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不能說的喜歡
“給我點時間，我晚點再告訴你。”
殷禦宸得到了這句話，這才真正的冷靜下來了。
“好。”
兩人相擁了一陣，他才將顧小西送回了房間，擁著她躺在了床上。
顧小西一直沒有鬆開抓住他的手，也不肯閉眼。
殷禦宸輕柔的吻了吻了她，勸說道：“你先休息一下，不然你的眼睛明天估計就看不到人了。”
“你不會走？”顧小西不敢閉眼，怕一睜開眼前的一切隻是夢。
“不會。”殷禦宸握住了她的手，輕聲回答。
顧小西這才閉上了眼。
殷禦宸見她閉上了眼睛，目光穿過她的發絲，望著外麵清寂的夜。
早間，殷禦宸從沉睡中醒來，低頭見顧小西還抓著他的手，像隻貓一樣蜷縮在他的身旁，不忍打擾。拿出手機，給時臻發了一條短信，說他今天不去公司，便關了機。
隨即再擁著顧小西睡去。
等到顧小西醒來的時候，已經是下午兩點了，外麵的陽光很是燦爛，一束束金光像是縫製在天地間的金絲，閃閃動人。
經過這幾個小時的休息，她的心情與悲傷淡了不少，但是想到那個錐心的事實，她還是忍不住低落。
張巡了四周之後，她沒有看到殷禦宸的身影。她下床去找他，不想一出去，就望見他抱著電腦坐在沙發上，像是在處理什麽事情。
顧小西出現在門口的時候，他就發現了她。停下了敲擊，抬頭望著她，淡淡一笑：“睡得好嗎？”
顧小西揉了揉發，輕輕點頭。
殷禦宸再敲了幾個字，隨即把電腦合上，朝他伸手。
顧小西望見後，慢慢的走了過去。
殷禦宸握著她的手，將她拉到了自己的身邊，細細看了看她的眼睛：“很好，沒有腫。”
顧小西聽他這麽說，疑惑的望著他：“你幫我敷過嗎？”
“不然呢？”殷禦宸揚眉：“你想一起床就看不見東西嗎？”
顧小西搖頭：“不想。”
“餓不餓，我讓阿彩把給你煨著的飯菜送上來。”
“好。”
殷禦宸拿起電話吩咐下麵的人將飯菜送上來，很快阿彩就端著熱氣騰騰的飯菜上來。
他走過去接著，並將托盤放在了茶幾上，拉著顧小西坐在地毯上吃。
顧小西跪下去的時候覺得膝蓋很疼，隻得盤腿坐著。
殷禦宸注意到了她的表情，出聲問道：“膝蓋怎麽了？”
顧小西一邊拿起筷子，一邊答：“可能昨天在外麵跪得太久了。”
殷禦宸聽聞後，沒有再說，示意她吃飯。
顧小西這才開始動筷。
因為怕見到殷禦宸不高興，她不敢抬頭，隻得低頭吃飯。但是她不怎麽餓，吃了一碗飯後便搖頭不吃了。
殷禦宸微微蹙眉，不過也沒逼迫，吩咐阿彩上來收碗。
等到房間再度歸於安靜之後，他拉著顧小西往外麵的陽台走去。
那裏陽光明媚，微風輕繞，適合靜坐。
顧小西坐在他旁邊，閉著眼曬著太陽，暖暖的熏烤讓她覺得很舒服，縈繞在身上的那股冷意被陽光熨熱，變成了一股暖意，流轉在體內。
或許是冷意散盡，或許是殷禦宸懂得尊重她了，她有了想要解釋的欲望。
“殷禦宸，你知道一夜間你一無所有，被所有人都拋棄的滋味嗎？”
殷禦宸聽聞這個問題，瞬間繃緊了身體。他厲眸望著旁邊閉著眼的顧小西，眼底暗波翻湧。
“以前，我以為我的媽媽隻是勢力了點，貪財了點，好賭了點，所以她對我苛刻是因為希望我能成為有用的人，她把我送入靳家是希望我後半生衣食無憂，是為我好。”說到這裏，顧小西的聲音哽咽了。
她不想哭，所以繼續閉著眼。
殷禦宸聽聞她這麽說，隱約猜到了接下來的話，可是他卻不敢相信，顧小西會和他……
“可是不是。”她皺著眉，撕開了自己的傷疤：“昨晚她把我趕出去逼我回靳家，我不願意，她就說我後悔把我撿了回去，沒讓她享受榮華富貴，卻總是在給她添麻煩。”
說到最後，她自己不禁笑了起來。
但是這個笑聲卻讓殷禦宸覺得刺耳。
“我不是我媽的女兒，我是一個棄兒，是一個誰都不要的孩子。”
顧小西說不下去，難以自已的哭了起來。
殷禦宸伸出手放在她的肩頭，讓她靠在自己的肩上，喉頭在喉嚨間上下移動，可是他卻不知道該說出怎樣安慰她的話。
這樣的傷口太深，讓他都感到害怕。
這樣的顧小西讓他想到了曾經的自己，那個麵目全非不被承認的自己。
和煦的風聲下，兩人靜默相依，最終卻什麽都沒有說。
半夜，無心睡眠的顧小西挨不過內心的疼痛，起床走到了下午她和殷禦宸坐過的地方。
此刻的天空不如下午那般燦爛光華，透著一股萬籟俱靜的沉靜。孤月高懸，星辰幽隱，以前明晰的月光今晚卻沒有灑向人間，所以四周都是一片如潮的墨色。
她坐在墨色中，任由夜風過身，寒意滲心。
已經發生的事情是事實，她明白。可是接受起來還是很費勁，而且她很茫然，既然自己不是媽媽的女兒，那麽她是不是可以大膽的追求自己想要的人生。
那她是不是應該去找自己的親生父母？
或者，離開這片糾纏她太深的城市，躲避一切傷害。
她不知道……
殷禦宸睡得朦朧，翻身去探手邊的人時，觸及一手的冰冷，他瞬間驚醒。
起身之後，他疾步從房間走了出來。餘光瞥見陽台上坐著一個人，他不由分說的衝了過去，便見正是顧小西。
“你坐在這裏做什麽？”
顧小西本是沉思著的，聽聞殷禦宸的聲音近在耳畔，她驚然睜開，低聲答：“我睡不著，怕吵醒你就來這邊坐坐。”
殷禦宸見狀，彎腰在她旁邊坐下。
顧小西驚訝的望著他：“你快去休息吧，你明天應該要去公司了。”
“我陪你。”
一句簡單的話，瞬間融化了顧小西的心，讓她陷入了更為矛盾的情感中。
她不說話，殷禦宸也沒說話，兩人靜坐著。
半晌之後，她難敵心裏的煎熬，出聲問道：“殷禦宸，你有喜歡的人嗎？”
她的問題讓殷禦宸有一刻的錯愕，喜歡？
但是很快他又淡然了。
“為什麽這麽問？”
她悲楚一笑：“沒什麽，看來你是沒有了。”
“怎麽？難道你有？”殷禦宸跟著一笑，淡聲問道。
本以為顧小西不會回答，或者說不，但是卻聽聞了一聲清晰有力的肯定。
“對啊，我有。”
殷禦宸聽聞這個答案，將目光轉移到了她身上，好奇的問道：“誰？”
顧小西望著閃動著興致的眼睛，挪開了視線，望著蒼茫黑夜，答：“一個你不認識的人。”
殷禦宸聽了之後，臉色微微有了變化。隨即又問：“你想到，要跟他說嗎？”
顧小西搖頭。
“為什麽？”
這時，顧小西在將目光聚到他身上，明湛得近乎清澈的眸子將殷禦宸完整的映入了自己的眼中。
而跟她對視的殷禦宸，也看到了那個倒映在她眼中的自己。
“你說，如果我說了，他會回應嗎？”
殷禦宸被她的問話問住，回應？
他明白了顧小西的意思，但是望著那雙重新恢複了清澈的眼睛，他沒有辦法敷衍作假，所以隻能沉默。
這個答案，在顧小西的預料之中。她低下了頭，繼續說道：“我知道那個人心裏有著比感情重要很多的事情，所以我不會說，免得兩人之間產生不必要的牽絆。但是他對我的好，我會記在心裏。”
這般明示，她相信殷禦宸能明白。
殷禦宸自然是明白的，隻是他給不了顧小西承諾，也無法回應他的感情。
他的心早在最初的那幾年，就被拋下了。
所以，他隻能無情。
但是他卻沒有想到，顧小西竟然將這一點看得那麽透徹，讓他啞口無言。
“我累了，先去休息了。”顧小西起身，準備回臥室。
但是殷禦宸卻伸手拉住了她的手。
顧小西措不及防，僵直了身。
“顧小西，為什麽你會看到那個人的無奈？”殷禦宸拉著她的手，目光卻筆直的落在地上。
顧小西麵露淒然：“因為我看得懂他的眼睛，也看得懂他對我的好。”
殷禦宸用力的將她拉入懷中，不由分說的俯身親吻著她。
顧小西沒有反抗，任由他索取。
隻是在纏綿深吻之後，她對殷禦宸低聲說道：“殷禦宸，如果不是因為愛，就不要再碰我。”
殷禦宸的吻停在了她的肩膀上，再也無法往前。
“我們都是有著傷痛的人，如果不是因為要擁有，就不要占據；如果不是因為要守護，就不要承諾；如果不是因為相愛，就不要再傷害。不要讓我們都無路可退！”
既然殷禦宸不愛她，那麽她不想在沉溺在他的溫柔當中，沉浸在對他的無望期待與幻想中。
她已經在親情的路上跌了一個大坑，所以她不想在唯一可以爭取，可以幸福的愛情上再跌一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