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5章 長夜漫漫
吃飯的時候，葉茜的媽媽還幫她夾了菜。葉茜的爸爸還很客氣的說，葉茜性子比較急，如果以後在工作中遇到了難題，還希望她多幫襯一下葉茜。
顧小西看著被幸福包圍的葉茜，滿心羨慕，同時又滿心的悲傷。
自己是孤兒，是她媽媽撿回來的棄兒。沒有父母，沒有家，唯一跟她有血緣關係的隻有她的今今，可是她卻陪伴不了。
心至此處，悲從中來。
可是她不能失禮，隻能微笑的熬著。
好不容易撐到飯後，她找了個借口去了一趟衛生間。
望著鏡子裏的自己，淚水便這麽悄無聲息的流了下來。
眼看自己就要撐不住，她逼著自己鎮定下來。
為了快刀斬亂麻，她立刻聯係了訂票的航空公司後，想訂今晚返航的飛機，可是卻被告知機票告罄，最快也隻有明早七點。
她毫不猶豫就預定了。
定好了機票後，她才走出去。葉茜的爸媽出去散步了，葉茜一個人坐在客廳。
“茜茜，我今晚想出去住。”
葉茜疑惑：“怎麽了？你是怕我爸媽會知道你的身份嗎？你放心，我不會讓她們知道的，而且他們不會亂說的。”
顧小西搖頭：“不是，我隻是覺得很拘謹，不自在。我想出去住，這樣我能更自在。”
葉茜知道自己改變不了她的決定，便答應了：“小西，我陪你出去住。”
“不用，我一個人沒事的。”
“不，這一分開，誰知道我們又得多久見不到了！況且，你在這裏用你的身份證登記肯定會被查到，我跟你去還可以幫你掩護。”
葉茜的話有道理，顧小西遲疑了一下後，就答應了。
在告別了她父母後，顧小西與她一起從家裏出去。為了明天能順利離開，她們特意去的機場附近的酒店。去的時候，正好還留下最後一間，她們立刻辦理入住。
這裏距離機場很近，她們站在窗前都能看到那些起起落落的飛機，以及正在忙碌的修檢飛機的工作人員。
迎著夜風，滿目都是逃不開的黑暗。
葉茜遞給了顧小西一罐啤酒：“來點嗎？”
顧小西望見後，忍不住笑了：“我在外麵最先學會的就是喝酒。”
說著，她就扯開了蓋子，與葉茜撞了一下，兩人就著夜風，呼呼吞了兩口。
啤酒不辣，但是澀的感覺卻很長。
顧小西回味了一下，覺得不錯，又喝了一口氣才趴在窗沿上，望著外麵那片黑壓壓的夜空。不知道是這裏的光汙染嚴重，還是四周的燈光太亮，她一顆星星都看不到。
“茜茜，你知道嗎？我在那邊可以看到滿空的星星，可是在這裏卻一顆都看不到。”
葉茜聽著她的話，抬頭去看夜空，果真是一顆都看不到。
“小西，我舍不得你。”
顧小西聞言，側枕著手臂望著她：“我也是，我還舍得不我的今今。”
葉茜湊過去，也枕在了她的手臂上：“小西，你考慮過以後回來嗎？”
顧小西輕聲笑了一下：“我不知道，我現在就是想逃開這個地方，逃開那個人。以後的事情，我想不到，也不敢想。”
葉茜見她仍然沒釋懷心結，支起頭，伸手拍了她的肩膀一下：“小西，雖然我很討厭靳廷森那麽對你，可是小西，我也能夠看得到他對你不是一點真心都沒有。”
顧小西搖頭，打斷：“茜茜，不要說他，我當初就是被他偶爾流露出的真情所迷惑，才將自己逼至了這個地步。我回不去，他改不了，我和他這一生都不可能在一起。”
“可是，你還愛著他。”
葉茜的這句話，讓顧小西錯愕了。
隨即她迷離一笑：“愛又怎麽樣呢，遲早都會淡的。”
葉茜看得出，顧小西是鐵了心要放下他。
“好，不管你做什麽決定，我都支持你。天下男人那麽多，肯定會有一個人會懂你，惜你。”
顧小西用力的點頭：“對！茜茜，你也是，肯定會遇到你的真命天子的。”
說到這個，一直都膽大的葉茜突然間有些扭捏：“小西，我覺得……我可能……”
她的欲言又止，連連暗示，讓顧小西驚喜的側過頭，她是從情愛走出來的人，隻是一眼就能看出葉茜紅鸞星動。
“你遇到了？”
葉茜羞澀的別開頭，看向漫漫夜色：“我也不知道是不是，但是我覺得我每次看到他，心跳都很快。”
顧小西將頭靠過去，枕在她肩上：“茜茜，不著急，細水長流，一切順其自然。如果他是你的，你一定會幸福的。”
“嗯，我這麽認為，如果他也喜歡我，肯定會有所表示的。”葉茜點頭。
兩人又碰杯。
因為第二天要趕機，顧小西喝了一罐啤酒後就沒喝了。洗澡出來時，本打算讓葉茜去洗的，哪知走出來後卻見到她躺在床上睡著了。
她伸手幫她蓋上被子，脫了她的鞋，將她搬到裏麵的位置才走到外麵去吹頭發。
吹好頭發後，滿室的安靜。
夜色加深，外麵的燈火在這片安靜中愈發明亮。
她倒了一杯水，坐在客廳，默默沉思。
同一時間，與時臻呆在家裏的伍妙音在看了手機無數次之後，推了一下正在電視的他：“小時臻，你給我打個電話呢，看看我的手機是不是壞了。”
時臻低頭看著躺在自己腿上的她，伸手拿過了她的手機：“你今天已經看了很多次手機了，你在等什麽？”
伍妙音見手機被拿走，伸手拽住了他的手，阻止他：“別拿走，我在等電話啊。”
時臻臉色一沉：“誰的？”
伍妙音見他板著臉了，開心一笑：“小西的啊。”
“夫人！”時臻驚訝，後知後覺想起先前兩人說過的事：“你真的給夫人打電話了？”
“當然了。”伍妙音立刻坐了起來，繪聲繪色的跟他說了自己跟顧小西的通話過程，然後言之鑿鑿的說：“我肯定顧小西會很擔心，一定會想要過來的。但是好奇怪，我一直都沒接到她的電話。”
時臻失笑：“雖然夫人很著急，但是你不要忘記了。這裏不僅是有她的孩子，還有殷總，你覺得她得用多大的勇氣才能讓自己來這裏。”
伍妙音瞪著他：“你不知道孩子對女人來說，有多重要。”
時臻聞言，挑起眉湊近她，鼻尖相抵，曖昧攀升：“我的確不知道。不如，你讓我見識見識？”
伍妙音看穿了他的意圖，立刻扔開了手機，一用力將他壓在了沙發上：“好啊，樂意之至。”
一股風從窗戶縫隙鑽了進來，卷起了垂下的窗簾，擋住了滿室的旖旎。
深寂的夜色下，白日如庭市的醫院此刻也陷入了沉睡。一盞盞燈火在夜色下鋪開，連成一片暖暖的燈流，喚醒著城市的未眠者。
靳廷森陪同今今小睡了一陣，很快又醒了過來。
望著窗外濃黑的深夜，他披上了外套，輕柔的抽回了被今今枕著的手，輕步走到了窗前。
清風細撫，淺淺涼意在他棱角有致的臉上鋪開，絲絲縷縷的滲入皮膚，蔓至心頭。
曾經他徘徊黑夜，找不到回家的路。卻有人倚坐陽台，盼等他的回歸。
曾經他夢魘驚醒，情緒無處安放。卻有人緊抱住他，告訴他不怕她在。
可是如今他重度徘徊深夜，噩夢連連，卻不會有人等著他，抱著他，告訴他不怕。
無數次，他在問自己，如果當時自己多解釋一句，或者將她牢牢保護好，今日是不是會有不一樣的結局。
然而事實不可改，犯下的錯無法挽回，嵌在心底成了不可觸摸的痛。
這種痛滲入骨髓，碾斷心魂，讓他欲生欲死。
痛苦難耐之際，他隻能一遍又一遍的念著那個名字。
“小西……”
淩晨時分，顧小西猛然從淺眠中驚醒。因為動作過大，她直接從沙發上翻了下去。疼痛讓她徹底清醒，她瞪著眼看著四周，發現自己還在酒店的房間後才鬆了心弦。
她伸手摸了一下臉，摸到了一臉的淚。
看來，剛剛是自己做夢了。
她夢到先前與靳廷森去澳門救媽媽的事情，夢到靳廷森為了救她擋住了一顆子彈。那顆子彈沒有打在他的手臂上，而是直接貫穿了他的心髒，讓他滿身是血的死在了自己的懷中。
她哭得聲嘶力竭，險些跟著他一起去了。
但是今今又突然出現，拉著她的手讓她不要扔下自己。
整個夢很錯亂，卻做得她心驚肉跳。
去衛生間洗了個臉，她沒了睡意。看了一下時間，才三點。
整個天地都在沉睡，四周一點聲息都沒有。
她打開了電視，卻又擔心吵到裏麵的葉茜，將電視的聲音關了，看著無聲電視。
這是她之前經常做的事，想要打發時間，又不想被吵，便是這樣消遣著時間的。
隻是那時，她是為了等靳廷森。
而如今，卻是為了消磨自己的精神。
意識慢慢被放空，她整個人才從某種緊繃中慢慢被放鬆。而放鬆下來後，接踵而來的就是睡意的席卷。
渾渾噩噩的撐了一會兒後，她再度跌入了夢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