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日曆
管理室裏一片安靜。
透過窗戶,可以看到學生進進出出。
王大爺的一根煙很快燃到盡頭,直到燙到手指,他似乎才反應過來,扔掉煙頭,用腳碾滅,緩緩伸手,將那張照片從桌上拿了起來。
“這件事,學校再三囑咐我,不允許向外說。”
王大爺低著頭,手指慢慢擦拭著照片。
“照片上的位置,就是在梅蘭山的山頂,那座亭,我前天晚上剛剛去過。”
葉辛看著王大爺手裏的照片,“他們,是怎麽死的?”
王大爺閉上眼,耷拉的臉皮不斷顫動,似乎那段回憶相當驚悚,讓他都不願意回憶。
“……那天上午,他們一個寢室都沒去上課,後來他們老師找到我,讓我去看看怎麽回事。我去到他們寢室,敲門沒人答應,門卻是被從裏麵反鎖,證明肯定有人在裏麵。”
說到這裏,不僅僅臉皮,王大爺的聲音都出現了明顯的顫抖。
“我找了幾個學生,幫忙把門撞開,結果、結果看到……”
王大爺吸了口氣,睜開眼,眼中除了回憶,還透著清晰的恐懼。
“都是血……那個寢室裏都是血……一個學生死在床上,一個吊在半空中,睜著眼睛,直直的看著我!一個學生蜷縮在陽台上,身上,臉上,手上,全部是血,看到我們後,他突然像是瘋了一樣,站起來用力的用頭撞牆,活生生、活生生……把自己撞死了!”
饒是葉辛,此時內心也情不自禁的產生一絲悸動,雖然輕微,但卻十分清晰。
“還有一個學生呢?”
葉辛立即問道:“不是有四個學生嗎?”
“還有一個學生……”
王大爺咽了口唾沫。
“後來……我們在衣櫃裏找到了他……”
衣櫃?
王大爺和葉辛對視,渾濁的老眼中似乎有無數種情緒,波動不止。
“最後一個學生,被分屍了,屍體被分成十幾塊,分別扔進了四個衣櫃裏。”
葉辛默然不語。
四個學生。
全部死了。
並且死的如此慘烈。
甚至比起昨晚墜樓身亡的張壽山,有過之而無不及。
“調查結果怎麽說?”
王大爺緩緩吸了口氣,哆嗦著,又從煙盒抽出根煙點燃。
“警察說,是那個撞牆自殺的學生殺害了自己的室友,然後畏罪自殺。可是那幾個學生,當時不過隻是大一,有什麽深仇大恨,要以這麽殘忍的手段殺害自己的隊友?”
王大爺深吸了口煙。
“都是那座山,都是那座山搞得鬼!”
“您是說,梅蘭山詛咒?”
“沒錯!”
王大爺用力的點頭。
“那個自殺的孩子,明顯受到了巨大的驚嚇,他自殺前,我從他的眼裏沒有看到歹毒和凶狠,我看到的,隻有絕望!他們也去爬了那座山,是那山上的女鬼害死了他們!”
“假如我當時沒有被嚇住,及時衝進去,或許、或許就能攔住他……”
王大爺捏著煙,一張老臉上流露出濃重的悔恨。
“可是這張照片上記錄的日期,是二月二十九號,不是說隻有二十八號上山並且回頭的人,才會被女鬼詛咒嗎?”
“誰說是二十八號?!”
王大爺的情緒突然激動起來,緊盯著葉辛,“這個說法,是錯誤的!”
葉辛皺眉,“可是學校裏的學生,都這麽說,他們說那個叫李梅蘭的女生,二月二十八號在山上摔死,然後隻要在這個日期上山並且回頭的人,都會被她的怨靈纏上,難道說,她不是在這個日期死亡的……”
“她是死在二十八號。”
王大爺咬著牙關,“可是她死的那年,是平年!”
平年?
葉辛一怔。
“二月二十八,這個日期沒錯,可是有一個地方,所有人都沒弄明白!”
這個年近花甲的老人,此時的眼神竟然如刀鋒般銳利。
“平年和閏年,有一天之差,閏年比平年,在二月份多出一個二十九號!”
葉辛心頭微動,下意識看向依舊被王大爺死死捏在手中的那張照片。
1996.2.29
這是照片上印著的日期。
1996年,正是閏年!
“您是說……”
葉辛隱隱意識到什麽,
“梅蘭山的詛咒,確實是真的,山上的女鬼,一直遊蕩在學校裏害人,不過並不是二月二十八號上山的人,才會受到她的詛咒,而是在二月份最後的一天!”
“平年的二月二十八,閏年的二十二十九,在這個日期打破梅蘭山禁忌的人,都會被女鬼盯上,然後不得好死!”
王大爺嘶啞的聲音猶如一道驚雷,徹底撕開了籠罩在葉辛心裏的那一層迷霧。
清楚了。
一切都清楚了!
他終於明白,為什麽在二月二十八號晚上爬山並且回頭的劉筠董琴到目前為止安然無恙,反倒是張壽山無故慘死。
原來梅蘭山的傳說並不是無中生有,隻是他們被食堂裏那個一知半解的學生給誤導了!
葉辛扭頭,看向掛在管理室牆上的那副日曆。
二月二十八。
二月二十九。
這兩個看似普通的日期,被人用紅筆畫上了兩個刺眼的圈。
沒錯。
今年也是閏年!
也就是說。
前天晚上、二月二十八號,在山上回頭的董琴和劉筠,其實並沒有破壞梅蘭山禁忌。
問題出在昨天!
昨天下午。
胡蕊和段榮書回來,說手鏈丟了,他們所有人再度上山尋找,並且在沒爬到山頂的情況下,就半途折返。
這也是為什麽隨後刑仙茹在食堂餐廳衛生間撞鬼、以及昨晚張壽山墜樓身亡的原因。
昨天是二月二十九。
是二月最後一天!
也是梅蘭山詛咒中,真正的禁忌日期!
當時所有人都覺得奇怪,為什麽刑仙茹會第一個撞鬼。
現在終於明白了。
因為撿回手鏈半途折返的他們,全部違反了規則!
“昨天,我就擔心,沒想到,還是出事了……”
王大爺望向那副日曆,望著被自己特別圈出的日期,老眼中透著忌憚,以及深深的無力感。
不是什麽事情,都能夠習以為常的。
哪怕在這裏工作快十個年頭的他連“109慘案”那麽驚世駭俗的事件都見識過,可是對於即將、或者說正在發生的事,仍然不想麵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