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9章 為人子女
猶疑的目光落在周悅的臉上。
下一秒，冷笑了一聲，“你想架空我？解除我這個威脅是不是？那你可是低估我了，我鍾淑芳走到今天，也不是被嚇大的。周悅，憑良心說，是你父親對婚姻精神出軌在前，你也是女人，難道不會明白，你一心想維係的家庭全都是軀殼，而你的丈夫哪怕午夜夢回，念得人都是別的女人的名字，我問你，這種日子換你你能接受麽？”
說到這裏，鍾淑芳的眼眶忽然就紅了。
“我生你的時候，因為孕期情緒高低起伏的太多，所以造成你營養不良，每天晚上，你都會號啕痛哭，而我除了抱著你不厭其煩的哄，沒有任何辦法。有時候一夜都沒有合眼，你吵累了睡著了，不到十分鍾就醒了，然後接著吵，日日夜夜，我一直堅持了一年。而那個時候，你的父親在做什麽呢？”
“他把自己醉心於工作中，麻痹自己。常常徹夜不歸，任由我們母女在家裏。這對我來說，你知道多無助麽？就因為我不是他喜歡的女人，所以他一直在對我冷暴力。哪怕你是他女兒，他也沒有絲毫動容。”
周悅沉默了。
“後來我就想，等你再長大一點就會好一點，於是我盼呀盼，沒有一回等來的不是失望。他甚至都不記得我的生日，更不記得結婚紀念日。哪怕回家，也是把自己關在書房裏，看都不願多看我一眼。所以最終我出軌了。那個人就是白冰的父親，他給我的，是你父親從沒有給過我的溫暖，也許是我太久沒有被人嗬護了，才會淪陷。”
鍾淑芳講完，表情卻一點點冷卻，“但這也是你父親的高明之處，婚姻三年，他早已經知道我出軌，可他從不表現半分。直到在我主動提出離婚的時候，擺出了我出軌的證據，逼著我放棄了我的股份。所以，周悅，我是真的恨他。”
說完，她凝視著周悅，“這一點你很像你父親。總是在最關鍵的時候，給人致命一擊。比如現在，你依然和你父親一樣，拿著那些證據逼我放棄。但是周悅，我也許並不是一個好母親，但在生你之後的三年，我的的確確是真心付出過的，為你熬夜，日日夜夜都是我陪著你。所以你後來過得不幸福不能怨我，要怪隻能怪他。”
“當初但凡是他對我多關心一點，我也不會走到這一步，絕對不會。”
周悅依然緘默著。
許久之後，她緩緩站起身，看向鍾淑芳，“這件事情從頭至尾，我都沒想要真的為難您。但您不願意放棄鍾氏我也可以理解，所以我可以承諾，等您退休之後，在周氏的股份會生效，就當是您晚年多一絲保障。至於您和我父親過去的恩恩怨怨，我為人子女，無權參與評判，但您終歸是我的母親，當年我父親讓您放棄的，我會還給您。”
說完之後，就衝她頷首了一下，便頭也不回的離開。
周悅回到辦公室，一直沉默著。
鍾淑芳這人再如何強勢，但在說起過去的那段婚姻的時候，終究還是觸動了周悅的心弦。
同為女人，她多少有同理之心，何況是她父親辜負她在先。
所以這也是她始終無法做到對鍾淑芳不管不顧的原因。
說到底，在她年幼無知的三歲前，陪伴著她成長的人是鍾淑芳，她的母親。
而那個時候，父親扮演著一個什麽樣的丈夫角色她不知道，但一個女人要經曆多大的失望才會在孩子都有了語言能力隻需要一天天長大的時候偏偏選擇離開。
明明再等一等，她就可以長大了。
但她到底等不到了。
想到這裏，周悅眼裏浮現出一絲絲的黯然。
她叫來孫海，“擬一份協議送去鍾氏，上麵表明在鍾淑芳退休之後，周氏的百分之五的股份無條件歸還於她。”
孫海愣了下。
倒沒有說話，應了一聲就退了出去。
很快孫海就回來了。
帶來的還有鍾淑芳已經簽名的協議。
周悅看了一眼，然後放在了抽屜裏。
隨後不久，鍾淑芳那邊就給了媒體回應，說私下已經調解好，謝謝大家關心。
這件事到此為止。
也算是兩全其美的解決方法。
但周悅並沒有多少喜悅。
回到家，情緒依然不高。
就連麵對程競之做的飯菜，也沒什麽胃口。
程競之見她不在狀態，不由問，“事情都解決好了？”
周悅愣了愣，隨即嗯了一聲。
程競之略微點了點頭。
就在這時，周悅忽然開口，“明天晚上陪我去一趟我媽家吧。”
程競之一頓。
隻聽周悅說，“算了，她這會兒不見得想見我，我去見她，八成覺得我是在看她笑話。”
聞言，程競之立即道，“你想去我就陪你去。她這回落了下風，心裏不高興也是正常的，但終究是母女一場，你想去看她就去看看。”
周悅抿了抿唇，最終點點頭。
第二天周悅和程競之一同去了鍾淑芳的家裏。
開門的是白冰。
因為周悅並沒有事先跟鍾淑芳溝通，所以她並不知道周悅會在這時候突然來，所以開門的那一瞬間，臉上止不住的錯愕。
周悅卻不太在意，而是道，“我媽呢？”
白冰看了看她，又看了看程競之，好半天才道，“在房間裏，她這兩天心情不好，誰也不見。”
周悅嗯了一聲，然後越過她走了進去。
一進去，便看到菀菀正坐在客廳裏玩著玩具，見到陌生人到來，眼睛裏全是害怕。
白冰見狀，立即走過去把她抱進懷裏，一邊跟周悅解釋，“我是看媽心情不好，便帶著孩子回來熱鬧熱鬧，平時我們不住這裏的。”
周悅搖了搖頭，說了句，“沒關係。”就徑直上了樓去了鍾淑芳的臥室門口。
程競之沒有跟上去，而是留在客廳等她。
周悅敲了敲門，裏麵沒動靜。
但她不死心的繼續敲。
最後裏麵傳來鍾淑芳十分不耐的聲音，“我都說了我不吃飯，你再吵我，小心我把你和你女兒都趕出去。”
周悅默了默。
最終開口，“媽，是我，周悅。”
話一出口，裏麵倏地一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