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一直在一起
因為化妝舞會要晚上才會最好玩，兩人出去之後找了一個幽靜且不起眼的地方喝下午茶。這裏離歡樂園不遠，往來著一些跟他們一樣等待晚上再進去玩的人，每個人的臉上都帶著麵具，所以靳廷森的一張黃金麵具就不那麽起眼。
顧小西沒有帶，將麵具放在桌上，側頭望著往來的人群。
為了曬太陽，她堅持坐在外麵。
靳廷森拗不過她，隻得答應。
大片的陽光從上方罩下，灰白的地麵被鍍上了一層金光。咖啡廳的外麵有著一小片的綠色植物，用來隔絕灰塵與喧囂的。
而且為了將這裏裝飾得更有生氣，以及文藝，咖啡廳外牆上還有一些蔓藤，蔓藤上偶爾交纏著幾朵開得正好的玫瑰，很是雅致。
雖然這家咖啡廳也是比較好的了，但是在靳廷森的眼中它依然處處是敗筆。
隻是見顧小西享受得愜意，他也就安靜的閉嘴了。
見顧小西一直盯著外麵的人群看，他放下咖啡杯，淡聲詢問：“好看？”
顧小西雖然在看人，卻沒有失神。聽聞他的詢問，立刻回頭：“我在看走過的人，要麽就是好友相伴，要麽就是一家人出來，有些羨慕。”
靳廷森聽聞他的話，不禁想起了之前她被她母親掃地出門的那一晚。心念一動，他強調了一句：“我是你丈夫。”
顧小西一怔，丈夫。
對啊，他是她的丈夫，所以也算是……親人嗎？
“靳廷森，我們會一直在一起嗎？”
聽聞這句問話，靳廷森藏在麵具後方的眼睛微微一垂，一直是多久？
目前來說，他希望能天天看到顧小西。
“你這樣希望嗎？”他不敢說出一輩子的承諾，想從她身上找勇氣。
顧小西聽聞他的反問，驀地收回了視線。目光在往來的人群中漸漸失了焦：“我不知道該不該期待這種‘一直’，我害怕這份期待被打破。”
靳廷森聽後一愣，隨即彎唇，他們兩個人還真是像！
同樣的沒有家，同樣的孤苦伶仃，同樣的缺少勇氣。
國會大樓，靳慕琰處理完事情坐在辦公室，手指在桌麵上輕輕的敲著，眼睛卻一直在看外麵陽光傾瀉的天空。
一雙溫潤而清透的眸子，染著一份迷思，深鬱而困惑出神。
最近經常想起那晚顧小西冷冷看著他的樣子，之前的顧小西膽小、唯喏、沒有存在感，但是隨著她與靳廷森之間的互動愈發頻繁，以及他發現了她跟殷禦宸之間的某種曖昧關係後，他對她的看法有了改觀。
本以為這就是她最大的改變，卻沒想到她竟然還有可塑之處。
他對她感了興趣，同時也對她頗為忌憚。
因為如今的顧小西不是那個無依無靠的浮萍，如今她和殷禦宸之間關係不明，這一點就足以讓自己不能為所欲為的除掉她。
萬一牽動了殷禦宸那邊，自己就要腹背受敵了。
這不是他想要的。
可是如今她還出現在了公眾的視野，口碑越來越好，如果她真的要跟靳廷森站在同一條線上來對付他，他還真會是放不開手腳。
加上現在的靳廷森正在逐漸蘇醒，他很清楚一旦靳廷森真正的蘇醒，他的反撲絕對會讓自己敗得一塌糊塗。
不行，不能讓他們聯合在一起！
必須分化他們！
可是該怎麽做呢？
他輕輕呼出一口氣，最好的辦法是先讓顧小西來亂了整個局。
可是又該怎麽讓她出頭呢？
所有的問題似乎又回溯到了最開始的那一個，果然顧小西才是最好用的棋啊！
看了看時間已經四點了，差不多可以下班了。今天靳廷森沒出去，顧小西也在家。或許自己應該回去看看。
想著，他便拿著車鑰匙走出了辦公室。
開車回到沈家，剛走入客廳就望見管家從裏麵走出來，他看了一眼四周，隨即問道：“管家，今天二少爺和二少夫人在家沒？”
“大少爺。”管家聽聞他的詢問後，搖頭答：“沒有，二少爺帶著二少夫人出去了，還說今晚不會回來吃飯。”
“哦？”靳慕琰驚訝，從什麽時候開始他們兩個人竟然那麽恩愛了：“他們是一起出去的？”
“是。”管家沒有起疑心，隻當是尋常的詢問。
靳慕琰微微抿唇笑道：“我知道了，母親在家嗎？”
“太太也不在，今晚她有聚會，說晚點回來。”管家低頭回答，說完後又追問：“大少爺，今晚您想吃什麽？”
沒想到大家都不在。
靳慕琰有些失望，揮手道：“你看著弄吧，我都可以。”
“是，少爺。”管家點頭，而後離開。
吃過晚飯，靳廷森坐在客廳看新聞，正好看到新聞報道著歡樂園的事，一個鏡頭拉過，他原本遊離的目光驀地一定，隨即彎唇笑了起來。
不再聽主持人的話，他起身走到門口，拿著車鑰匙就出門了。
管家聽聞外麵有汽車啟動的聲音，連忙追出來，卻見靳廷森已經駛出了大門。
夜色如同一張大網，將天地牢牢籠住。在萬物都被黑暗侵吞的時候，歡樂園就成為了一片灼目的樂土。
斑斕的燈光聚集在夜色下，形成了一片燦爛的光華。人群的歡呼聲從光華中滾滾發出，將夜的寂靜打破，喧囂哄起。
動感的音樂鼓噪著眾人的耳膜，撩撥著眾人的心弦，讓人隨著節奏放肆搖擺。
顧小西長那麽大，從未進過酒吧，自然沒有聽聞過那麽勁爆的音樂。
看著四周的人都瘋狂熱情的扭動著，她適應了好一陣才放開。
但是她身旁的人卻駕輕就熟的律動著，修長的身影在人海中巋然不動，就算四周的人如潮水般壓來，他也能將顧小西牢牢護著，不讓她跟自己走散。
鼎沸的人聲讓他們無法開口交談，但是他們緊緊相扣的手卻彰顯了兩人內心最真實的感受。
一曲動感音樂停止，一支突兀而柔和的曲子旋繞在人群中。
前一刻還動感四射的人立刻放緩了步伐，以一種極為對立的華爾茲開場。
顧小西之前太過放鬆，導致現在沒有力氣。
趁著音樂不高，她捏了捏靳廷森的手。
靳廷森俯身側耳，讓她可以貼著自己的耳朵說話。
“我們去休息一下吧。”她氣喘籲籲的說道。
靳廷森見她額頭都出汗了，伸手替她擦拭了一下，隨即點頭。
兩人牽著走退了出去。
走到第二層的貴賓專席，顧小西重重的坐在靠著欄杆放著的豎排沙發上，這裏隻有他們兩個人，而其他三麵的貴賓專席卻是觥籌交錯，酒紅燈綠，熱鬧非凡。
靳廷森替顧小西倒了一杯果汁，遞過去。
顧小西伸手接過，一口喝了一半後，才稍微緩過來了。
“謝謝。”
靳廷森輕輕頷首，隨即目光在下麵掃視了一圈，之後才端著一杯香檳， 慢慢喝了起來。
顧小西驚疑的看著他。
他察覺了顧小西的視線，自覺回眸，見她還是盯著自己不動，不由問道：“怎麽？”
“你不是第一次參加這種聚會。”顧小西很肯定的說道。
靳廷森目光一深，降頭輕輕一低。一束探照燈正好掃過他的麵具，激起了一片刺目的金光。
“你怎麽看出來的？”
顧小西輕笑：“你喝酒的樣子，很嫻熟，很自然。”
靳廷森將目光落在自己握著的酒杯上，隨即彎唇：“之前參加過幾次。”
“之前？”顧小西疑惑，他不是小時候就毀容了？
靳廷森聽懂了她的驚疑，放下酒杯，交疊著腿，舒展開手臂放在了沙發邊緣，悠哉的回答：“之前跟大哥參加過這樣的應酬。”
顧小西明白了，據算是帶著麵具，但是有的場合也不是他想缺席就缺席的，否則他也不會去國會大樓上班。
但是想到他頂著眾人各異的神色去參與那些應酬，她有些難受。
“你是怎麽適應的？”
靳廷森舒展的善男子微微一僵，在顧小西的話說完後，他定定的望著她。
顧小西到底擁有什麽本領，能將自己隱藏了那麽多的情緒一一抓住。
這是第二次他被她驚住了。
從前有人這般看他，他一定會反抗。可是對方是顧小西，他……竟沒有抵觸。
顧小西見靳廷森定定的看著她，卻不回答這個問題，以為是自己觸碰了他的傷痛，立刻轉移了話題：“沒關係，你不想說就不說。那你現在還想下去放鬆一下嗎？”
靳廷森見顧小西自覺的轉移了話題，彎唇一笑：“好。”
兩人再度走下去。顧小西走在前麵，靳廷森走在後麵。在顧小西已經踏完整個階梯的時候，後方的靳廷森突然抱住了她。
他的手緊緊的勾住了她的腰，讓兩人緊貼在了一起。
這樣的接觸，讓顧小西當時就僵住了，一副不知所措的表情。
“顧小西，我願意一直和你在一起，你願意嗎？”
清冷的嗓音不算高，卻將四周的噪音通通壓住，清晰的將這句話送入了顧小西的耳朵。
顧小西目光定在了燈光變幻的半空，眼底映出一片霞光。
許久之後，她聽聞自己的聲音以著一種小心翼翼而又感激萬分的語氣回應：“我願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