言走到了床榻邊,見他好好地躺在床榻之上,看上去徹底睡了過去,便打算轉身離開這個營帳。


  就在這時,醉得有些不省人事的段言,突然抬手抓住了她的手腕。


  岑沁垂眸看向他,便見他那一雙醉醺醺的眸子中,蘊著一抹認真還有一絲不易察覺的悲傷。


  隨後,他緩緩地出聲說道:“岑姑娘,在這世上,就隻有你一人知道我的心事和秘密,你可不要.……離開我.……”


  岑沁緩緩地坐在床邊,眉眼間漸漸染上一抹溫柔之色。


  她定定地看著段言,輕輕笑了笑,“傻瓜。”


  段言看了她一會兒,也淡淡笑了笑。


  因為剛剛是強撐著醉意與困意和岑沁說話,段言沒撐多久,不一會兒又睡了過去。


  岑沁靜靜地看著段言熟睡的樣子,不由自主陷入了沉思。


  那天晚上,在斷崖之上的場景,段言和她說的話,又再次在她的腦海中浮現。


  “岑姑娘,這個秘密,在下隻說給你一個人聽.……”


  “你會替在下保密的,對吧……”


  她還記得她那時很認真地點了點頭,說,“我答應你。”


  ——


  段言看著眼前漆黑的夜色,漸漸陷入了回憶。


  “在我十歲那年,娘親生了一場大病,不久便離世了。”


  “我原以為,那是因為娘親身體不好,才沒能扛過那場災病,”段言緩緩地說著,神色一點一點地黯淡下去,“直到幾個月前我才發現,這件事情沒有那麽簡單。


  “那一天,照顧了我多年的奶娘,突然把她隱瞞了很久的事情,告訴了我。”


  岑沁認真地看著他,隻能看到他的側臉,卻能感受到從這張臉上流露出的恨意。


  “她說,娘親在生病之前,得知父親偷偷在外養了外室。”


  “父親當初在求娶娘親的時候,明明答應過娘親不再另娶旁的女子,可他……”


  段言說到這裏,閉了閉眼睛,緩和了一下自己的情緒,又繼續出聲說道:“在那之後不久,娘親便離開了人世。”


  “我隱約記得,在娘親生病之前的幾天,她與父親大吵了一架,”段言眼中的恨意逐漸變得越來越濃重,“而奶娘也告訴我,母親的死得很突然,就像是,有人蓄意讓她在那一天離世。”


  “關於這件事更多的隱情,奶娘卻閉口不談。”


  “沒想到,”說到這裏,段言長長地舒了一口氣,複又繼續出聲說道:“奶娘在告訴我這件事的第二天,她.……,自縊了。”


  岑沁默默地聽著他敘說著這些藏在往事中的秘密,神色漸漸變得複雜起來。


  不一會兒,段言的聲音又再次響起。


  “從那之後,我便知道幾年前娘親的死,並不像表麵看上去那般簡單,也許,她的死並不是意外,也許,”段言語氣沉重地說,“這件事跟父親有關……”
……

  ——


  岑沁從回憶中回過神來,靜靜地看著在床榻之上熟睡的段言,輕輕地出聲說道:“居然把這麽重要的秘密都告訴給我了,不怕我出賣你嗎?”


  然而,回應她的隻有淺淺的呼吸聲,與寂靜的夜中小蟲的低鳴聲。


  岑沁抬手給他掖了掖被子,隨後,將屋子裏的燭火全部熄掉,便起身走出了營帳。


  她剛走出營帳,一道黑影突然出現在她的麵前。


  隨之,一道十分低沉的嗓音落入她的耳中,“殿下。”


  岑沁看清眼前人的臉,瞬間怔了怔。


  他,怎麽會出現在這裏。


  岑沁從怔愣中回過神來,很快便感受到自他身上散發出來的冷意,隨即她低低地出聲說道:“黎,你什麽時候來到這裏的?”


  黎淡淡的出聲說道:“半個時辰之前。”


  岑沁微不可查的皺了一下眉,神色間隨即現出一抹關切,“外麵這麽冷,為什麽不提醒我?”


  黎頷了頷首,神色淡漠的說道:“不知公主殿下和裏麵那位是什麽關係,臣不敢貿然打擾。”


  沒想到多日未見,他還是這個樣子。


  岑沁不動聲色的斂去了麵上的神色,輕描淡寫的說:“隻是一個無關緊要的人而已。”


  黎沉默地看了岑沁幾秒,隨後錯開身繞過她,就要往營帳中走去。


  岑沁下意識的挪了一下腳步,擋在他的身前,麵上瞬間染上了一抹她自己都沒有注意到的緊張,“你要做什麽?”


  “臣隻是想去看看,那人究竟是誰,”黎看著她臉上的緊張之色,眸底的光猛地一沉,隨即出聲問道:“殿下為何如此緊張那人?”


  “他是左相的嫡子段言,”岑沁說著,垂了垂眸子,盡量讓自己的神色看上去淡漠,“我接近他,是為了幫助兄長早日完成他的大業,若是你貿然出現在他麵前,我便可能暴露。”


  黎深深地看了她一眼,隨即緩緩說道:“主上的事情,由臣來做便可,殿下不必插手。”


  岑沁突然察覺到他話的裏有話,連忙出聲問道:“你這話什麽意思?”


  黎警惕的看了一眼四周,隨後靠近了岑沁一些,神色嚴肅地低聲說:“最近,主上打算對乾朝左相出手,讓臣收集左相的一些把柄。”


  岑沁臉色瞬間變了變,隨即不動聲色地看了黎一眼,不解的出聲說道:“可是我聽說,左相對乾朝十分忠誠,且是一個十分刻板的人,他沒有那麽輕易改變自己的信仰。”


  “左相段洪的發妻芙蓉公主早在幾年前便死了,現在左相在乾朝之中沒有其他旁支勢力扶持,”黎神色漠然的說,“而段洪隻有段言一個兒子,坊間都在傳這個兒子不學無術,成不了大器,就算他將女兒送進了宮中,也改變不了段家日漸沒落的事實。”


  頓了頓,黎冷漠的聲音再次響起,“如果左相想鞏固朝中勢力,必然會做些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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