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0章 哥哥
“砰!”
房門重重摔上。
那塊314的門牌都輕輕晃動,貌似快掉下來。
與弟弟顯然不歡而散的齊鵬程深深呼出口氣,陰沉之色迅速散去,重複恢複平靜,看上去又變成了那個陽光青年。
“叮。”
電梯口,門打開,齊鵬程看見了之前在餐廳遇到過的那對母子。
他當即和善一笑。
女子禮貌點頭。
那個小男孩依舊坐在輪椅裏,懷裏還緊緊抱著那個皮球。
齊鵬程進入電梯,正要按鍵,結果發現對方也住在四樓。
電梯門關上複打開。
齊鵬程伸手擋住電梯門,讓母子先行。
“謝謝。”
女人推著兒子走出電梯,然後向右走去。
這時候,齊鵬程才走出電梯。
他的房間是409,在電梯左邊,方向與那對母子相反。
可沒等走出幾步,齊鵬程發現不對,停下腳步,轉過頭。
明明往右邊離開的那對母子居然出現在了他的身後!
女人似乎不覺得自己的行為有多麽奇怪,似乎意外於齊鵬程的突然停下,本能的也跟著停了下來,甚至神色自若的衝齊鵬程微微一笑。
齊鵬程沒有再動,僵在那裏,早已得心應手的表情此時怎麽也使不出來。
“咚、咚、咚……”
皮球滾落著,從他腳邊經過,撞到牆壁,停在前方不遠處。
“球……”
小男孩抬手。
這個時候,齊鵬程應該走過去,幫忙將皮球撿起,交還對方,換作平常,他也這麽做了,可此時此刻,他就像被無形的力量給定住,站在走廊上一動不動,對輪椅上小男孩的呼喊,置若罔聞。
詭異的是,他不動,離他大概四五步距離的那個女人也沒動,溫婉且親和的笑容始終維持不變。
氣氛似乎陷入了異樣的僵持。
“啪嗒……”
一滴汗水的滾落讓齊鵬程情不自禁眨了眨眼,明明額頭已經被侵濕,可是卻感覺寒意凜然。
“小朋友,你也住四樓啊。”
從電梯走出的柳夏子打破了凝固的氣氛。
她先是看到了推著輪椅的女人,然後才看到前麵的齊鵬程,繼而,停在走廊上的皮球闖進了她的視線。
沒有多想,她走過去,與齊鵬程擦肩再擦肩,將撿回來的皮球又一次交還小男孩。
“給。”
“謝謝姐姐。”
小男孩抬頭,似乎對柳夏子還有印象,眼神明亮。
柳夏子的動作和上次如出一轍,摸了摸他的頭。
“你多大了?”
“七歲。”
小男孩脆生生的道。
七歲,正是上小學的年紀。
柳夏子暗自歎息一聲,和小男孩交談幾句,然後抬起頭,對小男孩的母親笑了笑。
其實對於小男孩生了什麽病,她有點好奇,但由於不想揭人傷疤,她也沒有問。
轉過身,她看向齊鵬程。
齊鵬程表情管理能力恢複正常,迅速露出一抹看不出太大異樣的笑容。
四人繼續前行。
“哥哥……”
小男孩突然出聲。
現場隻有一個男性,這聲哥哥在叫誰,自然毋庸置疑了。
齊鵬程眼神微顫,和他的為人處世相悖的默不作聲。
可是柳夏子倒是好奇,柔聲扭頭,“怎麽啦?”
輪椅上的小男孩雙手抱球,看向齊鵬程的腳,聲音不大,卻語出驚人。
“哥哥的鞋子打濕了。”
柳夏子不禁一怔,下意識看向齊鵬程的腳下,結果——
幹幹淨淨。
“小朋友說謊話,鼻子可是會變長的噢。”
她不以為意,揉了揉小男孩的腦袋,隻當這是孩子的玩笑。
可小男孩卻非常認真,執著道:“姐姐,我沒有說謊,你看,哥哥的腳印都是濕的。”
看著煞有其事的小男孩,柳夏子半信半疑,再度看向齊鵬程走過的地麵。
走廊是木質地板,不算太幹淨,可要是有水漬的話,絕對能看得很清楚。
柳夏子的視力很好,別說水漬,走廊上甚至看不到太明顯的腳印。
莫非這孩子在胡說八道?
柳夏子微微皺眉。
“小新,別調皮。”
女人柔聲開口。
名叫小新的小男孩非常乖巧,或者說非常聽媽媽的話,在女人發話後,頓時抿住嘴,不再吭聲。
從始至終齊鵬程都沒有作任何反應,直到走到409門口的時候,才對柳夏子笑了笑,笑容依然溫煦。
“我先進去了。”
柳夏子點了點頭,看著對方刷卡進屋,內心有點感慨。
雖然長相比起那個冰塊稍遜一籌,但是人家這待人接物,可要甩葉辛那家夥十萬八千裏嘍。
沒過一會,來到了404門前。
柳夏子掏出房卡,正要進屋,想起了那對母子,繼而轉身,衝小輪椅上的小男孩笑著揮了揮手。
“小新,晚安。”
小男孩默不作聲,抱著皮球,無聲的看著她,本應該童真童趣的眼睛非常奇怪……悲寂空洞,死氣沉沉,透著一股令人胸口堵悶的絕望。
柳夏子笑容凝滯,懷疑自己是不是因為這兩天遭受的刺激過多,導致開始胡思亂想疑神疑鬼?
“砰。”
柳夏子不算重的把門關上,擋住了那雙揪心的眼睛。
她轉身,走到床邊,仰麵直直載倒在床上,望著天花板,長長呼出口氣。
“一切有為法,如夢幻泡影,如露亦如電,應作如是觀……”
柳夏子睜著眼睛,嘴裏念念有詞,也不管究竟是不是降妖伏魔的法咒,先念了再說,畢竟她小腦瓜裏裝的相關的知識隻有這些,再不行就隻有急急如律令了。
可那是打僵屍的,這她知道。
“冤有頭債有主,楊雪晴,假如真的是有人害了你,我們一定會幫你把凶手給找出來,你找凶手報仇就好了,我們是無辜的……”
柳夏子絮絮叨叨,這不是自欺欺人,而僅僅隻是自我欺瞞。
可當身處無計可施的情景下,懂得自我安慰,已經算是絕頂聰明人的做法了。
驀然,柳夏子從床上猛地坐起,像是突兀想起了什麽,扭頭緊盯房門,眼神不斷變換,充滿驚疑。
差點忘了。
怎麽昨晚那個蹦彈進來、像顆人頭一樣的皮球,和輪椅上小男孩抱著的,幾乎一模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