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3章 非娶不可
周悅也跟著站起身,走到他麵前,對他使眼色,示意他不要再說了。
然而,程競之表情依然不好。
他看了眼趙月蘭,最終到底沒再說下去,他看了看周悅,低聲道,“謝謝你能來看她,下次還是別來了。”
說著就牽起周悅,頭也不回的往外走。
周悅還想說什麽,奈何被他拽的很緊,隻能任由他牽著走出去。
一直到上車,誰也沒有再說話。
周悅更是繃著一張臉。
程競之沉默的發動車子,就在即將啟動的時候,周悅猛地看向他,“我搞不懂,你明明很在意她,為什麽還要死撐著臉說出那些傷人的話呢?你明知道她身體不好……”
“身體不好不是寬恕她的理由,更不是她用來道德綁架你的原因。”程競之倏地開口打斷了她的話。
周悅一怔。
許久,她喃喃開口,“可我不覺得她是在道德綁架我。”
程競之臉色僵了下。
接著,周悅又道,“我看到的是一個母親,知道自己命不久矣的時,想要把兒子托付給一個人的初衷。”
程競之還是沒說話。
周悅伸手握住他的一隻手,眼神誠懇,“其實你也不是完全不在意她的是不是?不然的話你也不會在她生病了的時候給她轉院,但我知道,你仍然有許多無法釋懷的東西放在心裏,可是競之,人隻有一次生命,為何要緊緊抓著過去那些早已過去了的事不放呢?”
“她終究是你的母親,或許你該用另外一種方式來跟她和解,也是跟自己和解。”
聞言,程競之抿唇,大概沉默了許久,然後看向周悅,“撇開她求你留在我身邊我不讚同之外,其實有一點我還是很讚同的。”
“什麽?”
“那就是她看的很準,知道我內心孤寂,除了你,再沒有其他人可以入得了心。”
說這話的時候,程競之的表情太過誠懇以及認真,周悅直接猛地一怔。
隨即臉一紅,鬆開了他的手,嗔道,“你什麽時候一本正經說情話了,怪讓人招架不住的。”
程競之被她的話逗笑。
過了會兒,他嗯了一聲,“你說的我會考慮的,但我需要一點時間。”
一句話等於給了周悅一顆定心丸,她嗯了一聲,“我陪你一起放下。”
“好。”
“但我們約定好,一到周末就來看她好不好?”
“.……”
“而且你不許擺臭臉,哪怕你做不到心平氣和的跟她說話,但也不要板著臉行不行?”
“.……”
“才跟我說要試著放下的,一說到關鍵的地方卻不說話了。”
“.……”
“到底可不可以?”
沉默了下,“可以。”
“可以什麽?”周悅追問。
程競之浮起一絲無奈的笑意,“你說的都可以,行了嗎?”
“這還差不多。”周悅頓時就跟著笑了。
然而就在他們約定好的這天晚上,程競之忽然接到了醫院的電話,等到掛了電話之後,臉色變得瞬間陰沉。
周悅剛洗完澡,見他臉色很差,不明所以的問,“怎麽了?”
下一秒,程競之立即看向她,目光忽然變得飄忽不定,或者說是沒有焦距的那種,隻聽他一字一句的說,“醫生說她在我們走後,割腕了。”
……
周悅和程競之齊齊趕到醫院的時候,趙月蘭的臉上已經蓋了一層白布。
因為他們沒有趕過來,所以一直放在了搶救室裏。
等走到門口的時候,程競之率先走了進去,而周悅緊隨其後,可當她看到趙月蘭一身白布躺在那裏的時候,整個人重心不穩,腳忽然一軟。
她不可置信的看著眼前的一切,明明上午的時候她們還說過話,她的笑容,一言一語都在耳邊,而現在卻變成了冰冷的一具屍體。
然後她的眼淚猝不及防的就掉了下來。
程競之站在她的屍體麵前,始終一言不發,從周悅的角度看上去,他的背影是那麽孤寂。
一旁的醫生開口道,“人被護士發現的時候,就已經失血過多,等到搶救,完全已經沒有了生命體征。”
程競之沒說話。
醫生又道,“看她最後一眼吧,大概是病痛太折磨了,所以想解脫了。”
聞言,程競之卻沒動。
許久,他看向醫生,“直接推到太平間吧,明天我會安排殯儀館的車來接她。”
說完之後,他就轉身走出了搶救室。
而在路過周悅身邊的時候,周悅忽然伸手拉住他的衣袖,“你真的不看她最後一眼嗎?”
程競之一頓。
周悅見狀,還要說什麽,結果就聽到程競之沒什麽溫度的說,“如果她還活著,也許有一天我們會和解,可她偏偏選擇了這樣訣別的方式,很符合她的個性,從來不為人考慮一分。所以不如就讓她停留在記憶中的樣子,那樣的話,就什麽都沒有變。隻是,以後我就徹底是一個人了。”
明明說的很冷淡。
但周悅還是從裏麵聽出了程競之內心的痛苦。
於是她牢牢的握住他的手,聲音很輕,“程競之,你不是一個人,你還有我。”
話一出口,明顯感覺到程競之眼睫一顫。
趙月蘭的葬禮很簡單。
沒有驚動任何人,就是周悅和程競之,還有於淮以及蘇米一起參與的火化和下葬。
程競之是孝子,理應披麻戴孝,但程競之並沒有和周悅說什麽,可出席葬禮的時候,周悅是穿的一身黑色,而且手腕上還帶著白花以及手臂上掛著的黑色袖章。
按照習俗,隻有戴孝的人才會這麽穿著。所以周悅這麽穿,意義不言而喻。
看著程競之望著自己欲言又止的表情,周悅露出一絲笑容看著他,“怎麽辦?我直接以你母親的兒媳婦身份參加葬禮,是不是意味著你非娶我不可了?”
程競之仍然望著她。
末了,化作一句,“好。隻要你願意,隨時都可以娶你。”
話音剛落,周悅就笑了,“那你可以好好記住了,這是當著咱媽麵前說的,一言為定。”
“好。”程競之眸光深深。
舉行完哀悼儀式之後,就是火化,而從頭至尾,程競之表現得都很沉靜,隻有在把趙月蘭的骨灰盒放到墓穴裏的那一刻時,他忽然抬頭注視著墓碑上的照片,淡淡的說了一句,“你且在這裏好好安息吧,下輩子爭取做個不被任何人束縛的人,不為情所困,做自己想做的事。”
猝不及防的,一旁的周悅再度紅了眼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