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3章 沉海
靳廷森見邢寬失手,眸色陰了下去。邁步朝靳慕琰走去,邊走邊接住邢寬的槍,揚手瞄準了靳慕琰。
即將扣下扳機的時候,靳慕琰眼疾手快的將顧小西橫至在了身前,一邊冷笑,一邊後退。
他想要阻止自己的手,卻已經晚了。
刺目的銀光宛若火蛇驚醒了想要逃命的靳慕琰,也刺痛了顧小西的眼。
她呆呆的看著腳尖冒煙的彈孔,聲音藏著痛楚:“靳廷森,你真的想讓我死?”
靳廷森語塞,一股酸楚哽在了喉嚨。
靳慕琰見他們兩人又鬧起來,背倚著欄杆不走了,得意的冷笑:“靳廷森,你現在後悔來得及。”
靳廷森沒有說話,隻是再次舉起了槍,瞄準他。
可惜,顧小西被他當作了人性肉盾,因此他隻能執槍站著,不敢亂動。
邢寬手腳並用從高台上滑下,見雙方又陷入了僵持,而且靳廷森與顧小西之間也出現了誤會,這才出聲穩住局勢:“靳慕琰,你想要離開,我們可以慢慢商量。”
“商量,你以為我還信你們嗎!快給我準備一條船,不然我就是死也要拉上她!”
邢寬收斂了眉目:“勸你不要自行斷了退路,現在你就是想離開也不可能,難不成你還想遊回去。”
邢寬的話,讓靳慕琰側目去看了一下外麵,海水在船邊咆哮,撞擊在船身上,卷起了朵朵白色浪花。
但是他卻毫不懷疑,那些浪花足以將自己撕得五分五裂。
情急之下,他也軟了態度,:“靳廷森,你先放下槍!”
靳廷森扣緊了槍托,不肯放下。
邢寬伸手蹭了他一下。
靳廷森這才慢慢放下。
“給我一艘船,隻要我上船,我就會放了她。”靳慕琰再次提要求。
“做夢!”不等邢寬開口,靳廷森再度否定了靳慕琰的要求。
顧小西一直看著靳廷森,見他放下了槍,嘴角露出譏嘲的笑。
靳廷森的眸光不變,用著很沉靜的語氣告訴她:“小西,我一定不會讓你有事的。”
“你看看現在,你覺得我是沒事的樣子嗎?”顧小西忍不住挖苦他。
靳廷森眸光一痛,被反駁得啞口無言。
邢寬見兩人這種情況還能吵架,無奈的搖頭,隨即對靳慕琰說道:“你的要求,我們可以答應,但是需要時間。”
說話間,他已經暗中對藏在底層的自己人發出了號令。
“你說話不算數,我要靳廷森自己說。”靳慕琰不肯被敷衍。
邢寬回頭一邊暗示靳廷森,一邊對他說:“你先答應他。”
靳廷森覺得無比憋屈,偏偏眼下發作不得,看著顧小西猶如生人的臉,沉痛的點了頭。
邢寬走到欄杆前,對下麵一直等待命令的手下吩咐去備一條船。
很快,一輛快艇被放置在了貨船的旁邊。
邢寬自覺的站在原地,指著外麵對靳慕琰道:“船已經備好了,不信你自己看。”
靳慕琰沒有懷疑,小心的往外麵看。
脖子剛伸出去就被一隻手掛住,對方的力氣太大,仿佛要將他拉下去。他不得不放開顧小西,抓住欄杆跟對方對抗。
靳廷森見靳慕琰放了手,立刻往顧小西那邊衝。
然而,這時意外再起。
一直平穩行駛的船,突然被過大的浪頭打中,整艘船劇烈的顛簸了一下。
與下麵抱著自己的脖子僵持的靳慕琰措不及防一下子栽了出去,半個身子探出去時,他本能的放開手往後一撈。
當時的顧小西還沒緩過氣,被腳下的地麵彈了一下,失去平衡。整個人不由自控的往後跌,正巧被伸手一抓的靳慕琰抓住,毫無掙紮的就仰麵往下跌去。
靳廷森見顧小西往後跌去時,就伸了手。
哪知慢了一步,指尖落空。
眼看顧小西的身子滑出了欄杆,朝著宛若張口巨獸的海麵墮去時,再也忍不住,悲慟出聲:“小西!”
顧小西往下墜著,靳廷森那痛極悲心的麵目映入了她的眼底。身子在不斷墜落,她的耳畔盡是呼呼風聲,她伸手想要觸及那張布滿痛苦的臉,卻觸及到一掌冰冷至極的空氣。
靳廷森趴在欄杆上,眼看顧小西如脫離枝頭的花般徐徐落下,隨即被卷起的浪頭覆蓋,拉入了海水。
衝動的攀住欄杆,縱身就要往下跳。
卻被邢寬眼疾手快的拉住:“阿森,不要衝動,我已經派人下海了,你先不要著急下去。”
靳廷森沒有說話,猛力的推開他,作勢又要往外跳。
邢寬見狀,再度抱緊了他的腰,大聲吼道:“靳廷森,現在風浪正大,你不能下去!”
“放手!”靳廷森宛若瀕臨死亡的野獸,嘶喊著。
邢寬不放:“就算你要殺了我,我還是不能讓你下去。”
靳廷森推搡了幾次之後,無力的扶著欄杆重重喘息。
邢寬見他沒有反抗了,卻還是不敢鬆手,勸慰道:“你不要著急,她不會有事的。”
靳廷森聽不進邢寬的安慰,目光直直的盯著吞噬了顧小西的海麵。
發生在國會大樓的事情,雖然已經有意鎮壓,卻還是沒能完全壓製住。聞風而至的記者堵在了國會大樓門口,要求采訪王室,卻被公共部門婉拒。
但是什麽消息都沒有掌控的記者不甘離去。
在國會大樓門口守了一下午,一無所獲。
就在他們準備撤離的時候,突然見到一群武裝部隊從國會大樓裏麵衝出來,肅容踏上了武裝車,隨後朝著一個方向疾馳而去。
記者雖然不清楚發生了什麽,但是也嗅到了一絲不同尋常的意味,立刻上車跟上。
浩浩湯湯的隊伍,隨之來到了臨江碼頭。遠遠的,記者們就看到了原本裝滿了貨物的碼頭被清空,由一輛接一輛的軍用車代替。
“這是發生了什麽事?”記者走下車,瞠目望著眼前的大陣仗。
其他記者也被震懾了,半天說不出話。
正當他們舉著相機準備采訪守在外圍的軍人時,卻被對方強行驅趕到了十米外的地方。
記者拿起話筒追問軍人:“這裏發生了什麽事?您能給我們透露一點嗎?”
“機密。”對方冷淡出聲,餘光瞥見其他人還想越界,直接拔了槍:“如果擅闖,那我們有權將你擊斃。”
被警告的記者立刻僵住,擊斃!
這是多嚴重的後果!他們很清楚,所有人都愣住了,呆若木雞的站在原地。
等到軍人離開之後,記者群內才發出一陣私語聲。
蕭離稍晚些才到,在外麵下車之後,他一路暢行,由外圍走至停靠在碼頭的快艇上,一路狂飈後才抵達停在百米外的貨船上。
人滿為患的貨船邊上坐著一些剛從水裏出來的蛙人,因為已經快要入夜,四周拉起了警戒線,不讓其他船隻入內。
他從船邊一直往上走,直至走到第三層的船頭,才見到鼻青臉紅的邢寬躺在地上直喘氣,而他的旁邊衣衫不整的靳廷森正靠著欄杆,半坐半躺的休息。
看起來,兩人是狠狠較勁了一番。
然而他還沒走過去,就被一道泣聲的呼喚絆住了腳步。
他回眸看去,隻見蕭沁躲在一處陰暗的角落裏,一臉驚懼的望著他。
他微微變色,挪身到蕭沁身前,她像是被嚇到了,一張笑臉慘白慘白的,而且還在發抖。
“怎麽了?我不是讓你離開嗎,怎麽你又回來了?”
“哥哥。”蕭沁自從看到顧小西墜海之後,就一直不敢出去。
之前她是想要顧小西死的,但是卻不是這樣的死法。
更沒想到,靳廷森竟然發了狂。
如果不是邢寬一直在阻止和安撫著他,她恐怕都不能活著到現在了。
“別怕,會告訴我發生了什麽?”蕭離雖然想要寬慰自己的妹妹,可是眼下最緊急的事情是靳廷森。
莫名其妙他就強行調配了那麽多人過來這邊,引得整個內閣都震動了,也引得記者都聚集在了這裏,一旦解釋不好,就要前功盡棄了。
“我……我……”蕭沁磕磕巴巴的不敢說。
蕭離見狀,忽然猜到了一二:“你是不是參與了靳慕琰的事情?”
蕭沁沒想到蕭離一下子就猜到了,畏懼的點頭。
蕭離心頭一沉,恨鐵不成鋼的罵道:“你真是不讓我省心,現在好了,這件事解決不好,我和你都要為這件事陪葬!”
蕭沁錯愕:“為什麽!”
她一直知道哥哥是靳廷森的左膀右臂,深得他的倚重,從未想到過有一天他還會為了某人而陪葬。
蕭離見蕭沁還一臉不解,放開她後拉著她往外走:“走,跟我去見他。”
蕭沁聽聞後,一下子反抗:“不!哥哥, 我不能過去!我不能!”
如今的靳廷森太可怕了。
“走!”蕭離卻很堅持,連拖帶拽的將蕭沁從裏麵拉了出去。
邢寬陽麵躺著,渾身像是被拆卸了一般疼著。見蕭離出現了,他有氣無力的說道:“你小子終於來了。”
剛說完,又看到了蕭沁,當即冷笑:“這次,你恐怕護不住她了。”
蕭離聽聞邢寬的話,沉下去的臉色倏地又變,走到了靳廷森麵前,躬身道:“殿下,對不起,這件事是阿沁的不是,要殺要刮悉聽尊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