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漱過後,他邁出來,看不到那道礙眼的身影,才覺得心寬了些。一陣清脆的聲音吸引了他的注意,那不是樂器能發出的聲音,讓他往聲源處靠近。
旭日披著柔光,將無限的陽光酣暢的在院子裏播散,映顯嬌翠欲滴的植物。陽光激情的愛撫,襯著她白皙的臉蛋肌膚剔透無比,嫣紅的嘴兒鼓著腮幫子,長長的睫毛沾著些少水珠,凝在陽光下折射出光點。她含著葉子的表情很是認真,嘴裏舒逸出優美動聽的旋律。他現在才知道,她的側麵透著清澈純淨的氣質,迷人而不亂神。
也許,奇妙的癢蔓就是這麽產生,可是,男人天生的憐惜並沒有在他體內發酵。“你還在。”語內是你怎麽還在,帶著厭冷的氣息。
聽到他的聲音,她放下嘴角的葉子,轉過頭來望著他。
就是這樣的一刻,讓他在很久很久以後,還能記住這個唯美的畫麵。轉過臉來的她,他看得最深刻的是她那雙黑白分明的大眼睛,上麵蒙著一層水光,陽光的照射下,一閃一閃的甚是璀璨。她兩片紅嫩的唇瓣微張,輕輕的顫抖著,潔白的皓齒逸出一聲軟軟的呼喚:“哥哥.……我還有話沒有說,我在這裏等你無聊著,就和葉子玩了。”她就是這麽孤單的女孩,葉子都能讓她投入情懷。
“什麽事?”
“我的刀子不見了。我剛才都忘記說了。”
“你自己的東西都不愛惜,還來問我?”
連句怎麽不見都不多問,就知道他會這般打發自己,不想就這麽快離開和他相處的時間。她還是吞了一下口水,道:“可是,我.……我想娘了。”她手裏緊緊抓著那片葉子,無助的問道,“哥哥,你真的能幫我找到娘嗎?”
洛子逸手邊的消息是有的,隻是他不知道怎麽跟這個單純的小女孩說清楚。韋保衡手下的官兵抓了數百個乞丐關進大牢裏,她的娘親肯定就混在其中。後來她潛入霍府的事導致韋保衡來到霍府鬧出一係列事件,回去的時候,也就下令把牢裏的數百乞丐放出。重點的目標是在霍家的小乞丐身上,沉羽山莊的介入。唐雪櫻的身份已然揭露,而沒有任何動靜發生是因為。霍子瑩意外的成為皇上現在最寵愛的妃子,畢竟枕邊人是最好說話,加上沐府的後推。讓韋保衡氣勢低了一半,隻能放手不管,全盤交給沉羽山莊處理。
也就是說,許璉瑜連同那一群被放出的乞丐不知道落到了何處。他洛子逸知道的信息,沉羽山莊不會比他少。長安才有多大,沉羽山莊那邊居然還想著派殺手來他這裏探測,可見,它們也沒有能夠找出來。許璉瑜這個人已然讓人覺得高深莫測,她到底用的是什麽法子,能可以在所有人眼底無蹤無跡的消失。
“你娘很有本事,目前來說。除非是她來找我們,否則,我們是不可能找到她。”
“娘為什麽不來找我呢?娘不要我了嗎?”她不解的迫切尋找他的眼神。
洛子逸不知道如何回答她,畢竟他也想不到許璉瑜的舉動。
他移開的目光讓她心一揪,仿佛霎間失去了什麽,眼神也淡了下來。“爹爹不要我,娘也不要我,你們所有人都不要我。我現在才知道,我是多麽惹人討厭。”得不到他的回答,她抬起眸來,微歪著頭看著他:“哥哥,是麽?你會要我嗎?”
“我叫過你一聲妹妹嗎?”
她好像聽懂了他的意思,“我以為你叫過了。”原來隻是她可以忽略他的不快,她付諸他所有自己的情緒,妄想著帶動他的快樂。
“我對你沒有任何感情。”
這句話對此刻的她來說,是最殘忍最能擊潰她心房的話,她真的什麽都沒有。“我還是不懂。”她眼眸最後一絲亮光被覆上灰濁。“為什麽我要長得這麽笨這麽蠢,為什麽我從來都了解不了你們。”
“你總有一天會懂的。”她的一舉一動全部落入他的眼眸裏,他始終冷然的置身事外。
“你也不懂.……”她輕輕的歎道,沒有任何力度的嗓音,同樣也沒有情緒。她轉身一步一步離開他的視線,手裏已然皺爛的葉子在她轉身離去時滑落,幽幽的飄在他的腳邊。
他在她心裏真的隻是哥哥嗎?娘說過,她遇到爹時,也是這樣的感覺。他真的不是她的哥哥,在她心裏真的不是哥哥。也許隻是她作為親近他的最好借口。所有人都不要她了,是她的錯,她怎麽從來不會好好去想想大家的感受。聽說,失去你就會懂得更多。
洛子逸心底一震,眼眸裏的冷光和錯愕交合起來,然後暗沉下來,毫無情緒的也轉身離開。不知道為什麽,他覺得那片皺褶的葉子,就像她離開前的表情一樣,——受傷了。就算後麵再發生什麽事,他也不打算去追她。
知道她離開的消息,是又一個早上,鋪滿陽光的清晨。他記得她給他最後的畫麵是那黯淡的臉容,沒有笑容,沒有皺起的苦瓜臉。隻是給人感覺是黯淡,失去情緒。
站在櫻花樹下,他又記起那天,她站在這裏逸出的天籟之音,那麽優美的身姿。他自然的摘下一片葉子,雙眼望著它,這麽一片薄薄的東西,吹動的人,是用著怎樣的功力去演繹?
她的離開,終於可以讓他以後的日子安穩下來了。她隻是一個帶給過他深刻印象和無數驚訝的小女孩,一個陌生的過客,並不會給他生命留下任何烙印。如過眼雲煙,一吹就散,讓人連驅散的力氣都不用。
洛子逸確實是這麽想的,他本來就是這樣的人。沒有感情,清冷了然一生。帶給他生命裏最重要的三個人,也不能迸出他的情感,也許,他真的不是人,不是凡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