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除開凝珠花，金曉燕送來的藥材質量都算上乘。
若是往常，陳中年心情會非常愉悅，可此刻與凝珠花擦肩而過，陳中年心情說不出的鬱懟。
凝珠花，是前朝一鄉野郎中培育出來的。此花功效雖說並不算多好，但奇就奇在它與許多藥材相輔相成，是上好的引子。
隻是近年來戰爭更迭，凝珠花也就日漸稀少了。
不過他現在手上的凝珠花也算不得少，節省一點還是夠用的。
掂了掂凝珠花的分量，陳中年神情總算變得和藹下來，“小丫頭，若是下次再遇著什麽稀奇的品種，盡管給我送來。”
金曉燕笑著誒了聲，“好的，多謝陳師傅了。”
陳中年滿意的頷首，從袖中掏出一個荷包遞給金曉燕，“行了，這是你的報酬，下次還有藥材到了藥坊報我的名字就成。”
金曉燕接過荷包一看，裏麵竟塞滿了金葉子。她一怔，暗道這凝珠花的價值果真高昂。
“多謝陳師傅，謝過陳師傅。”心裏想著，麵上金曉燕卻做出一副喜不自勝的模樣。
她生得小，加之瘦弱，看起來也就約莫十五六的模樣，這般情緒外露分外明朗動人。
陳中年心頭一動，眼神也帶上些許溫度，叮囑道，“小丫頭，荷包可得藏好了。”
金曉燕聞言，笑意也帶上幾分真實，“多謝陳師傅提醒。”
“嗯，”陳中年抬了抬下巴，“你回吧，記得給我帶上門。”
金曉燕咳了聲，沒有著急走，指了指背簍，笑道，“陳師傅，我這背簍可以拿走嗎？”
陳中年一頓，搖頭失笑，“你這丫頭，拿走拿走。”
金曉燕嘿嘿笑著，半點不客氣的背上背簍。她賣的是藥材，可不是背簍，再說了，她這個背簍用得可順手了。
出去的時候，金曉燕又碰著了那個明豔不可方物的郡主。
隻不過她依然是怒氣衝衝的，料想是真的沒什麽好的法子祛斑祛痘。
金曉燕聳聳肩，時辰不早，她沿著道路打聽到租借馬車的地方，徑直回鎮上去了。
回到鎮上天色就有些暗了，不過金曉燕並沒有急著回去。
她微微眯眼，眼神裏帶著些許厲色。
上回李氏領著她娘家兄弟到她家又是砸又是搶的，光是教訓李氏一人可不足夠。
“姑娘，你家就住在鎮上嗎？”趕車的馬車問著金曉燕。
“不是，我住落葉村。”
“啊？那可還有一段路呢。”
金曉燕點點頭，說，“勞煩你帶我去一趟東街。”
車夫原本就是鎮上人，一聽這話就怔了怔。東街一到晚上，街口到處都是流氓乞丐，可不是好去處。
金曉燕見狀一笑，“我爹娘在世時，時不時就給流浪之人一頓溫補，我沒甚能力，守不住家業，隻好偶爾以此效仿懷念爹娘了。”
金曉燕的嗓音淡淡，在微風中聽起來夾雜了三分的傷感，車夫一聽立馬拍著胸脯說馬上就給她送到東街去。
金曉燕垂下頭道謝，她說的話是實情，金家之前家境殷實，可金家父母雙亡後，他家的房子土地都被鳩占鵲巢了。
車在東街口上便停了，車夫提醒道，“姑娘，你送了東西可就趕緊出來，我就等你一刻鍾時間。”
金曉燕點頭離去，東街不愧是流浪之街，她方一進去就感覺數雙眼睛落在了自己身上。
大街上，唯有幾處商家還開著門，其餘的都是早早的關了。
街角也時不時四處躺著一些流浪漢，金曉燕左右張望了一會，迅速選定一個目標走上前去。
“小兄弟，你還沒有吃飯吧？”金曉燕指了指手上拎著的袋子，“這裏麵裝著十來個肉包子，若是你幫了我的忙，不僅這些肉包子是你的，還保你接下來幾個月都衣食無憂如何？”
金曉燕選擇的是一個看起來約莫十一二的流浪兒，渾身髒兮兮的，一聽這話立馬警惕的望著金曉燕。
金曉燕輕笑，老神在在的等著他回複。
終於，流浪兒忍不住了，他舔了舔幹得破皮的嘴唇，“你要我做什麽？”
“你幫我收拾幾個人就行，餓他們幾天，我先付定金，等著三天後我再給另一半。”
“好，那幾個人叫什麽名字，住哪裏？”流浪兒幾乎猶都不曾猶豫一下，立馬便答應了下來。
金曉燕笑容加大，她就知道自己的眼光不會有錯，能在一群成人之中有一席之地，這小流浪兒也會有幾把刷子。
將事情交待出去，金曉燕拿著袋子起身，“小兄弟，你跟我來這邊吧，我給你買完水喝。”
流浪兒嗯嗯著起身，一臉感激的跟在金曉燕身後。待到了沒人的角落，他臉上神情才忽然淡了，凶狠的望著金曉燕，“定金先給我。”
金曉燕失笑，將裝滿肉包子的袋子給了他，又取出一錠碎銀子，“事成之後，酬勞是現在的兩倍，你不會爽約吧？”
流浪兒冷冷的看著她，“自然不會，希望你也不會。”
金曉燕點頭，“這是自然，合作愉快。”
付過銀子，金曉燕便急著走了。倏地，她若有所感的回過頭，便瞧見那流浪兒小心翼翼的用衣袖擦了擦碎銀子，才珍之重之將銀子藏好。
金曉燕眉頭一皺，心頭忽生出幾分不忍。或許是現在有了金小寶，她現在的心腸也是軟了許多。
半晌，金曉燕搖搖頭，趕著馬車回家去也。
回到村子裏天邊隻剩下幾抹彩霞了，家裏隻有弱子和癡母，金曉燕加快腳步回程。
另一邊，金小寶拉著王婆婆淚眼汪汪的坐在家門口的石頭上。
“婆婆你說，我娘親是不是真的準備不要我了？”
王婆婆自然是不能回答他，金小寶包著眼淚花啜泣兩聲，“我其實早就明白了，若是沒有我，其實我娘就不會一直被舅娘罵了。”
金曉燕剛一回來，就聽見這句話，她頓時怔在原地。
金小寶癟了癟嘴，“可是就算是這樣，我也不想讓我娘丟下我，我可以跟著她一起挨罵，一起挨餓，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