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顧輕央，你心裏有人。

  出院後，很長一段時間我都沒有再問蘇涼安的事情，他也未曾找過我。


  母親一直照顧著我，幾乎寸步不離。母親是愛花之人，在照顧我的同時，也在擺弄她的花花草草。


  母親很愛有濃鬱香氣的玉蘭，她時常會專心打理插在花瓶裏的玉蘭，姿態專注，旁若無人。


  但是，我很厭惡那濃烈得惡俗的芳香。開得那樣燦爛歡快，不知道痛苦，讓人心生厭惡。


  幽幽住進了我家裏，為了更好的協助母親照顧我。我真的很厭倦，總感覺四麵楚歌，被欺騙圍繞。


  有時感到內心很是陰鬱，並且覺得很難受，想要釋放。所以，我時常趁母親不注意，把那些放肆得不知羞恥的玉蘭花猛然折斷，放在手裏狠狠揉捏，笑著看它們流出甜腥的液體，感到很是快慰。


  夜晚，幽幽鑽進我的被窩，我原本有些蜷縮的身體挪了挪，躺直了身子，幽幽伸開雙手抱住了我。我體質有些寒，所以手腳都是冷冰冰的。幽幽蹭了蹭，雙腳放到我的腳邊，把溫暖傳給我。


  “輕央，累了嗎？”幽幽輕聲問。


  “不累，幽幽，你給我講故事吧。”要入冬了，天氣有些陰寒，我的話語有些模糊不清，見還是有些冷，便將頭埋進她有些溫熱的頸窩，幽幽有些輕微顫栗。


  “嗯，我給你講講勿忘我的故事吧。”幽幽輕輕動了動身體，一股淡淡的幽香撲進我的鼻子。“輕央，你知道嗎？勿忘我的名稱是來自一個悲劇性的戀愛故事。


  相傳一位德國騎士跟他的戀人散步在多瑙河畔。散步途中看見河畔綻放著藍色的小花朵。騎士不顧生命危險探身摘花，不料卻失足掉入急流中。自知無法獲救的騎士說了一句“別忘記我！”，便把那朵藍色透明的花朵扔向戀人，隨即消失在水中。


  此後騎士的戀人日夜將藍色小花配戴在發際，以顯示對愛人的不忘與忠貞。而那朵藍色透明花朵，便因此被稱作“勿忘我”，其花語便是，‘不要忘記我'、‘真實的愛'。”


  意識有些模糊不清，我輕輕應了一聲“嗯”便沉入夢鄉。


  第二天我沒有與幽幽去學校，而且獨自去初次見蘇涼安的火車站旁坐。這次沒有見到蘇涼安，但意外地遇見了超人，他見到我，一改往日嬉皮笑臉，有些嚴肅地看著我。


  我被看得有些毛毛的，很不自然。“超人，你怎麽這樣看我？”


  “顧輕央，做我女朋友。”超人突兀地說出這句話。


  我愕然地看著他，企圖從他臉上看出一絲玩笑意味，但是沒有。“超人，你別說笑。”我慌亂低下頭。


  “我有沒有說笑，你知道。”超人緊盯著我，深不見底的眸子兩抹火焰灼得我很不自在。


  “我們這樣不好麽？”我有些不悅，但情緒隻似流星墜落罷了。


  “是啊，這樣不好麽？”超人有些似反問。我低下頭，有點做賊心虛的狼狽。


  “顧清央，你心裏有人是麽。”超人的的這句話，是用陳述語氣說出來的。


  我抬臉看著他，有些不敢直視他深如潭水的眸子。但轉念一想，和他有什麽關係呢？我心裏有人和他究竟有何關係？


  於是，我對上他的眼睛，他的眼神很坦然，風輕雲淡，沒有了一絲波瀾，也沒有了方才的情緒。


  “輕央，陪我去喝杯咖啡。”他剛說完，便牽起我的手，向最近的咖啡廳走去。我沒有拒絕，默不作聲，任他牽著手。


  “輕央，你應該去放鬆一下緊繃的心。”超人坐在我對麵，淡淡開口。


  我沒有理會他，隻是輕輕吹著咖啡冒出的熱氣。


  沉默。


  “輕央，你喜歡蘇肖。”他再度開口，但話語在我的腦海炸開，嗡嗡作響。


  我仍然是沉默不語，隻是抬頭看著超人清亮的眼睛。


  “隻有在蘇涼安麵前，你才有女孩的心態，現在的你，是那麽的冰冷。第一次見你，我便覺察了你時刻放在蘇涼安身上的目光。隻有在蘇涼安麵前，你才會多少幾句話。隻有在蘇涼安麵前，你才會與人交流，是麽。”超人沉穩說著，不帶一絲情緒。


  我有些難堪，像被扒光了衣服，赤身裸體坐在他麵前。


  “你知道淩紫洛也喜歡蘇涼安是嗎？你是怨恨的，顧輕央，為什麽要自己藏著掖著？你不說出來別人怎麽知道你想要什麽？”超人開始變得有些激動，似乎是很熱衷揭我傷疤。


  我陰鬱地看著他，心裏很煩躁。


  我站起來，正想轉身離開，他拉住我手，“輕央，為什麽不能是我？難道你就看不出我喜歡你麽？”


  我似笑非笑看著他，“江祁裏，你憑什麽讓我喜歡你。”


  超人歎了口氣，站起來抱了抱我，“輕央，不要讓自己變成歇斯底裏的樣子。如果可以，讓我照顧你。”


  我恍若隔世，這句話，似乎有人對我說過，雖然那麽遙遠，縹緲。我點頭，準備離開。


  超人在身後喊了我一聲，“等你想去旅遊了，找我。”


  我頓了一下，毫不猶豫離開。


  十月中旬，不是很冷，但已經開始吹起呼嘯的冷風，盡管如此，初冬的陽光仍是能照得我眯起眼睛來。


  蘇涼安，從第一眼，我便認定你了，隻是我為什麽不是個陽光的女生？為什麽我充滿陰霾？我對你仍是那麽執著，仿若一株青色藤蔓，將我緊緊纏繞，勒得我有些窒息。