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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溫穗歲怔愣地望著他,片刻,若無其事地將保溫壺放在桌上:“這是阿姨今天給你煲的湯,有助於你身體恢複,你趁熱喝。我已經給阿姨和爺爺打過電話了,他們應該馬上就到。”


  “你好好休息,我走了。”


  她提著包推門離去,而魏安晏和宋明旭則是被趕出去的。


  魏安晏清秀的五官透著一股陰狠:“喂,我好心來看你,你就是這麽對待我的?誰稀罕來看你啊,活該你出車禍!顧聞舟,不,顧狗!”


  “何溫書,幫我打一下120。”喻承載活動著筋骨,骨頭咯吱作響,一身腱子肉格外可怕。


  “打120幹嘛?”魏安晏陡然反應過來,一邊拉著宋明旭往門口快步跑一邊道:“草,別推我!我自己會走!”


  病房外,宋明旭甩開他的胳膊,魏安晏剛要發怒,便聽他道:“我同意加入你的車隊。”


  “這麽快就想通了?你果然是個聰明人!”魏安晏摩挲著下巴,“不過我倒是好奇你同意的理由是什麽?”


  “良禽擇木而棲……”宋明旭道,“這隻是說給他們聽騙騙他們而已,留在顧聞舟隊裏我永遠隻能當一個車隊經理,被他壓在頭上當萬年老二,憑什麽?我不甘心!既然如此還不如找更好的選擇。”


  他這番話簡直說到了魏安晏心坎,魏安晏擦掉眼角的淚花一把摟住他。


  “好啊,說得好!此處應該有掌聲!你放心,你媽的醫藥費就包在我身上了,以後有什麽需要的跟哥說!魏哥罩著你!”


  宋明旭:“……”


  溫穗歲正在等電梯,忽然聽見身後有人喊自己。


  魏安晏獨自一人走到她身旁,不自在地摸了摸後脖頸,輕咳一聲:“那個……你還記得我嗎?”


  溫穗歲:“……”


  她盯著他的眼神像在看一個白癡。


  將譏諷的目光收回,溫穗歲雙手抱臂不理不睬。


  “我不是這個意思,就是,我們除了那次,之前還見過麵……”魏安晏語無倫次地解釋:“就是,滬市車展,走廊……我不小心撞到了你,你還記得嗎?”


  溫穗歲似乎有那麽點印象:“所以呢?你有事嗎?”


  “前段時間綁架你的事情,抱歉啊,我原本隻是想恐嚇一下顧聞舟,沒想過傷害你的……你的胳膊還好嗎?”魏安晏問。


  當時顧聞舟將她護在身下,絕大一部分傷害都被顧聞舟擋下,溫穗歲不過受了點皮外傷,胳膊也隻是看著嚴重,隻是拗不過顧老爺子和顧母非要她包上石膏。


  “你覺得呢?”她語氣不耐。


  電梯“叮”的一聲到達本樓,溫穗歲理都沒理他直接上了電梯,本以為魏安晏會知難而退,沒想到他很自覺跟了上來。


  電梯裏就他們兩個,鴉雀無聲,沉默在兩人之間蔓延。


  “上次你走之後,我撿到了你的口紅,要不然我加你個號碼看看什麽時候還給你……”魏安晏道。


  “不用,畢竟被綁架犯碰過的東西,我也不想用,直接扔了吧。”


  到達一樓後,溫穗歲迫不及待地下了電梯向外走,看背影似乎避他如洪水猛獸。


  魏安晏懊惱地收回手。


  看似落荒而逃的溫穗歲坐上出租車,精疲力竭地放軟身子倚著靠背,唇畔卻悄然勾起一抹弧度。


  隻見手機上亮著她和秦依白的聊天記錄。


  【秦:你發給我的這個人是ELITE公司董事長,與死去的妻子孕有一個兒子,十年前突然靠著珠寶設計風生水起,據說你爸本來很欣賞他,當時他的公司正麵臨上市,還準備和他合作,可是後來你爸突然撤資,無論他怎麽懇求你爸,你爸都沒有再同意投資。之後你爸就出了車禍。】


  【秦:這些年他產業越做越大,投了無數項目,模特就是其中之一。最近他又把手伸向了汽車製造,專門把他的兒子捧成明星車隊,為他旗下的汽車做代言。】


  【秦:不過值得一提的是,他向媒體塑造的形象是深情丈夫,妻子死後再也沒另娶過,實際上他私生活混亂,和妻子在一起的時候就經常出軌,但他隻有一個兒子。】


  秦依白發給她一張圖片,上麵的男人斷眉麵容清秀,赫然是魏安晏。


  病房內。


  尤語曼找借口上廁所去了,屋裏隻剩下顧聞舟、喻承載和何溫書三人,顧聞舟先向他們坦白了自己失憶的事,問道:“我失憶前是不是正在參加什麽重要比賽,然後魏安晏也參加了,為了贏我就故意設計這一出好戲,讓我沒法參加比賽。”


  不得不說,顧聞舟失憶了也還是顧聞舟,憑著一點細枝末節也能把事情推測的八/九不離十。


  喻承載點頭:“對,顧哥我跟你說一下,你失憶前他就特別針對你,天天比賽前找你放狠話,處處想贏你,我看這次車禍八成就是他故意安排的!”


  “不是。”顧聞舟斬釘截鐵地否認,“他智商一看就沒那麽高,背後肯定還有其他人。”


  還有誰會這麽恨他,恨不得殺了他呢?


  他摁了摁發脹的太陽穴,這五年裏究竟發生了什麽?

  “顧哥,溫穗歲真的是你金屋藏嬌了五年的女朋友?!可是為什麽我們之前提起她,你還說自己不喜歡她?”何溫書到現在仍舊不敢相信,“就連提起她都……”


  就連提起溫穗歲都是格外不耐煩的樣子。


  “隻是名義上的而已,你們不用知道這麽多。”顧聞舟下意識去摸兜,“我的打火機呢?”


  喻承載和何溫書想到他的記憶還停留在五年前,那時候車隊才剛建立,他對他們信任不足也是合理,於是識趣地沒有再問。


  “可能是落在之前的衣服裏了,要不我去附近給你買個?”


  “……算了。”


  顧老爺子和顧母果然很快趕到,看到他終於蘇醒,顧母激動地抱著他喜極而泣,喻承載何溫書見此主動離開,給他們一家三口留出相處的空間。


  顧老爺子冷哼一聲:“當初你鐵了心和我作對要去開賽車時,有沒有想過今天?自己任性妄為也就算了,還差點害得穗歲也……穗歲呢?”


  “走了。”


  “你讓她走的?”顧老爺子聲音染上幾分隱怒,見他麵上毫無愧疚之意,更是敲著龍頭拐杖氣不打一處來:“你良心是被狗吃了嗎?你知不知道穗歲醒來後第一個要見的就是你!她自己還受著傷,卻照顧了你這麽久咳咳咳……”


  “我請她來照顧我了嗎?”顧聞舟毫不在乎。


  情緒一激動,顧老爺子便又痛苦地不停咳嗽,顧聞舟下意識抬起背想做什麽,顧母比他動作更快:“聞舟,別氣你爺爺了!你爺爺年紀大了,他身子骨……”


  顧老爺子摁住她的手,微不可查地搖頭。


  “我已經如你所願和她在一起了,你還有什麽不滿意的?”顧聞舟嘴角扯起一抹諷刺的笑意,“我困了。”


  門口的尤語曼聽到這句話,推門的動作一頓。


  沒等她反應過來,顧母扶著盛怒的顧老爺子走出,顧老爺子步伐一頓:“聞舟現在需要靜養,溫小姐也先回去休息吧。”


  顧母安慰他道:“聞舟他失憶了,記憶還停留在五年前剛跟穗歲在一起的時候,爸你給他一點接受的時間。”


  尤語曼望著他們漸行漸遠,一個大膽而又不可思議的猜測浮現在心頭。


  於是她沒有選擇再進去,而是懷揣著忐忑的心飛速走出醫院。


  此後的數天,溫穗歲依舊堅持不懈地來照顧顧聞舟,盡管每次都得到他的冷言冷語。


  “都已經得到你想要的了,還在我麵前裝什麽裝?”


  “醫生說必須得有一個人留在身邊照顧你。”溫穗歲道,“我是你女朋友。”


  “名義上的。”顧聞舟強調。


  “那也是你女朋友,我有義務照顧你。”溫穗歲認真地盯著他:“你以後在阿姨跟爺爺麵前別對我那麽排斥,爺爺很聰明,他會懷疑的。”她頓了頓:“這也是協議的一部分。”


  “協議?你如果真的想遵守協議,那就乖乖聽話,”他將碎發挽到她耳後,微涼的手指挑起她的下巴,繾綣的聲調宛若情人般的呢喃。


  可吐出的話,卻令人如墜冰窟:“離我遠點,我不需要你的時候,別再出現在我麵前,嗯?”


  溫穗歲瞳孔微縮,半張著嘴望著他。


  片刻,眸底迅速彌漫上一層霧氣,淚花仿佛下一刻就會墜落。


  “溫穗歲,你在老頭子麵前裝,在我媽麵前裝,在我麵前裝……你不累嗎?”顧聞舟鬆開她,仿佛碰到什麽髒東西似的,用紙巾擦拭手指,幹淨到連角落都沒放過。


  溫穗歲吸了下鼻子,將搖搖欲墜的眼淚憋了回去,堅強道:“阿姨今天讓我給你帶的三文魚湯,趁熱喝才好喝。”


  她給他盛了一碗,準備給他之際忽然又收了回去,顧聞舟眉頭一擰。


  便見她仔仔細細地將裏麵的蔥和薑挑了個幹淨,然後才重新給他。


  她怎麽知道自己不喜歡吃蔥和薑?

  仿佛看穿他所想,溫穗歲垂下眼簾:“我們已經在一起五年了。”


  雖然他忘記了,卻無法否認他們在一起那五年裏的點點滴滴。


  顧聞舟眉頭擰得更緊了,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竟然能容忍她五年。


  忽然,他放下碗掀開被子,溫穗歲忙扶住他:“你要幹嘛?我扶你去。”


  “……”顧聞舟態度惡劣地一把推開她,“別碰我!”


  “不許跟著我!”他充滿警告地瞪了她一眼,然後汲著拖鞋下床,一瘸一拐地往前走,溫穗歲默默跟在他身後。


  廁所門口,顧聞舟咬牙切齒,一字一句像是從牙縫裏擠出來似的:“我上廁所,你也要跟著嗎?”


  溫穗歲狐疑地看著他受傷的腿:“你……行嗎?”


  顧聞舟:“……”


  回答她的,是顧聞舟粗暴的關門聲。


  門外的溫穗歲雙手抱臂,無語地“嘖”了聲。


  又不是沒看過。


  ……


  溫穗歲總感覺自己被跟蹤了,可等她回頭去看,身後又空無一人,仿佛那種毛骨悚然隻是她的錯覺。


  時隔一個多月,顧聞舟終於出院主動給她發短信,讓她到咖啡館找他。


  可等她到了才發現,這裏還有另外一個男人。


  她不明所以地在顧聞舟身旁落座,將包包掛在椅背上。


  “溫小姐,你好,我是黎明。”對麵成熟穩重的男人朝她伸手,溫穗歲禮貌回握:“你認識我?”


  “溫小姐說笑了,我們不是來相親的嗎?我先做一下自我介紹,我今年……”


  “相親……?”溫穗歲倏然反應過來,看向顧聞舟:“你叫我來是為了讓我相親?”


  “他怎麽樣?滿意嗎?”顧聞舟攪拌著咖啡輕抿,漫不經心。


  “我不喜歡他。”溫穗歲道。


  “不喜歡?那就下一個。”顧聞舟倚著椅背動了動手指,成熟穩重的男人立刻離去,換成了外向開朗的。


  “……”溫穗歲五指瞬間收緊,深吸一口氣,試圖緩解氣氛:“我做錯了什麽嗎?協議上,我是你女朋友,你明知道我喜歡的是誰……”


  “所以呢?”顧聞舟問。


  “啊?”


  “我知道,所以呢?”顧聞舟嘲弄地斜睨著她,“我不喜歡你。”


  “為什麽要這樣做?”溫穗歲臉上血色消失殆盡,像是被打擊到了。


  “知道我為什麽會和你在一起嗎?”顧聞舟道,“因為老頭子拿我爸的禦嘉龍庭威脅我,隻有你移情別戀,我才能拿回別墅。”


  “你不是喜歡我嗎,那就乖乖相完這場親,然後回去告訴爺爺你喜歡上其他男人了。”


  溫穗歲固執:“我不喜歡。”


  顧聞舟完全不把她微弱的抵抗放在心上,輕拍她的腦袋,像安撫小貓似的:“總會有一個你喜歡的。”


  就在這時,不知從哪冒出來個年輕男人衝到溫穗歲麵前,緊緊拽住她的皓腕:“穗歲!真的是你穗歲,我剛剛在外麵看見還不敢認,我怕我又一次看錯了,你這幾年都去哪了?我找了你很久!”


  看見他,溫穗歲呼吸微滯:“放開!”


  男人穿著無袖背心,孔武有力的胳膊看起來野性十足,上麵還有一片傷疤:“當初為什麽好好的就不聯係了?你不是覺得我有了紋身跟他就不像了嗎,你看,我把紋身去掉了,我們複合好不好?”


  這突如其來的一幕連相親對象都懵了,顧聞舟挑眉,玩味的聲音從背後傳來:

  “碎碎,不準備介紹一下嗎?”


  男人後知後覺才發現他:“穗歲,他是你的新男友?”


  顧聞舟目光落在他那隻攥住溫穗歲胳膊的手上,總覺得格外礙眼。


  於是站起來故意掰開他的手,兩個男人在暗地裏互相較勁,目光相接,火光四射。


  “別讓什麽阿貓阿狗都碰你。”他抽出濕巾一絲不苟地將溫穗歲的手腕擦拭幹淨。


  男人嫉妒得雙眼發紅,下一刻忽然拋出重磅炸/彈:“你得意什麽,你不過也是個替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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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叮,您的火葬場禮包已到達,請注意查收。


  下一章v,v章萬更火葬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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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文案】:

  聞桑榆是裴修謹豢養的夜鶯,乖巧聽話,百依百順,盡職盡責做著一個花瓶。


  采訪詢問裴修謹感情狀況時,他薄唇微啟:“單身。”


  聞桑榆在此刻陡然變成了笑話。


  眾人都覺得聞桑榆離不開裴修謹,卻沒想到某天聞桑榆突然消失,人間蒸發。


  瘋的,卻是裴修謹。


  *


  三月後,當紅小花聞桑榆憑借精湛的演技一炮而紅,但更令全網沸騰的,是她跟那位潔身自好的雙料影帝在地下車庫的一張激吻照。


  對此聞桑榆回應:“謝老師很優秀,如果能有更進一步發展,是我的榮幸。”


  有記者扒到往事,問她和裴修謹的關係。


  聞桑榆語氣淡漠:“不熟。”


  話傳到了裴修謹耳朵裏,他不疾不徐:“一個玩物,早晚哭著回來求饒。”


  可當晚采訪結束,聞桑榆還沒剛回到後台打開燈,黑暗中陡然探出骨節分明的大掌擒住她的纖腰,狂風驟雨般的熱吻不容置喙落在她身上。


  聞桑榆隻能被迫無力地揚起頭顱承受。


  窗外“轟隆”劃過一道閃電,將男人眸底的陰鷙暗光一並映了出來,他咬牙切齒:

  “不熟?你會跟一個不熟的男人牽手,會跟一個不熟的男人接吻,還會跟一個不熟的男人睡覺?嗯?”


  “鬧夠了嗎?”她麵無表情地反手給了他一巴掌,“滾吧。”


  據說那天暴雨傾盆,裴修謹在暴雨裏一步一跪,也沒能得到聞桑榆一個回眸。


  倔強美豔小夜鶯×陰鬱偏執掌權人

  [尾注]

  為什麽要假裝無欲無求呢


  從你的發絲到指尖

  你的每一寸我都想占有

  愛哪是神殿,分明是十裏揚州,燈火不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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