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0章 買醉

  時臻見靳廷森這一次竟然自己說不,愣在了原地。


  一時間空氣再度凝固。


  許久之後,靳廷森才壓製住了情緒。從監控室走了出去,走到藍天白雲下,看到飛機飛過的那排氣流漂浮在頭頂,他這才吐出了一口氣。


  隻要她活著就好,來日方長,來日方長……


  時臻見靳廷森抬頭看著天空,也跟著看了看。還沒看出什麽時,餘光瞥見前麵那道很應毫無預兆的往後倒來,他臉色大變,立刻驚慌撲救:“殷總!”


  守在一旁的保鏢見到這一幕,紛紛大驚失色的湧上去。


  時臻接住已經昏厥過去的靳廷森,立刻對四周的人吼道:“叫救護上車!快叫救護車!”


  霎時間,沉靜的機場陷入了混亂。


  已經飛到天上的私人飛機內,躲過了時臻的檢查後,李橈就讓開把顧小西請了出來。


  李檬看到顧小西,懊惱的別過了頭,一副不願再跟她有交集的表情。


  李迦卻一臉笑容,因為笑得開心,所以蒼白的臉上也多了些血色。


  “小西,委屈你了。”


  顧小西搖頭,因為過於緊張後背全是汗。她脫下了外套,露出了裏麵的連衣裙。


  李迦見她臉上還有汗,抽了一張抽紙,遞給她:“擦擦吧。”


  “謝謝。”顧小西柔聲回答,接過後開始擦臉。


  擦著擦著,臉上的偽裝就被擦掉了,露出了她原本的麵目。


  一張素淨白皙的小臉上,鑲嵌著如黑曜石般的大眼睛,縱然裏麵已經流過無數淚水,湧現過無數失望,但是那雙眼睛依舊明淨如洗,絲毫不染雜質。


  李橈不認識顧小西,坐在一旁,疑惑的看著她。之前覺得她長得不好看,現在看起來順眼得多。見李迦與顧小西似乎很熟,他便問道:“殿下,這位小姐是……?”


  李檬正要說顧小西的身份,卻被李迦肅清聲音的咳嗽聲阻止。


  她還要說,去被李迦搶了先。


  “叔父,這位是我的朋友,顧小姐。”


  顧小西聽聞李迦介紹自己,這才轉身看著李橈。對方的麵目很嚴肅,看得出平日肯定很正經。但是他也有著和李迦相似的神態,雖然不如李迦溫和,但是也有著柔軟的眉目。


  李迦見顧小西看著李橈,繼續介紹:“這是我的叔父,我們的國之棟梁,李橈將軍。”


  顧小西立刻問候:“將軍好,很抱歉,打擾你們了。”


  李橈沒將顧小西聯想到靳廷森的太太,而且他也不清楚李迦與顧小西以及靳廷森之間的糾葛,所以對她還算客氣。


  隻是他不明白。


  “顧小姐,您為什麽要跟著我們離開菲彼得王國呢?”


  這個問題,把顧小西問住了。


  李檬見顧小西圓不了謊,冷眼旁觀。


  李迦見李檬不幫腔,自己便接了話:“叔父,小西是我帶過來的。之前我出事,她一直在暗中幫我,所以才會跟著我們一起走。”


  李檬見李迦還是要幫顧小西,哼了一聲,不說話。


  顧小西見李迦還是這麽幫自己,很是愧疚。


  李橈聽了李迦的話,沒有懷疑,立刻舒展了自己那張嚴肅的臉,說道:“多謝顧小姐為我們殿下奔走。”


  “將軍客氣了,這本來就是我該做的。”顧小西受之有愧。


  李橈卻當她是客氣,爽朗的笑了笑後沒有再說。


  李迦一行人這一路被折騰,此刻好不容易安全了,都覺得疲累。沒說一會兒話,便各自睡去。


  顧小西沒有睡意,主動擔當起了觀察四周的守衛工作。


  眼看離靳廷森越來越遠,離今今也越來越遠,她不禁悲從心來。可是她又不敢在這裏哭,隻能死死壓抑。


  但願,自己做的一切決定都是正確的。


  是不會後悔的!


  夜晚降臨,天地仿佛披上了一件夜行衣,四周看起來都是那麽的密不透風。


  細微的夜風柔和的穿梭在街道,吹過了許多人家的陽台,卷走了那片沉滯。


  夜晚是安寧的,同時夜晚也是喧囂的。


  那種喧囂是用來填補內心另一個世界的空虛的,所以屬於一種與生命對立的極致。


  伍妙音一改之前的端莊,穿著一身玫紅色緊身短裙,披散著長波浪卷發,搔首弄姿的走在人群中。五光十色的燈光打在她身上,勾勒出一陣魅惑的色彩,引得每個路過的男人都對她遐想翩翩。


  “美女,一個人嗎?”人群中一個酒場老手主動搭訕。


  伍妙音妖嬈的眉目一挑,似挑釁似不屑看著他:“是一個人,又怎麽樣?”


  那人自覺魅力無窮的撩了一下自己的衣領,邪笑:“那喝一杯唄!”


  伍妙音不屑的切了一聲,隨即朝著樓上走去:“我對你的酒沒興趣。”


  男人還想糾纏,但是還沒來得及,就見到一個身穿白色襯衣,一臉清俊的男人從上麵走下來,直接摟住了伍妙音的腰。同時那雙看似溫和,實則犀利的眼睛狠狠的盯了他一眼,讓他自覺止步。


  “小時臻,你來接我啊!”伍妙音勾住男人的肩,笑著靠在他肩上。


  時臻沒有再看那個想要糾纏伍妙音的人,直接攬著她往上走:“嗯。”


  那人見美女有主,而且還是樓上貴賓廳的人,沒有再自討沒趣,聳肩後就離開了。


  伍妙音看著與下麵魚龍混雜截然不同的二樓,一個個黑色包廂在暗啞的燈光下像是一個個不敢打開的潘多拉盒子,不禁疑惑:“你竟然會來這種地方,我倒是有點對你刮目相看了。”


  時臻軟了眉目,解釋道:“不是我要來,而是殷總在這裏。”


  伍妙音聽聞,不禁蹙眉:“他不是自己讓李迦他們走的嗎?為什麽現在還來這裏買醉?”


  她一直在處理別館善後的事,而且沒有跟靳廷森再接觸,所以並不知道顧小西的事。


  如果不是今晚時臻讓她來,她還抽不開身來關心他們呢。


  時臻輕輕歎了口氣,答:“殷總是在難過,夫人還是跟著李迦他們走了。”


  “夫人!”聽聞這個稱謂,伍妙音一下子止住了步伐,驚疑的看著他:“你說的夫人,是指顧小西?”


  時臻忘記她不知道了,這才拍了拍頭,解釋道:“忘記告訴你,夫人沒有死,而且還回來了這裏。隻是她不願意留下,所以又偷偷跟著李迦他們離開了。”


  “那你沒攔住嗎?靳廷森還舍得讓她走!”


  “殷總當然不舍得,隻是知道的時候已經太晚了,而且李迦他們很狡猾,還刻意隱瞞了夫人的行蹤,所以連一直盯著他們,反複檢查的我都沒看出來。”


  說著,兩人重新往前走,走到最裏麵的一件有著密碼鎖的房間才再度止步。


  伍妙音放開了環住時臻腰的手,早有預料的說道:“這麽說,靳廷森現在是在買醉,想要麻痹自己了。”


  時臻點頭:“他之前承受不住夫人離開的打擊昏過去了,但是在醫院一醒過來就出院了。我費了好些勁,才知道他在這裏。我之前也勸過了,但是他不聽,已經喝了兩個小時了,我擔心他身體在吃虧,所以才讓你來。”


  伍妙音懶懶一笑:“我可不保證我一定可以,畢竟這件事是他的心病。”


  時臻見伍妙音這麽說,沉重點頭:“我們盡量勸吧。”


  說著,他就抬手輸密碼。


  但是沒想到門剛打開,一身黑衣的靳廷森就麵無表情的站在了後麵,發覺門口有人,他也沒抬眼,而是直直的從門後走了出來。


  “殷總,您要去哪裏?”時臻見他神色不對,立刻詢問。


  伍妙音也幫腔:“阿森,發生的事我都知道了,但是你聽我說,你不能……”


  靳廷森看也不看他們,目光浮在紅綠交映的燈光中,無處依靠。


  “我沒事,我想回去了。”


  低低的聲音在喧沸的音樂中,顯得柔軟無力。


  “阿森,你要回哪裏?”伍妙音第一次見到這樣的靳廷森,心裏有些無所適從。


  時臻見過歇斯底裏的靳廷森,也見過痛苦至極的靳廷森,更見過狠厲發狂的靳廷森,可是唯獨沒見過這樣平靜無恐的他。


  這樣的他比起那種宣泄著情緒的他,更為可怕。


  靳廷森從兩人中間走過,聲音依舊是低低的:“我回靳家。”


  時臻見靳廷森已經走下了樓梯,焦急的看著伍妙音。


  伍妙音凝著眉對他說道:“你先去取車,我跟他一起走出去。”


  “好。”


  聒噪的音樂仿佛是潺潺流水,直直往耳朵裏麵鑽。


  靳廷森走在五光十色的舞池中,路過一張又一張陌生的臉,他的心感到了前所未有的空寂。


  在舞池中,有的女人注意到了俊美的他,想要搭訕。但是在他身前蹭了幾下,他都沒反應,她還想得寸進尺的撩撥時,伍妙音蠻橫的衝了進來,橫在了她與靳廷森之間。


  那個女的妖媚一笑,隨即離開。


  伍妙音見靳廷森還麻木的走著,看不過去,拉著他就朝門口衝。


  站在門口時,一股清冷的夜風正好刮來,吹得麻木的靳廷森打了一個冷戰。


  他沒有焦距的眼睛不帶情緒的環視四周,這些地方是他和顧小西沒有來過的,所以沒有回憶。


  也就沒有那份碾心的疼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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