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3章 狠心不顧

  喊不出來,她就拚命動作,對方見她不老實,厲喝了幾聲,腳下的步伐更快。


  顧小西知道自己如果被帶走,就真的回不去了。視線內盡是跌宕起伏的世界,突然間,她看到有一枝不知道從哪裏長出的樹枝盤在牆上,她趁著對方不注意,伸手死死拉住樹幹。


  對方始料不及,正快步走這,一下子就被一股力量往後一扯,整個人摔在了地上。


  顧小西也被摔了,她揪住樹幹,不放手。看著那人還在地上掙紮,忍痛立刻往後跑。


  那人起身注意到顧小西在跑,沒注意到她手裏還有樹幹,獰笑著追過去。


  顧小西嚇得花容失色,跑得更快。沒注意自己的衣角被凸起的樹枝勾住,抵達了樹枝的極限,這時追她的人也盡在咫尺了,她才猛地站定,然後猛地放手。


  被勾住的衣角被撕裂一塊。


  那人隻顧著追她,沒留意眼前,突然視線被一個黑物擋住,他察覺不對想要退開的時候已經來不及。迎麵撞上往回打的樹幹,他整個人直接被掀翻不說,整張臉爆烈般的疼。


  他感覺自己的鼻梁都被打斷了,伸手一摸還能摸到滿臉的溫熱。


  他嘶聲的哀嚎。


  顧小西見那人滿臉是血,知道他傷得不清,她忍住被驚嚇到的心,立刻往回走。回去的時候,連姐已經爬起來了,她立刻跑過去,攙著連姐就往相反的方向跑。


  路上岔路極多,兩人挑著岔路走,以防那人又突然追來。


  跑了很久,找了一個可以躲雨的地方後兩人在裏麵休息,直至雨停。


  伍妙音聽完顧小西的闡述,沉默了許久。她知道顧小西在某些時刻膽子很大,某些時候很膽小,但是麵對這樣的敵我懸殊,她還能這樣應對,已經很不容易了。


  隻是,她還有疑問:“你說的連姐,你是真的認識嗎?我怎麽看你們不像是生活有交集的人呢?你們怎麽認識的?”


  問及這個問題,顧小西的臉色有些難看。她蠕動著唇,欲言又止,看得伍妙音與邢寬更疑惑了。


  最終,她閉上眼,輕聲答:“在監獄。”


  監獄!


  兩人聽聞這個回答,同時一驚,齊齊望著顧小西,眼神很複雜。


  “當時我被靳慕琰誣陷要殺他,所以被關起來了。”


  伍妙音有些歉疚:“對不起,小西,我不是故意要問這件事的。”


  顧小西睜開眼,輕輕笑了,但是那個笑容卻難看之極。


  “如果你們沒有其他事的話,我就先走了。我很累,我想回家休息。”


  “可……”伍妙音看了一眼手術室,才繼續問道:“你不看看他嗎?”


  顧小西搖頭:“我不想。”


  “小西,阿森一聽你出事就跑來了,而且一直在找你。你難道還看不懂他的心嗎?”


  “我是看不懂。”顧小西望著他們,她清楚在他們眼中自己是負了他,但是那又怎麽樣:“我是一個被自己親人拋棄,被自己養母算計,最後還被自己丈夫親手害死的人,我要的不多,心願也小,不過就一個溫暖的家而已。可是,老天不幫我,我付出了一切,換來的竟是我愛的人要我死!”


  伍妙音看著眼眶猩紅的顧小西,知道那件事已然成為了她心頭的最痛,諸多語言也無法紓解那道傷。


  邢寬也是看著他們一路走來的人,知道靳廷森不容易,自然也清楚顧小西有多難。當初他一再的讓靳廷森慎重,卻沒想到還是釀成了這個結局。


  “小西,阿森和你一樣,也是被自己親人拋棄的人,但是他沒有堅強。他很多時候很矛盾,但是我可以確定他從來沒有想要讓你死,那件事真的是誤會。而且,你也清楚,你對他來說有多重要,否則他又怎麽會眼巴巴的趕來呢?”


  伍妙音不忍看到兩人就這麽分道揚鑣。


  “而且,你們不是也有今今了嗎?你真的忍心,他步你們的後塵嗎?”


  “今今?”顧小西的堅定瞬間被這兩個字打敗,她可以不接受靳廷森,卻沒有辦法舍棄今今。


  當初的離開是迫不得已,如今的離開卻是她的強行決定。


  如果以後今今知道了,會不會怪她?


  伍妙音清楚孩子是一個母親的軟肋,所以才對症下藥。見顧小西遲疑了,她繼續勸說:“小西,你可以想你重新開始,也可以不管阿森。但是今今呢?你想讓他知道自己媽媽不要自己,然後在缺失母親的不良環境中長大嗎?”


  顧小西沒有辦法抉擇,捂住嘴哭了起來。


  邢寬見顧小西那麽痛苦,示意伍妙音不要說了,再說下去這必然又會成為她的另一個心結。


  時臻一直站在手術室門口,沒有參與這次的對話。


  顧小西與靳廷森的愛情他一路見證,他明白靳廷森的鍥而不舍,也理解顧小西的心如死灰,他沒有辦法勸慰,隻能將這個重任交給他們。


  而這時,一直亮著的手術室燈終於熄了。


  靳廷森躺著被推了出來,臉色比起先前被送進去時還要蒼白,還要虛弱。


  “醫生。”


  時臻的聲音打亂了這邊的困境,讓三人情不自禁朝那邊走去。


  走到距離靳廷森五步的距離時,顧小西突然醒悟,強迫自己不要上前。隔著這段距離,她看到靳廷森煞白的臉與不正常的紅潤著的嘴唇。


  不知道他突然來的心痛是為什麽。


  “病人的情況現在已經穩定,他是因為心情極度鬱結,而且長期鬱鬱寡歡,心理壓力過重引起的心絞痛。這個病目前來說不算嚴重,隻要病人保持心情愉快,身心輕鬆就沒事了。”


  眾人聽聞到這裏,齊齊放鬆,不嚴重就好。


  “但是,”醫生話鋒一轉:“如果病人還是長期不快,擠壓在心裏的壓力會再度引發這個病症,反複多次之後恐怕就會引起心髒的問題,到時候就說不清後果了。”


  眾人聞言,紛紛正色。


  “好,我們知道了,多謝醫生。”邢寬頷首,送醫生離開。


  伍妙音與時臻送靳廷森進病房。


  顧小西站在原地,聽著醫生的話,心頭很沉,很重。


  之前靳廷森好好的時候,她巴不得他有事,可是真的聽聞他有事,她還是會心疼。


  伍妙音與時臻沒有勉強她同行,是要她自己決定。


  她捂著自己的心口,不明白為什麽到現在自己的心都還在眷戀這份不實際的情意。


  最終,顧小西也沒有去看靳廷森。


  伍妙音站在窗前,看著被夜色籠罩的城市,看著裏麵燃燒著的燈火,隻覺心頭很壓抑。


  “時臻,你說愛情就真的要這樣磨人至深,才算得上是蕩氣回腸嗎?”


  時臻明白她是因為靳廷森與顧小西之間的事情有感而發,上前從後麵抱住她,輕聲道:“不要多想,愛情也有萬千種,不是每一種都如我們這樣。它就像釀酒,同樣的手法,同樣的材料,同樣的步驟,釀出來的味道還是不一樣的。”


  伍妙音明白,返身抱住了他:“時臻,我們永遠也不要這樣好不好?”


  “好。你不是小西,我不是殷總,我們不會的。”


  “恩,那就好。”


  顧小西從醫院離開,兩手空空的走在街頭。無數人與她擦身而過,她毫無察覺。她神色淒惶,臉色蒼白,每個從她身前走過的人,都用著奇怪的眼神看著她。


  她卻渾然未決,故我的前行。


  走到一處陰影盤旋的暗處後,她再也忍不住,蹲下伸抱著自己,低聲哭了出來。


  開始的時候,還是壓抑著的,很快痛苦爆發,使得她嚎啕大哭。


  路人聽聞淒然的哭聲,紛紛側目,但是卻無人上前安慰,這個世界上有著太多的難過與眼淚,每個人都會有自己遭遇的時候,而且如今的社會壓力極大,每個人照顧自己都照顧不過來,不要說去照顧別人了。


  當然也有善心的人,遞給了她一張麵巾。


  她忍著淚接受,然後繼續痛哭。


  不知道哭了多久,直到嗓子都啞了,眼睛也腫了,鼻子都抽不動了,她才停下。這才發現兩條腿已經僵得動不了,她伸手想要找一個借力的地方站起來。


  不想,黑暗之中一隻白皙勻稱的手突然伸了出來,緊握住了她的手。


  “啊!誰——”她的聲音未落,整個人就被一股大力撈起,然後落入了一個溫暖熟悉的懷抱。


  她抬頭掃了對方的臉,溫雋的輪廓,謙雅的氣質,暖暖的眉目,她立刻知道來人是誰了。她無顏麵對他,抬起手遮住了自己的臉。


  “現在才知道遮臉,已經晚了。我已經看到你哭得鼻涕與眼淚混在一起的樣子了,真醜。”


  溫柔的聲音輕輕響起,含著一絲俏皮,讓顧小西慢慢的放下了手,眯著眼望著他。


  “李迦,你怎麽來了?你怎麽知道我在這裏?”


  李迦聞言,眼睛學著她眯著,像彎彎的弦月,答:“我就是知道。”


  顧小西微微色變:“你不會是……”


  李迦一猜就知道她想到什麽了,微惱的叱道:“胡說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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