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回家

  “池塘邊的椰樹上，知了在聲聲叫著夏天……”鈴聲！居然是手機鈴聲！我近乎呆滯地看著希兒的手機，這麽童真啊。


  希兒調皮對我擠了擠眼，一本正經拿起電話接通。


  “喂，稀飯啊？我在學校啊，怎麽了？噢.……這樣啊.……好吧，那我忙了。掛了。”說完，掛了電話，把手機扔到了一邊。


  “希兒，是不是學心理的都像你這樣，謊言信手拈來。”我有些不悅。


  “央央，有的謊言是善意的，你不要用盡力氣去拒絕它。”她望著我，眼神卻遙遠得無法追尋。


  我低頭，拿起酒瓶又大灌了一口，火辣辣的熱氣倒騰，喉嚨刺痛。


  “嘀––”是短信，江祁裏的。


  我打開，簡短的文字鞭打著我的心，鮮血淋漓，血肉模糊。


  沒有酒入咽喉的火熱，隻有刺骨的寒冷，就像被人一刀一刀地淩遲著，心髒緊縮，劇烈疼痛。


  葵兒剛剛……去了。


  我心慌意亂，手錯亂慌忙地打著字:去了是什麽意思？去了是什麽意思？

  “央央，你怎麽了？”希兒起身，走到我旁邊，輕輕拍了拍我肩膀。


  我驚得站起來，不料腿一軟摔到了地上。希兒連忙把我拉起來，我怔腫看著她皎美的姿容，恍惚不已。小葵若是也能長得這般年級，肯定也有這麽漂亮吧？

  心口酸澀不已，摸摸麵容，一片冰涼。


  “希兒，我想回家，現在就回。”聲音帶著哭腔，不太似我。


  希兒蹙眉看著我，許久才點點頭。


  她拿出手機，撥出了個電話。


  十分鍾後，一輛黑色奧迪出現，從車上下來一個二十出頭的男生，身上穿著幹淨的白襯衫，不過腳上卻搭著滑稽的球鞋。


  “稀飯，你是蝸牛嗎？怎麽這麽慢？”希兒在稀飯下車的同時便迎了上去，嘴裏雖有責怪之詞，聽者卻能聽出撒嬌意味。


  “拜托，我都把這車當飛機來開了！”稀飯語氣有些無奈，也有些寵溺。


  “好吧，我原諒你了。我給你介紹個人。”說著，希兒跑過來，攥住我的手，連拖帶拽硬是把我扯到稀飯麵前。


  “稀飯，這是我的姐妹顧輕央。”停頓一秒，又望向我:“央央，這是我男朋友，夏臻，你叫他稀飯就行了。”


  “你好，我是夏臻，大家都叫我稀飯。”稀飯伸出手。


  我遲疑了一下，也不便拂了希兒麵子，雖然極其不喜與人接觸，特別是男人。於是，伸出手去握了一下稀飯便馬上縮回手，稀飯隻是別有深意的笑笑。


  “哎！差點把正事忘了，稀飯，咱們送清央回去吧，你能幫到她嗎？火車票.……”希兒有些急切拽著稀飯的手。


  我承認，我羨慕了，嫉妒了。蘇涼安，我能不能也有一天這般執你之手，共赴天荒地老？

  稀飯捏了捏希兒鼻子，眼底寵溺毫不遮掩。


  “我可是富二代啊，A市無所不能的皇太子啊！”稀飯表情煞有介事。


  希兒咯咯笑開了。


  再次坐上火車，這次是要遠路返回。


  與希兒，稀飯道別，希兒抱住我。


  “央央，放開些，不要想太多，如果沒地方去了，那就來找我。”她聲音有些暗啞，“你會幸福的。”


  我點點頭，我當然……會幸福。


  火車呼嘯遠去，夾雜著汗酸味，鐵鏽味和各種氣味的空氣很是逼壓，我有些透不過氣來。


  我回來了，淩晨一點，接我。


  給江祁裏發去簡訊後，我便昏昏沉沉睡了過去。


  酒真不是好東西，不然我就不會坐過站了！


  超人，我坐過站了，現在在樺木站，怎麽辦？

  還是得找超人求救，我不知道還能找誰，幽幽讓我滾，媽肯定也不想要我了，蘇涼安呢？蘇涼安沉浸在蘇葵去世的巨大悲痛中。


  好，我去找你，你別亂走。我很快就到。


  看了這條短訊，不知怎麽的就想到了幽幽曾經說的話，我不就仗著別人喜歡我而去肆意的支配和傷害別人麽？

  那麽，對江祁裏也是麽？可我們是朋友啊。


  夜色闌珊，繁星支離破碎。我隻能以望天來打發時間了。


  江祁裏所說的很快，果然是快得離譜。從我發短信到他找到我，隻用了二十多分鍾。樺木站到B市梨花站可是遙遙幾十公裏啊！他還真是把車當飛機開了？

  “顧輕央！”擁抱，溫暖無比，對於我這個在蕭瑟冷風中站了二十多分鍾的人來說，奢侈無比。可是，這不是我想要的啊……

  雖然剛開始我是沉入了溫暖中，不想自拔，可是，這不是屬於蘇涼安的溫暖，我不要。


  我掙紮，猶如困獸般。


  江祁裏放開我，眼睛還是銳利得像利刃。


  “我以為，你不會回來。”一字一句，充斥幽怨。


  我想笑，江祁裏，你以為你是誰呢？我回不回來，與你何幹？


  “我回來送小葵。”冰冷刺骨，我也沒想到，我還是這樣戾氣。


  “我怎麽會不知道。”江祁裏似自嘲般，輕喃。


  我也不想這樣，越是熟悉的人，我便傷得越深，用我渾身的刺，把愛我的人一個個刺得遍體鱗傷，體無完膚。


  特別是你，江祁裏。


  沒有原因，就是害怕你，那樣感知我所有思想的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