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沒有選擇
此時,老爺子無比憤怒地看著周悅,“我再說一次,你父親的死,隻是意外。還有你給我記住了,不接手公司,除非你不是我周家的人,不是我周森林的孫女,不然的話,沒有理由可講!”
周悅捂著臉,則不可置信的看著老爺子,眼淚也跟著掉了下來。
她不可置信的看著爺爺,“您打我?從小到大,您從來都沒有這麽打過我,爺爺。”
老爺子身形一晃。
周悅再次潸然淚下,聲音無比的委屈,“小時候我成績不好,愛淘氣,老師老是把您叫到學校反應我的情況,甚至在家長會上批評我,您都沒有罵我一句。還笑著說,女孩子年紀小不懂事,調皮是正常的。我一直以為您是一個開明的家長,可是,您卻從不允許我碰攝像機,還砸了我用我的第一桶金買的相機,那時候我和您爭執,鬧脾氣,您都沒有舍得打我一下。”
“可現在,您卻打了我,還跟我說,不接手公司就不是您的孫女。我想說,公司真的比我開心還重要麽?您問過我想要什麽嗎?”
聞言,老爺子的神色微微露出遲疑。
但隻是一瞬間,他就無比堅定的看著周悅,“身為我們周家的孩子,你享受了公司給你帶來的榮華富貴,也意味著你要做出時間的犧牲。周氏運營到我手中,已經整整五十五年了,你要清楚,這是你父親的臨終前還在做的事,你怎麽能貶低的沒有一絲價值?你在否定公司的同時,也是在否定你父親的勞動成果,而你你今天的話太讓我失望了。”
周悅表情有一絲僵硬。
而就在這時,原本地垂著眼眸一直無動於衷的程競之,終於有了一絲反應。
他放下筷子,站起身來,看向老爺子,“爺爺別生氣,周悅隻是一時半會兒不明白,假以時日一定會懂您的心的,請別氣壞了自己的身子,您的心髒已經經不起任何折騰了。”
最後一句話,無疑是在給周悅敲警鍾。
周悅本能地頓住。
隻見老爺子卻搖了搖手,目光看向遠處,“我時常在想,若是你父親還在,看到你無心管理公司,會是一個什麽態度?也許,他的做法,會比我開明許多,讓你研究你的攝影,做一個自由自在的攝影師。隻可惜,他不在了。我也變得沒有任何選擇,連你也是。”
說完之後,他拄著拐杖,走了。
隻是臉上仍然掩飾不住的落寞。
周悅看在眼中,心莫名一揪。
想叫一聲爺爺,可卻始終開不了這個口。
氣氛再一次的凝結。
周圍安靜地似乎能聽得清彼此的呼吸聲。
這時,程競之不鹹不淡的聲音緩緩響起,“你不該這樣的。”
周悅又是一頓。
許久,她回頭一瞬不瞬的看向程競之,卻是露出自嘲的笑容,“你是不是想說,我很任性?就像上次你說的,總是一副什麽事都有人兜著的姿態過日子,然後你還想說,如果連爺爺都對我失望了,我是不是隻會變得更糟糕?”
聞言,程競之神色淡淡,“我沒有這個意思。”
“是麽?”周悅再次笑了,“可我自己都這麽覺得。甚至說,認為你那天說的挺對的。習慣了大小姐的生活,衣來伸手飯來張口,可卻不願意為了這些犧牲自己的自由,說到底,的確是蠻自私的。”
程競之眉頭微蹙。
隨後他又聽周悅問他,“你呢?你從一開始的理想就是當一名醫生嗎?這麽多年,初心還在麽?”
然後周悅又笑了,隻是這一次卻笑中帶淚,“我想做一名攝影師,不願被世俗羈絆,可是好像還沒來得及,就已經被羈絆住了。”
話音剛落,程競之的目光就看向了她,片刻,他嗯了一聲,“成為一名心外科醫生,是我一直以來的願望和追求,這麽多年從未變過。”
周悅微微愣了下。
“因為我父親是因為在開車的路上,心髒病突發去世的。當時送進醫院,還有一口氣殘留,隻不過由於醫術有限,再加上病情很重,還剩撒手人寰了。那年,我才十歲。”程競之語氣很輕,可周悅聽了,卻覺得格外沉重。
她也看著他,“所以,從那時候開始,你就想當一名專門治療心髒的醫生?”
程競之嗯了一聲。
周悅徹底說不出話了。
然而,下一秒,程競之就已經開口,“那時候我就明白一個道理,人生在世,很多事情不能隨人願,要平靜接受命運的洗禮,以及生命中任何人的離去,要為了自己重視的人,更努力地生活。任何東西,夢想,愛情,都沒有勝過於自己在乎的人還在身邊重要,所以這個道理我明白,我相信,你其實也明白。”
話說完,他看了眼爺爺離去的方向,目光帶著一種深遠。
夜已深。
周悅在床上翻來覆去。
腦海裏反複浮現的都是程競之與她說的那些話。
而且,她從來都不知道,他竟然跟她一樣,也經曆了父親早早去世的過往。
那時候他會是什麽心情呢?
還有,他的母親呢?
於是周悅恍然發現,自己對他其實一點也不了解。
其實,同樣沒睡的還有在隔壁書房的程競之。
本想做幾個手術方案,可是到底沒有什麽心思。
他站在落地窗前,玻璃上映出的是他毫無情緒的一張臉,甚至可以說是麵無表情。
最令他懊惱的是,他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會要在周悅麵前談起自己經曆的那些過往,包括他的理想。
當然,也許是因為周悅在和周老爺子起爭執的時候,他看到了當年的自己。
隻不過不同的地方在於,他是堅持要學醫的那一個,而他母親趙月蘭則是那個強烈反對的。
為此,他們近乎半年沒有說過一句話。
阻止他學醫的原因很簡單,是因為趙月蘭不讚同他因為父親的死,就改變了自己的人生方向。她甚至認為,父親離世,是對家庭不負責任的表現,不值得一提。
而她最希望程競之成為了一名公司的管理者,希望他能學金融。
趙月蘭還說,擅於做金融的人,是一個理智不會被任何事擾亂心智的人。
程競之當然是不讚同的。
尤其是知道她特別支持他做金融管理的原因時,越發抗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